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鳴下意識地看了落雁一眼。
神色中的些微異樣,自然瞞不過武昌候。
武昌候目光一閃,直截了當地問道:“這匹馬是灩姐兒替你選的?”
“是,”洛鳴沒有猶豫,迅速說道:“妹妹練武天資遠勝過我,相馬之術也比我強的多。這匹駿馬正是她替我選的。”
武昌候微微動容:“你說的都是真的?灩姐兒練武的天資真的遠勝過你?”
以他的眼光看來,洛鳴的天分在少年人中已經算是上乘了。落雁若是遠勝過他,豈不是驚世駭俗?
洛鳴肯定地點點頭:“妹妹確實比我強的多。”
這句話說得異常誠懇,沒有半點作僞。
他在落雁面前屢屢受挫,對她早已心服口服。說出這樣的話,絲毫沒有勉強。
武昌候下意識地看向站在一旁的落雁。
落雁依舊是那副氣定神閒的樣子,身形纖瘦,看不出半點高手的樣子來。見武昌候疑惑地看着自己,落雁忽地說道:“祖父是不是想試一試我的身手?”
武昌候城府頗深,被說穿了心思,也不見半點愧色,反而欣然笑道:“既然你主動提議,我也不便拒絕,反正今日有空,不如再去練功場一趟好了。”
洛鳴:“……”
他果然還是低估了武昌候的臉皮!
堂堂侯爺,竟然好意思和一個十二歲的少女動手過招!
轉念一想,武昌候身手再好,也未必敵得過落雁。露一手震一震武昌候也好。
……
落雁洛鳴隨着武昌候再次回了練武場。
這一次,練武場上沒了看熱鬧的閒雜人等,顯得格外安靜。
武昌候目光一掃,從木架上取了一把長刀。這把長刀長三尺,寬兩寸,刀身極沉,刀刃閃着懾人的寒光。
能用這樣的兵器,顯然武昌候臂力不弱。
落雁也不多話,從腰間取下軟鞭,右手微微一抖,軟鞭如靈蛇出洞,在空中繞了個圈。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武
昌候眼睛一亮,看向落雁的目光裡充滿了激賞:“好鞭法!來,你先動手,祖父讓你三招!”
落雁挑了挑眉:“祖父要是讓我三招,只怕就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武昌候:“……”
已經很多年沒人敢在他面前說這麼囂張的話了!
武昌候是武將出身,身手驍勇,領兵上戰場的時候,曾以一敵十,是大齊最負盛名的武將。如今雖已年邁,身手卻未擱下,每天依舊堅持練刀一個時辰。
武昌候見落雁自信滿滿,心中豪情頓生,哈哈一笑:“好好好!既然你這麼說了,祖父就一招也不讓了。今天,我好好領教一番你的身手。”
落雁扯了扯脣角,也不多話,乾脆利落地動了手。
前世她最擅長的是射箭,其他兵器練的並不擅長。這一世從六歲起就隨着周月娘練鞭,六年下來,軟鞭早已練得爐火純青,如臂指使。
不過,武昌候老當益壯,經驗豐富,又天生臂力過人,身手極高。絕非洛鳴這樣的毛頭小子可比。
兩人交手數招,很快就掂量出了對方的身手。
只靠軟鞭,只怕無法在短時間裡打敗武昌候。落雁心裡暗暗思忖着。
而武昌候,此時心裡更是震驚不已。
這個十二歲的少女,出招異常狠辣老練。他竟隱隱落在了下風。雖然一時不會落敗,想取勝卻是難之又難。
自洛成宗走了之後,洛家再無出色的子孫兒郎,身爲世子的長子洛成遠心胸狹窄性情平庸眼高手低,能守住家業已經是萬幸。洛鵬是長房嫡孫,武昌候雖然疼愛這個孫子,心裡卻也清楚他不過是個繡花枕頭。
沒想到,老天竟將洛鳴落雁兄妹送回了洛家。
洛鳴年少沉穩,身手出衆。落雁更是練武奇才,又得秦王的青睞。將來兄妹兩個的前途不可限量。
簡直就是天助洛家啊!
想及此,武昌候心情大悅,哈哈一笑,迅疾後退數步,收回長刀。
落雁目光一閃,也停了下來,手腕略略用力,軟鞭已經回到了腰間。
這一手收放自如的功夫,令人大開眼界。
武昌候朗聲笑道:“好好好!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身手。我們洛家後繼有人,我就是到了地下,也有臉見洛家列祖列宗了!”
笑聲中滿是欣慰。
落雁微微一笑,也不自謙:“我的箭術更勝鞭法。以後若有機會,也讓祖父看一看我的箭術。”
換在之前,武昌候必會覺得她太過自滿。現在領教了落雁的本事,想法又自不同。
有本事的人,爲什麼要故作謙虛?
武昌候點點頭,親切地說道:“你們兩個住在滄瀾院裡,吃穿用度都和鵬哥兒一樣。若是缺什麼,只管開口告訴祖父。”
頓了頓,又說道:“如果有下人膽敢輕慢你們兄妹,我絕不會輕饒。”
內宅瑣事武昌候素來不過問,這麼說,便是要爲落雁兄妹撐腰的意思了!
趙氏母子幾個的性子如何,武昌候心知肚明。今天洛鵬當衆輸給洛鳴,丟了顏面。肯定會暗中伺機對付他們兄妹兩個。
落雁淡淡笑道:“祖父不用擔心。我和大哥不會隨意被人欺辱。誰膽敢暗中動手,只怕會追悔莫及。到那個時候,祖父可別我出手太狠辣纔是。”
武昌候:“……”
武昌候忽然爲洛鵬姐弟擔心起來。
就憑他們幾個,怎麼可能是落雁的對手?少不得要吃點苦頭了!
轉念一想,吃點悶虧也不是壞事。免得洛鵬姐弟太過自以爲是,不將別人放在眼底。摔點跟頭,才能真正成熟長大。
武昌候咳嗽一聲,委婉地說道:“他們姐弟從小在侯府裡,被你們祖母嬌慣着長大,不免驕縱任性了一些。你教訓他們一頓也無妨。不過,也別傷了堂姐弟的情分。”
這也算默許加求情了。
果然是個精明的老狐狸!
這是藉着她教訓打磨性情浮躁的洛鵬呢!
落雁扯了扯脣角,頗爲爽快地點了點頭:“祖父放心,我自有分寸。”
武昌候暗暗鬆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