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清醒後瞭解了身體的實際情況後,經過近半個月的深思熟慮,張梅就已經否決了沈建所說的轉職建議,在與沈建商量過後,張梅在住院滿二十天身體還極度虛弱的情況下遞交了退役申請,張梅心裡明白,像她這種傷勢,雖然能夠憑藉着那份無人能比擬的勞苦功高留在部隊,但那時的留下更多的反而是憐憫,但那樣的憐憫卻不是張梅想要的,時至今日,張梅從沒有後悔過自己的選擇。
那怕這份選擇給她留下了滿身的傷痕,那怕這份選擇已經讓她後半生只能靠藥物維持生命,但從軍二十載,深刻骨子裡的軍人傲骨讓張梅做不出去拖着破敗的身體去麻煩心愛的軍營,退役成了張梅唯一的選擇。
但現在沈建竟然會說退役報告打回來了,甚至一同來的還有轉職報告,不可否認,心底有那麼一絲竊喜,但隨後想明白實際問題後的張梅還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沒有喜悅反而沉默的張梅讓沈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緊了緊張梅佈滿老繭的雙手“梅子,你的心思我明白,無非就是不想麻煩部隊,你覺得現在身體不行了,留在部隊對於心愛的軍隊是種拖累,但你想沒想過,讓你這樣退役對於部隊來說是一種什麼樣的損失,說句過分的話,你要是真的一點用處沒有,那怕你功勞再大也只會得到一次性補償而已。”
沈建低沉的勸慰讓張梅微微楞了一下,擡起頭看向臉上帶着一絲笑意的沈建,緊鎖的眉頭有着瞭然卻也有着疑惑,沈建說的事實張梅不是不明白,但是張梅想不出來除了醫首的這個強有力的底牌此時的她還能做些什麼?
仔細打量着沒有掩飾那份喜悅和解脫的沈建,張梅心底突然一動,心臟好像瞬間停擺了幾秒似的,小心翼翼的試探性問道“沈建,調職去那裡?”
張梅臉上那份隱藏不了的殷殷期盼和不敢出口的〖答〗案讓沈建哈哈哈的笑了,一把抱住沈建“組建訓練營,訓練營的名稱都下來了,基地也在建設中。”
滿滿的喜悅讓張梅一瞬間僵住了身體,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心跳讓張梅屏住呼吸反手抓住沈建的手臂“沈建,真的?真的同意組建訓練營了?”
滿臉不敢置信驚呼有着壓抑的〖興〗奮,臉頰上的一絲紅潤和發青的嘴脣讓沈建眼底的喜悅瞬間消失,一抹心疼隨之升起,小心抽出被張梅抓住的手臂,沈建抱住張梅蒲扇大的手掌一下又一下輕輕的撫摸着張梅因爲激動而微微顫抖的身體“梅子,別激動,是真的,咱們慢慢說,來,跟着我一起呼吸。”
沉穩的聲音和一下又一下緩慢卻富有節奏的拍打讓張梅臉上的喜悅〖興〗奮一下子僵住了,沉重的心臟讓張梅眼底漸漸浮上一絲苦澀,這樣的身體真的能夠完成心之所向嗎?
一剎那襲來的苦澀讓張梅周身縈繞着蕭條,好像枯萎的枝丫沒有了活力,張梅低落的情緒和騰昇的自我質疑讓沈建心底一緊,收緊懷抱,沈建好像沒有看到那抹壓抑的蕭條而是繼續擠出笑容緩緩訴說“梅子,訓練營的名字叫做神州,基地就在D市,因爲這裡可以進行水路兩棲訓練,其中總隊長一名,總教官一人,副總教官七人,訓練營主要進行醫療與野戰兩種大型訓練科目,金剛、徐寧...。”
沒有去勸說張梅放開心懷而是緩慢的講述着訓練營的一切,隨着沈建的緩緩講述,張梅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即符合國情又借鑑了獵人先進的訓練營,一個個熟悉的人名不斷的從沈建口中吐出,一個個熟悉的身影不斷在張梅眼前閃過。
近兩個小時的講述中,張梅原本那絲自我質疑早在沈建的講述中消失的無影無蹤,當沈建終於停住話語時,發乾冒煙的嗓子已經變的沙啞。
沙啞的聲音消失了,微微低着頭的張梅把頭抵在了沈建的胸口“沈建,對不起,不應該因爲身體的原因而去質疑也不應因爲暫時的困境而卻否定,我會努力接受並儘快適應不再強悍的身體,那怕不能親自上場,我也會帶出國際上數一數二的優秀戰地軍醫。”
再次擡起頭的張梅蒼白的臉色閃爍着耀眼的光芒,重新煥發神采的張梅神采奕奕的充滿了鬥志與不服輸,那種好像從張梅身〖體〗內消失的堅毅在這一刻重新回到了張梅身上。
這樣的張梅這樣好像一個鬥士的張梅讓沈建提了八個月的心終於放下了,沈建知道,張梅長達八個月的漫長治療與突然不得不面對的破損中的消沉在這一刻終於消失了。
滿是笑意的眼有着沒有遮掩的喜悅,低下頭抵住張梅的額頭,沈建突然有種衝動,那種迫切的想要永遠牽手的衝動促使沈建把壓在心底兩年的話吐出。
“梅子,結婚吧!”
