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醒醒，別睡了，咱們到了。”
陳林搖醒了睡在一旁的袁兆龍，袁兆龍睜開朦惺的眼睛。“這到了？走，下車。”
爲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這次的出行袁兆龍包下了整趟列車，京漢線成了他的私人專列，除了補充燃煤，沿途沒有靠站，直達京城。
在時間要快了將近一半。匆匆洗漱，簡單的裝飾一下儀容，換一身嶄新的軍裝，戴灰藍色的大蓋帽，感覺差不多了，向外走去。
出了月臺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凌晨，雖然開春了，但北方晝夜溫差仍然很大，凍得他直打哆嗦，接過陳林帶過來的大衣穿。
被冷風一吹，袁兆龍感覺有些迷糊的腦袋瞬間清醒了許多，顛簸了一路，嘴脣都有些發白，暈火車的人在這個時代坐火車真是遭罪。
不管是精神的困難還是身體的問題，都要儘快克服，要以最精神的面貌去見袁世凱。
陳林警戒的向周圍看去，大清早的只有幾個賣早飯的小商販蹲在牆角里躲避風寒，打盹，再是幾個抽菸的閒散人四處閒逛，陳林沖他們其一人點點頭，這是隱藏在暗保護袁兆龍安全的便衣警衛，火車站的安全沒有問題。
袁兆龍與袁世凱的這次會面並沒有公諸與衆，而是屬於私人性質的一種會晤，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在京城隨便找了個茶館，簡單的吃了頓早茶，這時候天已經放亮了。袁兆龍掏出懷錶來看一眼時間，午六時許，時候差不多了。
“吃好了沒，吃好了咱們去袁府拜會一下。”
陳林將最後一根油條塞進嘴裡，一仰脖子，一大碗熱氣騰騰的豆汁灌進肚子裡，抹抹嘴。“吃好了，司令。”
“走。”
袁兆龍從兜裡掏出兩枚湖北造光緒元寶當制二十銅幣拍桌子。“結賬！錢不用找了。”
“客官，您慢走！”在小二笑呵呵的歡送聲走出了這家茶館。
袁兆龍並沒有急着去袁府，而是現在北京城裡逛了一圈，他注意到京城各大門的守軍增加了一倍不止，街也多了許多盤查身份的官兵，街道衚衕做買賣的老百姓也不像是往常那樣熱鬧，空氣的氛圍很緊張。
好在袁兆龍和陳林都是一身軍官制服，樣式和北洋將領的一樣。
也有幾隊搜查隊從身邊經過，雖然看着二人有些面生，但是礙於身份，並不敢前詢問，怕是不小心衝撞了司。
狐假虎威，袁兆龍這個革命軍的司令在北洋軍控制的地盤大搖大擺的招搖逛市，也是一道景。
約莫逛了一個多小時，也累了，袁兆龍二人走到袁世凱的府門前，門口立着兩座石獅子，另有兩隊持槍侍衛站立在兩旁，袁兆龍前去，還未說話，便被一人拿槍頂在胸口。
呵斥道：“什麼人，竟然擅闖袁府！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嘛！”
陳林前去，一把攥住槍口，一腳踢在小腹，將其踢飛出去。
陳林也大聲呵斥道：“眼睛瞎了是不是，不認識這位長官是誰嗎！竟敢拿槍對準長官，是不是不要命了！”
經陳林在袁府門口這麼一唬，衆侍衛們準備將子彈裝膛的手拿了下來，說的也是，這位的打扮可是長官的模樣，萬一吃罪了長官，這可擔待不起。
“先別動手。”袁兆龍小聲對陳林說道。這是在袁世凱的地盤，鬧出點事端來不好收場。
“都怎麼了？出什麼事了，爲何在此喧鬧！”袁府的管家出來了。
被踢了一腳的侍衛掙扎着起來，摸着肚子跟他說道：“哎呦，踢死我了，這外面突然來了兩位陌生的長官，也不打招呼要往裡闖，屬下們想攔住他，卻被他的侍衛一通打！”
