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夜色的籠罩,英姿殿中的血腥味便濃重了起來,就似乎,血液在黑夜裡翻騰。
在英姿殿裡,桑離接近尋找了有一刻鐘的時間,英姿殿裡甚至一個婢女都沒有出現。
猶豫了許久,桑離終於狠了心,推開了一扇離她最近的屋門。
屋門打開,紅,全部都是血。白,全部都是屍體。
桑離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被高牆大院圍住的英姿殿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屍體。
那其他的屋子裡……
桑離猛然醒悟了一般,怪不得這英姿殿烏鴉做巢,屋門緊閉,了無人記!
桑離快步走到了隔壁的屋子,屋門推開,一樣的場景。
可是,英姿殿裡,除了撲鼻的血腥味,並沒有屍體腐臭的味道。桑離注意到,有些屍首的身下已開始有蛆蟲蠕動,這豈不是說明,那些屍首已經死了有段時間。
一條蛆蟲從屍體上鑽了出來,滿足的在屍體上打着飽嗝。屍體手臂上,一個雙股絞銀手鐲,引起了桑離的注意。
每一個進宮簽了死契的宮女,內監局都會發下一個印了什麼的鐲子,其作用,就像是如玉出宮需要宮碟一般,是個身份的印證。
桑離忍住心下的噁心,小心的躍過那些猖狂的蛆蟲,從屍體的身上蹲了下來。
鐲子翻轉,露出兩個小小的篆體--蘅蕪。
蘅蕪?
桑離又翻着身邊幾人的手鐲,上頭表述了好幾個宮女的名字,與蘅蕪不同,這些宮女無一例外的都是新進宮的宮女。
但也是有一點相同--死者皆是簽了死契的宮女。新進宮的宮女,人生地不熟的,亦沒有親人聯繫,就算在這英姿殿裡腐成一具白骨,都不會有人知曉。
可是,爲什麼會沒有腐臭味。
太子妃,不會有事吧?
桑離退回院中,舉目四忘,英姿殿裡,依舊是寂靜一片,除了烏鴉的偶爾啼鳴,便是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主子曾經說過,當眼睛不好用的時候,就用耳朵去傾聽;眼睛可以被矇蔽,人的呼吸,做不了假。
桑離的身子一轉,倏地睜開了眼睛。
在井裡!
桑離將衣袖褲腿紮緊,古井不知道多深,衣袋帶風,反而容易打草驚蛇。然而,正當桑離欲跳下古井一探究竟之時,一隻手從桑離的身後探出,快速的捂住了桑離的口鼻,將她脫離了古井旁。
“主子?”
男子黑衣黑髮,面上還纏着面巾,眼裡佈滿了紅色的血絲。男子眼睛微閃,有些不敢去看桑離驚喜的眼神,“這裡太危險,你去鳳儀宮一趟,將這封書信教給皇后,這裡交給我。”
“主子,你的聲音……”
桑離握着那封書信,對面前之人突然有些懷疑,她離開如意殿的時候,孟宇坤的聲音還不是如此。想着,桑離便伸手欲抓下男子蒙着的面巾。
男子微微向後一退,最後還是順從的讓桑離摘下了他的面罩。面罩下,丹鳳眼,高鼻樑,此人不正是孟
宇坤。桑離收下書信,將書信一疊放至腰側。
而後,桑離長鞭一揮,準確的打在了男子的穴位上。
“模仿,也得需要點本事,而你,除了這張臉,哪兒都不像。”
因爲孟宇坤決定了的事情,從來都不會允許被別人忤逆!
一抹信號彈升至英姿殿的上空,這個男人有一點沒有說錯,英姿殿處處透着古怪,的確很是危險。
桑離不會去打沒有把握的戰。信號彈升至英姿殿的上空,最後綻放成一朵豔麗的蓮花,其光芒,照耀了整個周國皇宮。
若不是萬不得已,桑離也不會動用這隻信號彈。又是一鞭揮下,男子臉上的人面面具應聲而落,面具下的男子其貌不揚,但卻是桑離的老熟人了。
蘇陌。
“說!太子妃是不是在這下面!”
蘇陌眨着眼睛,冷哼一聲,“我憑什麼要告訴你,有本事,你就自己下去看啊!醜女人!”
蘇陌是二皇子的貼身侍衛,巧言善辨,很是得孟宇中的歡心。
一道黑影閃過,清脆的拍肉聲響起,出現在英姿殿的便是冷着臉的孟宇坤。
“主子,娘娘應該是在下面。”
桑離擡頭時,那個男子已經不再原地。
桑離默默起身,守住了古井。主子的實力,根本就無須她來擔心。她低頭看着那昏死過去的男子,輕嗤一聲,“不自量力的東西,好好睡吧,主子的怒氣,不是你這種小羅羅可以承受的起的。”
古井下,空氣流通,孟宇坤跺跺腳下的土壤,泥土鬆軟,還未成型,用力踩踏之時,泥土裡還會滲出微微水跡。看樣子,此處應該是剛剛被人建立不久。
古井中的水還未排完,這個古井最多便是建上一個月左右。
古井幽深,卻意外的並不黑暗,孟宇坤小步走着,沿途凝神的關注着古井的環境。
前方有藍色幽光,映的古井格外的明亮。人一靠近時,藍光便會後退,保持這能夠讓人看清四周的距離。孟宇坤這才發現,這古井裡的照明物,竟是死人未散的魂靈!