沈建沙啞低沉的話語讓神采奕奕的張梅愣住了,結婚?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不是不想要一個家,而是職業的特性讓張梅、沈建不敢說出那個家字,家對於他人意味着什麼,張梅不得而知,但對於一個從小失去父母一個從孤兒院走出的孩子來說,家太過於重要。
朝不保夕的生活讓兩個人都不敢去面對那份心底的渴望,沉重的字眼有時候已經成爲一種奢望,很早以前,記得是兩個人剛在一起的時候,沈建曾經說過,要是能夠活着退役或是轉職,那怕身已殘疾也要組建只屬於自己的家,一直以來避開這個話題的兩個人那怕曾經無數次羨慕過有家的吳永興但卻從來沒有說出過那個只能在夢中悄悄出現的場景。
最難的一句話出口後,沈建反而沒有了先前的緊張,緩緩吐出一口氣,沈建捧住了張梅的臉頰,額頭抵着額頭,滿是深情的雙眼有着濃的好像要溢出的渴望“梅子,我們結婚吧,建一個只屬於你我的家,梅子,我想跟你住在一個屋檐下,蓋一張被子,我們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我給你做飯給你洗衣服,你幫我修指甲理頭髮....。”
低低的訴說着心中那份渴求的沈建聲音雖然沙啞卻極其的柔和,好像把一輩子柔情都放在這一刻的訴說讓張梅的心突突突的使勁蹦了幾下,緊緊盯着沈建眼底的深情與渴望,張梅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滿滿的笑意和求而得之的溼潤從張梅的眼底泄露出來。
眼底突然變的溼潤讓張梅抱住了沈建的腰,輕輕撞了一下沈建的額頭,家啊,一個四四方方的大房子卻是心的港灣,本以爲這輩子沒有機會,但,鼻頭髮酸的張梅眼眶裡涌出淚意,溼潤的眼角讓沈建臉上的笑意加深,笑在臉上但抑制不住的酸澀卻不斷的騰昇着。悄悄浮現潮氣的眼角中兩個孤單的孩子用自己的想象去訴說着那個心底最深的渴望。
晚上躺在牀上想到點頭那一刻沈建激動的竟然同手同腳的不會走路,緊了緊手中的被角,張梅悄悄的笑了,想到被沈建帶走的結婚申請,激動又帶着一絲羞澀的張梅第一次沒有了睡意。
坐起身拉開牀邊的牀頭櫃抽屜,張梅拿出了兩張存摺,一張是張梅自己的工資存摺一張則是沈建臨睡前送來的,結婚的前提是必須先有房子,按照級別,無論時沈建還是張梅都有資格申請住房,但那樣的房子僅僅只是部隊借住給軍官的卻不是屬於個人。
兩人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買屬於自己的房子,這些年,因爲工作的特殊性,兩個人的工資不少,雖然沒有父母的支持,但單憑工資和各種補貼已經讓存摺上的錢達到了七位數,雖然這個七位數時兩個人工資的總和,雖然D市的房價不便宜,但張梅想着要是貸款這些錢也夠付首付。
而就在張梅拿着兩人存摺算計夠不夠買房子時,回到寢室的沈建想了又想撥通了李炳華的電話,白天的時候,沈建只是把訓練營大概跟張梅說了一下,但並沒有告訴張梅,神州訓練營隸屬於軍委,不屬於任何一個軍區,整個基地佔地面積極大,大到把整個L縣北部全部劃到了訓練營範圍內。
而調職的沈建將全面接手訓練營的一切,最晚下個月,沈建就要去報到,當然因爲隸屬於軍委,沈建的報到只是去跟修建基地的工兵團團長做一下探討進度而已。
不過對於基地的位置,沈建很滿意,不僅僅因爲地方大更因爲海濱城市的環境對張梅的身體有好處,這樣不僅僅能夠讓張梅更好的恢復也能讓沒有閒下來的張梅不胡思亂想,把所有的事情想了一遍的沈建甚至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在送達的轉職報告上籤了字。
當沈建的電話終於到達時,等待了幾天的李炳華悄悄鬆了一口氣,說實話,當沉重的譚剛帶着張梅的退役報告和沈建的轉職報告來到總參時,四部部長全部陣容了,誰也沒有想到,重傷的張梅會在此時遞交退役報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