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政院參政楊瓚靠前一步說道：“關鍵在這裡，今日學英，明日學法，學來學去，最後學成一個四不像，什麼都沒能學到，還把自己的根給丟了，活脫的邯鄲學步，不像樣子。%”
袁世凱看着他問道：“你想說什麼？表達個什麼意思？”
楊瓚道：“繼續師法日本，國也走君主立憲制，國在探索國體這條路走的彎路太多，先前若是能始終如一，國早已國富民強，何至於飽受列強欺凌欺辱。”
楊瓚極力鼓吹君主立憲制，他是立憲制的堅定支持者，他的話也正合袁世凱的胃口。
“宋卿，你覺得呢？”
袁世凱又轉頭問向了黎元洪，倘若袁兆龍在這裡的話，一定會感慨一聲，好久不見這位老哥哥了，居然又胖了一圈。
沒辦法，黎元洪也是不想這樣，奈何他這個沒有絲毫權力的副總統，壓根沒有正經事來做，整日裡除了擔心袁世凱的猜忌之外，剩下琢磨吃這一回事兒能讓他自己做主。
每當袁世凱召開會議的時候，總是會帶他一起，畢竟好歹也是個副總統。
不過黎元洪輕易不會主動發言，偶爾說兩句話，提幾個建設性的意見，基本等同於說了跟沒說一樣的廢話。
你可以去研究教育的投入，可以去了解老百姓的民間疾苦，可以去探索天津的狗不理包子好吃還是大麻花好吃，唯獨涉及到軍事以及政治的方面，對不起，請您這位副總統閣下回避，和你沒有一毛錢關係。
黎元洪跟在這幫人裡邊，一言不發，靜靜地聽着他們聊天說話，昏昏欲睡，忽然間被袁世凱喊了一聲，將他的睡意頓時驅散了一多半。
“大總統。”黎元洪畢恭畢敬的叫一聲。
袁世凱道：“我方纔問，你覺得這幾種不同的國體，哪一種更適合在我們國通用？”
“呃……”
黎元洪想了想說道：“內閣制、立憲制、總統制，不管是哪一種，既然目前都並行於世，自然是各有各的好處，也是各有各的弊處。至於國未來走何種道路，全由大總統說了算，大總統說走什麼路，咱們走什麼路，臣唯大總統馬首是瞻。”
袁世凱哈哈一笑。“哈哈哈，宋卿，你何時也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淨挑些沒用的話來說，還有，都已經是民國了，別老是臣臣的了。”
“大總統教訓的是。”
黎元洪心道，命都在你手裡攥着，在國，你說了算，你說不走這條路，我們敢走嗎？
黎元洪說了一通，給了一個立的建議，別的他也不敢多說。
袁世凱轉眼一瞧，正好瞅見了蔡鍔坐在一旁，不合羣，注意力集的逗弄着罐子裡的蛐蛐，隆冬之時，天氣高冷，而蔡鍔飼養的這隻蛐蛐還活的不錯，叫聲清脆悅耳。
袁世凱走近蔡鍔身邊，專心逗蛐蛐的蔡鍔彷彿沒有察覺到身邊有人靠近，仍然一本正經的在玩兒。
“蔡鍔。”袁世凱叫了他一聲。
蔡鍔沒有聽見，仍在玩耍。
“蔡鍔”袁世凱聲調提高三分。
“啊大總統”
驚慌失措的蔡鍔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職，慌亂起身，不小心失手將罐子打翻在地，摔成了兩半，蛐蛐從罐子裡一蹦一蹦的逃了出去，看着逃走的蛐蛐，蔡鍔一臉的心疼。
“大、大、大總統……”
因爲貪玩而被抓包的蔡鍔顯得很是羞愧不已。袁世凱看一眼地的蛐蛐罐子，又看着他說道：“蔡鍔，你在幹什麼？很喜歡嗎？喜歡的話，我送你幾個，如何？”
“大總統，我錯了……”蔡鍔低頭。
蔡鍔的軍裝身釦子沒有扣，衣服穿的歪歪扭扭，頭髮也是亂糟糟，好像是幾天沒洗，袁世凱看着蔡鍔這副衣衫不整的邋遢樣子，心裡很是失望，曾經那位意氣風發的青年將領領軍人物，被他寄予厚望的年輕人，居然會變成這樣一副德行。
“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成何體統。這麼喜歡玩兒的話，回頭我送你幾隻更好的。”
袁世凱伸手幫他扣領子口的兩枚釦子。
“謝了，大總統。”
袁世凱心裡對蔡鍔真的很不滿意，將他幽禁在京城，希望讓他服軟，效忠自己，可結果，這個傢伙沒有像袁兆龍一樣逃跑，卻寧可選擇自暴自棄，也不願意加入他的行列來，將近一年的幽禁，整日裡流連煙花之地，與＂ｊｉｎｖ＂戲子打交道，聲色犬馬，日子過得好生自在。
從一開始對他的警惕，但如今的失望透頂，袁世凱認爲蔡鍔徹底墮落了。
不再去搭理蔡鍔，轉而詢問身邊衆人。“初獻儀式之後是什麼。”
徐世昌道：“亞獻，受福胙，大總統四拜天，百官亦是四拜，禮畢。”
“好，好。”袁世凱點頭，表示很滿意。
“大總統，有句話，芝泉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一直保持沉默的段祺瑞說道。
“芝泉的性格嚴謹，從來不說廢話，倘若有話說，肯定是大事，講，自然要講。”
段祺瑞說道：“大總統，當今國之局勢，動盪不寧，列強在我國利益分割太多，地方將領擁兵自重，劃地自治，國人更期盼央政府能夠第一時間治理內亂，而不是國體之爭，此時若是貿然更改國體，避重輕，怕是會引起國人不滿，以至於糾紛不止，辛苦謀來的和平之局面將會再度失衡，得不償失。”
從段祺瑞的話，不難聽出，他是反對祭天的，反對稱帝一派之人。
“嗯，芝泉說的在理，我會再好好想想的。”
……
十二月的凌晨，天剛矇矇亮，一縷陽光透過雲層，微微驅散空氣的寒氣，身着黑底紅邊漢服的袁世凱率領着民國政府百官登天壇，他最後還是沒有參考段祺瑞的意見，仍然堅持己見，繼續進行祭天儀式，而這一次儀式的百官裡，消失了段祺瑞的身影。
作爲司儀官的袁克定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他的父親雖不是皇帝，但勝似皇帝
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宣讀道：“大總統及武百官一叩首，祈求蒼護佑我華民國，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國運長治久安。”
袁世凱等人齊齊下跪，叩頭。
“再叩首。”
又磕一次頭。
“三叩首。”
“四叩首。”
“禮畢。”
連磕四次頭，袁世凱起身，百官們一同起身。百官位居最末尾的蔡鍔看一眼天壇最面的袁世凱，悄悄退出行列，無人察覺，離開了天壇，他的心情甚是糟糕。
袁世凱已經變得越來越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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