這人的太過狠心,竟連投生的機會都沒有給那些死者。
有了藍光的照明,孟宇坤很快就隨着地上那支離破碎的腳印,找到了古井的終點。
越靠近密室,空氣中的茉莉的花香便越是濃郁,孟宇坤放下心來,還好,他沒有尋錯地方。
突然,古井中男子響起的一聲粗喘聲讓孟宇坤愣在了原地,那種聲音,孟宇坤太過熟悉,那是男子情慾累積欲發泄的低吟。
如果,如玉真的受了玷污,孟宇坤首先不會放過的,是自己。而那個膽敢染指如玉之人,他,休想好過!
是他沒有保護好如玉,是他將如玉從大溫那般舒適的環境帶到了周國這般爾虞我詐的地方,老天保佑,作孽的人是他,千萬不要傷害那個無辜的女子……
孟宇坤的心中劃過了無數個可能性,最後那些恐懼,那些害怕失去摯愛的擔憂,讓他鼓起勇氣,走進了密室。
如玉髮髻散亂,幾縷秀髮緊貼在她的面上,衣衫雖然凌亂但並未褪下。最重要的是,地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孟宇中。
“玉兒!”
孟宇坤跨過那個男子,緊緊的將顯得無力的女人摟入懷裡,“玉兒,你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玉兒,是我來遲了……是我,錯的都是我!”
一根銀針從如玉的手中掉落,所幸她的身上有備用的銀針。剛剛她假意與孟宇中承歡,實則在孟宇中脫衣時,將銀針扎入了他的尾椎處。
尾椎是一個人的重要支撐點,也是最脆弱的地方。很多人從高空掉落,如果尾椎着地,那麼這個人的一生便只能在輪椅上度過。
如玉幼時在大溫皇宮,就親眼看見一個修葺屋頂的男子落地,而後再也站不起來。一個身體強壯的男子尚且受不了這種痛苦,何況孟宇中一個在皇宮裡養尊處優之人?
銀針扎入尾椎,不會在孟宇中的身體上留下任何痕跡,若不是孟宇中此時還不能死,如玉剛剛落針的地方,就會是孟宇中咽喉。
“沒事,我沒事……宇坤……我好暈……”
重劑量的麻藥讓如玉的身子愈發的昏沉,剛剛她因着爲了清白,強打起精神與孟宇坤周旋,如今看到了孟宇坤,她反而鬆懈了下來,麻藥立刻上腦,奪去了她的意識。
孟宇坤立馬彎腰抱起如玉,握住女子冰涼的小手,孟宇坤沒有猶豫,將身上的真氣過給如玉。
練武者的真氣並不是個無底洞,隨着年紀的增長,真氣恢復的速度會減慢。
漸漸的,如玉的身子回暖,精神也有些振作起來。孟宇坤收回手掌,摟住女子回身欲回東宮。
經過孟宇中時,孟宇坤身上的肅殺之氣陡然增強,他單手抱住如玉,右手凝氣,對準了孟宇中的門面。
“不可!”
如玉的小手無力的拉扯着孟宇坤的衣襟,“孟宇中如果此時消失,周皇后就算是掀翻整個周國也會找出孟宇中來,咱們現在還無法與她對恆。而今周國四足鼎立,對於咱們來說反而是一種穩定的局面,此時輕舉妄動,只會讓他人爭了漁翁之利,不可。”
孟宇坤沒有說話,手心上凝真氣而成的白球越變越大,“我不想放了他,誰讓他妄想動不該動的人!”
“那就廢了他,一個廢人,有什麼資格爭奪皇位。”
如玉的頭很沉,她靠在孟宇坤的懷裡,這種玷污女子之人,就應該讓他嚐嚐一輩子不舉的痛苦!多少清白的女子被孟宇中毀去,如此,也算是爲那些女子討了一個公道。
如玉呢喃了幾聲,眼皮愈來愈沉,她的腦袋輕顫,最後還是無力倒在了孟宇坤的懷裡。
“玉兒,你睡吧,我帶你回去。”
孟宇坤在如玉的額上印上溫柔的一吻。地上的銀針讓孟宇坤腦中靈感一閃,孟宇中是遲早要廢的,可是如果那樣,豈不是是一舉兩得。
倒是可以順理成章的擊倒孟宇中,徹底除了這個後顧之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