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院裡除了東西廂房之外，還有五六間屋子。
洛鳴落雁兩個人住在滄瀾院裡，自然是綽綽有餘。
洛鳴在進了當年自己的屋子之後，觸景生情，眼眶溼潤了許久。
落雁住在洛灩當年的屋子。
她不是真正的洛灩，當然也沒那麼多感慨和追憶。
落雁環視一圈，對這間閨房的陳設還算滿意。將包袱隨意地放在牀邊，在屋子裡轉上一圈，然後耳朵微微一動。
“誰在門外？”落雁冷聲問道。
門外響起一個謙卑恭敬的女子聲音：“奴婢紅玉，奉世子夫人之命，前來伺候。”
落雁勾起脣角，扯出一抹冷笑。
真有心來伺候，應該老老實實在外面等着主子召喚。這麼鬼鬼祟祟地躲在門外，分明是要偷聽她的動靜。
這點內宅婦人的手段，落雁當然沒看在眼底。不過，她此時初來乍到，也沒打算和趙氏派來的丫鬟撕破臉，隨口說道：“行了，現在不必你伺候，你先退下吧！”
這個紅玉膽子倒是不小，不但沒退下，反而推門走了進來，一臉殷勤熱絡的笑意：“小姐這麼多年沒回府，怕是早就忘了府裡的事情了。奴婢斗膽，還是和小姐說上一二吧！”
紅玉約有十六歲，生的杏眼桃腮，頗爲嫵媚俏麗。眼角邊有一顆黑痣，笑起來的時候黑痣微微顫動。
落雁眼眸微眯，眼中閃過一絲冷芒。
她一言不發，就這麼冷冷地盯着紅玉。
紅玉笑容越來越僵硬，心下驚疑不定。
夫人說過，這個洛灩離京十年，不過是個沒見識的土包子。稍微糊弄幾句，就能將她哄得團團轉。可現在，被她這麼看着，自己竟然覺得遍體生寒，雙腿發軟，就連心跳也驟然變快了。
原本準備好的一大通話，也被堵在了嗓子眼裡，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落雁淡淡說道：“我現在累了，什麼話也不想聽。等我想聽的時候，自會叫你。”
紅玉不自然地笑了笑：“
是，奴婢知道了。”說完，行了一禮，便要退下。
“等一等。”落雁慢悠悠的聲音響起：“我現在想聽了，過來和我說一說府裡的事情吧！”
紅玉：“……”
這分明是在耍她嘛！
不過，紅玉也只敢在心裡默默腹誹，面上依舊擠出了溫馴的笑容：“是，不知道小姐想知道些什麼？”
不知不覺中，紅玉對落雁已經多了幾分敬畏，語氣也格外恭敬。
落雁挑了挑眉：“你剛纔主動進來，難道沒想好要告訴我什麼嗎？”
紅玉噎了一下，再也不敢有半點輕慢之心，忙說道：“是是是，都是奴婢糊塗了。奴婢這就將府裡的情形說給小姐聽一遍。”
“如今這府裡是世子夫人執掌中饋，掌管着內宅所有的瑣事。每個院子的月例用度，大小廚房的每日採買，丫鬟婆子也都由夫人掌管。”
“大小姐二小姐都已出嫁。大小姐嫁的是平西侯府的嫡長孫，二小姐是庶出，嫁的是戶部尚書府庶出的三公子。如今在府裡的是三小姐四小姐，還有小少爺。”
“小少爺平日最得老侯爺和老夫人的寵愛，在府中無人敢招惹。奴婢多嘴奉勸小姐一句，以後見了小少爺，還是退讓三分的好……”
落雁漫不經心地打斷了紅玉：“行了，你要說的，我都聽懂了。你可以退下了。”
紅玉憋憋屈屈地退出了屋子。
……
很快，另一個叫彩玉的丫鬟也過來了。
彩玉和紅玉年齡相若，相貌同樣生的頗爲出衆。
她們兩個都是趙氏身邊的丫鬟，現在被派來“伺候”洛鳴和落雁。
紅玉垂頭喪氣沒精打采神色怏怏，彩玉看在眼底，不由得生出幾分自得，故意問道：“紅玉，你這臉色怎麼這般難看？莫非小姐脾氣大難伺候？”
紅玉嘆口氣應道：“倒也不是脾氣大，就是有點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剛纔我進屋子伺候，她什麼也不說，就那麼冷冷地盯着我，盯得我心裡發毛，根本不敢
吭聲。”
“真有你說的這麼邪乎？”
彩玉半信半疑：“她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黃毛丫頭，又離開京城那麼多年，聽說一直住在村子裡沒出來過。說是小姐，其實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罷了。你怎麼這麼輕易就被她唬住了！”
紅玉苦笑一聲：“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之前還想着趁機刺探詢問幾句，可一到了她面前，就什麼都忘了。”
“對了，那位少爺爲人如何？”
彩玉不無自得地挺了挺胸膛：“少爺臉皮嫩的很。我剛往他身邊靠一靠，他的臉就紅了。後來我說什麼，他都一個勁兒地點頭。”
又壓低了聲音笑道：“位少爺生的真是俊俏，比小少爺還要俊的多。聽說他的身手也是極好的，和當年離府的四爺差不多。”
“少爺和秦王殿下相識，看來，日後少不了一份好前塵。我啊，以後就一門心思的伺候少爺了。”
紅玉半是羨慕半是嫉妒：“早知道這樣，我當時真該搶着去伺候少爺。”
彩玉嬌笑一聲：“伺候小姐的活兒是你主動求來的，我當時慢了一步，沒爭過你。現在才知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
兩個丫鬟悄聲嘀咕說笑，洛鳴也在落雁的屋子裡訴苦。
“那個彩玉，相貌倒是生的不錯，可舉止也太輕浮了。剛進屋子，就往我身邊湊，那眼睛眨的都快抽筋了。我讓她不要靠那麼近，她倒好，硬是黏着我不放。”
“我當時氣得臉都紅了。要不是對女子動手不雅，我真想將她踹到一邊去。”
“後來，我也懶得再理她了。不管她說什麼，我都一律點頭。聽了一堆囉嗦廢話，總算將她敷衍了過去，等她走了，耳根才清淨下來。”
落雁啞然失笑。
洛鳴抱怨了一通，又好奇地問道：“對了，來伺候你的丫鬟怎麼樣？是不是也同樣囉嗦？”
落雁聳聳肩：“我看了她一眼，她就不敢多嘴了。”
洛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