穿衣時，落雁特意將綁腿的袋子取了下來。
布袋裡一開始放的是米，時間長了，分量越來越重，就換上了沙子。最近一個月，兩腿各綁了十斤，除了洗澡的時候取下片刻，其餘的時候，不分白天黑夜都綁在腿上。
兩年下來，她早已習慣了額外的負重，體力耐力也有了長足的進步。
今天是預備營的大比，她這才取下了綁腿。
在屋子裡走了幾步，整個人比平日輕快了許多，動作也利索多了。
落雁滿意地笑了笑，背好弓箭，軟鞭纏在腰際，匕首照例貼身藏好。收拾妥當了，才推門走了出去。
剛一出門，就見一個高壯的少年正低頭掃地。
屋前不大的空地，被掃的乾乾淨淨。可他還是沒停手，依舊掃來掃去，地上的塵土都快被掃起了一層。
真是個傻小子！
落雁有些好笑，清了清嗓子：“今天要大比，你不多睡會兒，怎麼一大早又來掃地了。”
今天過後，就要離開這裡。說起來，這是他們留在田莊的最後一天了。她心裡竟也生出一絲淡淡的不捨來。
樑齊這才停了手，擡頭笑道：“做人做事要有始有終。今天是我們留在田莊裡的最後一天，我若是不來，又要被你奚落嘲笑了。”
她有這麼刻薄嗎？
落雁白了他一眼，只當沒看出他眼底的留念不捨：“行了行了，地掃完了，趕快忙正事去。”
今天的比試，跑步是整隊一起比試的。隊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樑齊哦了一聲，腳下卻磨磨蹭蹭地不肯動彈。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落雁！我們都準備好了，就等着你一個了。”
落雁微微揚起脣角，擡頭衝雁二十六笑了一笑：“好，我立刻就來。”
相處兩年下來，她和同隊的女童總有些情分。相處得最好的，就是雁二十六。
雁二十六抿脣一笑，目光偷偷瞄了樑齊幾眼。
昨天晚
上，樑齊扔下她回了屋子。她一個人在練功場忙了半天，纔將地面打掃乾淨。累是累了些，心裡卻是甜絲絲的。
女孩子總比男孩子早熟一些，也更早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份朦朧又羞澀的喜歡，不知從何時起，在心裡悄然滋生。
可惜，樑齊根本就不解風情，壓根沒留意到雁二十六在偷偷看他。他和落雁打了個招呼，很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雁二十六眼睜睜地看着樑齊從自己身邊經過，看都沒看她一眼，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一擡頭，卻見落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雙清亮的眼眸，彷彿看透了她從不曾對任何人提起的微妙心思。
雁二十六的臉上有些發燙，結結巴巴地說道：“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
才這點大，就有了少女懷春的心思。
落雁心裡暗暗唏噓，卻不說破：“沒什麼。你不是說大家夥兒都準備了麼？我們快些過去。”
……
暗衛預備營的考覈大比，對孩童們來說是頭等大事。
兩年前進田莊的孩童，因爲訓練不合格，陸續被送走了不少，如今只剩下六十個左右。這六十個，只有一半能進暗衛營。另外一半，不知會被打發到什麼地方。
習慣了封閉的生活嚴苛的訓練，孩童們已經漸漸忘了普通正常的生活應該是什麼模樣。日復一日的洗腦下，一個個滿心向往着在比試中大放光彩，進真正的暗衛營。
林武也特意來了。隨着他一同前來的，還有十幾個身強力壯的侍衛。
“屬下見過林校尉！”周月娘忙上前來見禮。
林武臉上照例沒什麼表情，略一點頭：“比試什麼時候開始？”
周月娘恭敬地答道：“孩童們都準備好了，只等林校尉一到就開始。”
林武目光一掃。
六十個孩童，整齊地站成了六隊。每一隊的隊長站在最前列。其中最惹眼的，莫過於身高力壯濃眉大眼的樑齊了。
相比起樑齊的信心滿滿志在必得，一旁的落雁就顯得悠閒輕鬆多了。
兩人的狀態都不錯。
不知道，今天的第一會是誰？
林武衝周月娘使了個眼色。
周月娘立刻會意，走上前兩步，高聲宣佈：“第一項，繞田莊跑二十圈。前兩名的隊伍全員通過，後面四隊，每隊只留前六個。”
跑步考驗的是體力耐力，只這一項，就要淘汰十幾個人。
衆孩童打起全部精神跑了起來。
二十圈得跑上大半個時辰。等待的空閒裡，林武隨口笑問：“樑齊和落雁，你更看好哪一個？”
周月娘想了想應道：“兩人天賦都很出衆，樑齊勝在天生力大，練武又有天分，學什麼都上手極快。落雁韌性悟性更好，一學就懂，舉一反三。”
說着，又笑着嘆了口氣：“屬下一直不准他們兩個私下比試。兩人的手上功夫到底誰更強一些，屬下也拿不準。”
林武笑了一笑。
周月娘這麼說，顯然有些偏心了。
他試探過樑齊和落雁的身手，相較之下，樑齊還是稍勝了一籌。不過，落雁頭腦更聰慧靈活，善於變通，潛力極大。
將來誰更厲害，現在真的不好說。
不出意料，跑步這一項，黑鷹隊拿了第一，紅雁隊緊隨其後，拿了第二。兩隊一起全員過關！
周月娘宣佈了結果後，兩隊的隊員俱是一陣雀躍。其他四隊，則各被淘汰了四個。
第二項比試，是練拳。
將男童女童分開抽籤，兩兩一組，勝者記一分，敗者零分。獲勝的一半人再重新抽籤，重新分組。這樣比過幾輪後，每個人都有總計分。分數當然是越高越好。
比試規則在幾天前就宣佈過了。此時抽籤比試，一個個卯足了勁要拿高分，你來我往比的十分激烈。
林武沒有看別人，只盯着樑齊和落雁。
男童計分最高的，正是樑齊。樑齊一連勝了五場，記了五分。
落雁也同樣贏得十分輕鬆，同樣是五分。
兩人的身手，明顯勝過其他孩童一大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