管家是袁府的老人了，北洋大大小小的長官也見過不少，聽侍衛這麼一說，看向袁兆龍，看着年輕，有些面生，拱手詢問道：“這位長官好像未曾來過我袁府，不知這位長官在何處職？”
“哈哈。”袁兆龍笑着回禮道：“這都是誤會，管家不必質疑在下身份，這裡有信一封，請管家看後便知曉緣由。”
袁兆龍將信件交給管家，管家只是看了一眼，笑容驟然間僵住，眼前這位笑呵呵的年輕軍官竟然是那位在湖北興風作浪的殺神！
他竟然到了京城了，這膽識，這魄力，不愧能與北洋一較高下。
管家態度變得更加恭敬。“貴客，裡邊請！”
管家將袁兆龍二人帶去了正廳，袁兆龍瞧見廳裡二人正對弈，一個身材高大滿臉鬍子，另一個體型微胖，白髮。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胖老者應該是北洋軍總頭領袁世凱！
管家說道：“老爺，您請的客人到了。”
聽聞後，胖老人執子的手停在半空，歪頭看着袁兆龍，兩個小眼睛好似透射出銳利的光芒，兩抹白鬍子下的嘴脣動道：“你是袁兆龍？”
僅僅是被他瞪了一眼，袁兆龍感覺周邊的空氣好像都凝固了，不高的身材殺氣四溢，難怪常人都說權勢滔天，這句話說的一點都不錯，久居高位，接受萬人敬仰，身的氣質都會產生變化，何況又是帶兵之人，久在戰場廝殺，內裡油然而生出的殺伐之氣，帶給袁兆龍心理極大的壓力。
袁兆龍站直身體，氣十足的回話道：“正是袁某。”
袁世凱又道：“湖北革命軍總司令？”
袁兆龍又回道：“也是袁某。”“湖北軍官學校校長？”
“還是袁某。”一個逼問的緊，一個回答的從容不迫，絲毫沒有那種身陷魔窟的樣子。
“那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當然知道，大清國的國都而已。”
與袁世凱對弈下棋的那位將軍說話道：“那你知不知道這裡還是北洋腹地，要拿你殺你輕而易舉！”
袁兆龍瞅着這位對着自己發脾氣的將軍有些怪，說話怎麼這麼衝，而且看向自己的眼神如此不善，好像要吃了自己一樣。
袁兆龍不卑不亢道：“袁某當然知道這裡對我而言是龍潭虎穴，袁某還知道既然來了，便是九死一生，是死是活，不憑自己做主。但袁某不怕，對袁某而言，湖北也好，京城也罷，甚至是紫禁城都一樣，既然來了，都只是我踩在腳底下的一塊土地而已，既然是被我踩在腳下，又有何恐懼而言？”
“好好好！果真是條漢子！哈哈哈！”聽完袁兆龍的回答，袁世凱笑着拍手，連稱三聲好。
又轉頭對那位將軍說道：“華浦啊，看見了沒有，英雄出少年，不畏強權，和他打個平手，你輸得不冤枉。”
“大帥說的是，倘若換做是卑職，絕無他這般膽略深入敵後，卑職輸得不冤。”
袁兆龍挑動眉頭，華浦？
這人是馮國璋，難怪這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原來他是那個險些被自己生擒的北洋大帥，說實話，和他“朝夕相處”四十多天，袁兆龍還真的不知道馮國璋長什麼模樣，對他的認識仍然停留在報紙和資料，頭像也不清晰，所以一時間才認不出來。
“原來這位便是馮將軍，昔日與將軍多次交手，互有成敗，只可惜未能與將軍見一面，今日有幸見到將軍，真是三生有幸。”
“不客氣。”馮國璋淡淡說道。
對他而言，那份洗刷不掉的恥辱是拜他所賜，沒掏槍打死他已經很客氣了。
“看座。”
下人們來撤去棋盤，來三杯綠茶。
袁兆龍坐在下首，陳林站在身後，正好與馮國璋面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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