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心中記掛着老帥的安危,可是被封鎖的醫院卻始終不讓任何人進入,包括他們這羣奉系高層將領,也都被衛兵給堵了回來,如此嚴密的封鎖消息,使得他們心中疑慮漸生,浮現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莫非……不敢妄自猜測,還是等少帥來親自宣佈吧。等了好久之後,少帥方纔姍姍來遲,邁着沉重的步伐,少帥的臉上寫滿了悲傷的情緒,看着少帥的表情,衆人心中便多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件事該不會就
是真的了吧?
少帥環顧衆人,在場都是熟面孔,都是跟着他老張家打天下的忠臣良將們,至於到底是不是忠臣良將,這是一說,可是,每一個人都是手握重兵的一方大將,也是構成了奉系軍閥骨幹的前輩和新秀。
少帥用悲痛的聲音說道:“就在昨日,家父乘坐火車回奉天的時候,經過皇姑屯地區,遭到襲擊,火車車廂被炸,吳俊升身亡,老帥身受重傷,送到醫院,不治身亡。”
果然如此……老帥真的還是死去了,雖說是早有預感,當這則消息從少帥的口中被證實之後,大多數人的心裡不是個滋味,想到老帥對他們的好,竟然有人開始抹起了眼淚,再難有一個這麼好的兄弟了,老疙瘩這個名
詞也將會被塵封進歷史之中了……
“今天將大家召集過來,就是想跟大家商量一下,未來的日子裡,我們奉系應該何去何從,畢竟,諸位都是家父生前的重臣,跟着家父打天下,所經歷的事情和經驗都要比我這一個晚輩後生要多的多。”張少帥在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用忠臣,而是用重臣,一字之差,天壤之別。重臣是張作霖所倚仗的部下,是奉系軍閥的骨幹精銳,忠臣則是忠誠於首領的臣子,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這羣人忠心
的是老帥,而非少帥,因此,未得到確切答覆之前,少帥不敢信任這羣手握雄兵的猛將們能夠像忠誠老帥那樣來忠誠自己……
衆人均是以沉默以待,摸不清少帥的思路和想法,不敢隨便的發言,少帥畢竟不是老帥,不敢在他的面前肆無忌憚的講話,萬一哪一句話說的不對,得罪了少帥,將來被穿小鞋怎麼辦?見到這沉默的場景,湯玉麟知道,該是自己說話的時候了,往前一步走,將所有人的視線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眼睛看着少帥,說道:“奉系軍閥是老帥生前帶着弟兄們創立起來的,咱們這羣人吃的都是張家飯,花的都是老張家的軍餉,老帥帶着咱們這羣弟兄們,出生入死幾十年,這纔有了今日之基業,如今老帥沒了,這讓弟兄們很是痛心,此仇不報,枉爲人也。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老帥走了,咱們這羣生死弟兄們可不能散夥,咱們若是都散了,整個奉系都將會徹底崩盤,想必,這也是老帥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老帥生前,最喜歡的就是少帥了,更是欽定少帥爲接班人,未來的日
子裡,將會是少帥帶着奉系繼續往前走。因此,少帥來做奉系之主,敢問,弟兄們可有異議?”這一場會議最關鍵的問題在於,必須儘快的確立起少帥在奉系之中的領導地位和核心領導力,讓將領們對老帥的忠誠轉變爲對少帥的忠誠,從而避免一系列因爲更換領袖而引起的清洗運動,最大程度的減少動盪和不必要的麻煩。湯玉麟在奉系之中地位不低,頗有威望,他的話說的也有道理,兒子繼承老子的位置,天經地義,理所當然,至於民主不民主,這就不重要了,本來張作霖創立奉系軍閥,就沒打
算留給外人繼承,奉系軍閥就是他老張家的私人武裝……
見沒有反對聲和質疑聲,少帥心中稍微的鬆了一口氣,看來,對於自己繼承“大統”,多是沒有意見。
湯玉麟又說道:“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的話,那就一起隨我起個誓,自此以後,忠誠於少帥,把少帥當成老帥一般尊敬,若是違背,不得好死!”
在湯玉麟的帶領之下,將領們紛紛舉起了胳膊,一起起誓,這種頗具有江湖習氣的行爲,也就是能夠在奉系軍閥之中見到。空口白牙的誓言是說給自己聽的,至於會不會靈驗,這誰都不知道……看着老帥的臣子們向着自己起誓的場景,少帥的心跳的飛快,一股熱血涌上了腦海,想不到,自己執掌奉系的這一天居然會來的這麼快,在他什麼都還沒有準備好的前提之下,自己居然從一個候選者直接
成爲了一把手,成爲執掌四十萬奉軍的領袖。
激動和惶恐並存,惶恐多過於激動,少帥清楚眼下的局勢,老帥的意外身亡,這其中包含着陰謀詭計,害死老帥的兇手,到底是誰?袁兆龍還是鬼子呢?這些問題已經不是很重要了,重要的是,少帥之前一直都是活在老帥羽翼的庇護之下,有老帥爲他遮風擋雨,籌劃未來,少帥做的僅僅只是按照老帥給他鋪墊好的道路慢慢走就好,但現在老帥已經不在了
,以後,將會是他一個人親自來應對狼子野心,對東三省虎視眈眈的鬼子了!鬼子的可怕和威脅程度遠在袁兆龍之上!少帥總結老帥的一生,給的評價是有雄才,無大略,可稱梟雄,不是英雄。少帥自問自己遠遠比不上老帥,最直觀的一點就是,他無法像老帥那樣遊刃有餘的與鬼子打交道,如果在以後的日子裡,自己直
面的碰上了鬼子的話,極有可能會被鬼子吃的皮都不剩!一想到之後可能會遭遇到的嚴峻局面,少帥的先前那種因爲繼位而升起的激動,漸漸地消減了下去,恐慌的情緒開始佔據他的內心,喪父之痛以及對未來的迷茫,困惑着年輕的少帥,再看這一幫將領們,自己又該如何帶着他們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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