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金灝也率着另外幾個團的步軍將士出現在了阿剌罕、司木奇那些元軍的眼中。
自神龍銃、擲彈筒等軍械普及以後,大宋禁軍的組成也和以前不同了。
每支禁軍都是由一個特種團、兩個擲彈筒團、三個輕騎團、四個步軍團組成,再加上額外的僅僅數百人編制的熱氣球特別團。
其中,特種團自然最是驍勇,軍事素養也最是全面。可步戰,也可以馬上作戰。
兩個擲彈筒團則也是可以當做步軍作戰。
他們扛着擲彈筒擺下炮陣的時候,是炮兵。放下擲彈筒,那就是步兵。
大宋禁軍實際上已經和現代化軍隊沒有太大的區別。
之所以有步軍、馬軍之分,不過是因爲馬軍更擅長馬術,而且也有操練馬刀的常規訓練科目而已。
馬軍棄了馬,也同樣能夠打仗。
眼瞧着麾下輕騎們已經衝到前面許遠去,元軍七零八落,金灝立刻瞪起了眼睛。
此時此刻哪裡還有什麼好說的,兩軍相遇,除去打,那也只有打了。
“殺!”
金灝猛地從腰間將佩劍把將出來,高聲嘶喊。
那佩劍在陽光的折射下,散發出讓人側目的寒芒。
“殺!”
“殺呀!”
一衆天富軍將士們如狼似虎,端着神龍銃就衝上去了。
看到元軍稍微密集的地方,便是解下腰間的轟天雷,用牙齒咬開,直接扔了過去。
這些元軍壓根就沒有遭遇過這樣的陣仗。
之前那些被阿術、也速兒、伯顏等人率領徵宋的老卒,多數都已經陣亡。在這裡的這些,多數都是沒有和大宋禁軍作戰經驗的。
瞧着大宋禁軍來勢洶洶,心中不可避免的生出怯意。而且這種怯意以極快的速度蔓延開去。
阿剌罕和司木奇這個時候已經由親兵拱衛着跑到商鋪房頂上去,在樓上看到這幕,都是臉色蒼白無匹。
阿剌罕閉上眼睛道:“我們……完了……”
司木奇在旁邊說不出話來。
現在他也懶得去怪阿剌罕了,因爲道現在他已經明白,這根本不能說是阿剌罕的過錯。若非是阿剌罕數次提及宋軍戰鬥力極強,由他領軍的話,或許這個時候他們早就已經敗北。
宿遷之敗,不僅僅在於謀略。更重要的,是雙方之間戰鬥力的差距。
同樣都是三萬將士,但宋軍爆發出來的這種戰鬥力,怕是連十萬元軍都可以扛上一扛。
也不知道是想到什麼,司木奇忽的嘆息,道:“阿剌罕……你覺得咱們大元真正能夠擋得住這些宋軍麼?”
阿剌罕沉默了下,搖頭吐出一個字,“難……”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其實元朝的氣象就已經不如宋朝那般氣勢如虹了。
宋國內兵強馬壯,且無內憂,君臣同心、百姓同心。而他們元朝,卻始終連內憂都沒有解除。
即便是直到如今,境內各地都常常有亂民出現。
只是以阿剌罕和司木奇的眼界,怕是也難以想到問題的根源到底出現在哪裡。
那種除去草原勇士以外的人皆是低賤民族,這樣的觀念已經在他們的腦海中根深蒂固,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
而要是趙洞庭在這裡,定然就能夠說出個所以然來。
究其緣由,其實不過是一句話。武力能立國,但不能治國。
依着前世的歷史來判斷,元朝延續尚且不到百年就被滅亡,而且滅亡之速度快到讓人咂舌,實是因爲沒有取得民心。
若是元朝能一直保持武力的絕對統治,那倒還好。而一旦出現武力能讓元朝一時間啃不下的硬骨頭,那元朝必然崩散。
這是他們的制度留下來的隱患。
金灝率着步卒將士,在街道上將那些沒有被輕騎衝散的元軍打得潰不成軍。
等他們殺過去,幾乎是看不到元軍的身影。
而這刻,天罡軍中和天英軍中的輕騎將士們也是趕到了。
他們從個個岔口向着北街上匯聚過來。
有許多慌亂奔逃的元軍又被給逼退回來。
到這刻,雖然文起和何方鬆還沒有率着步卒將士們趕到,但勝負已然成爲定局。
莫說是阿剌罕和司木奇的大軍很難殺得出去,就算是衝殺出去,也難逃被覆滅的下場。他們已經沒有甩開大宋禁軍的可能。
眼瞧着敗相越來越明顯,司木奇看向阿剌罕,嘆息道:“咱們投降吧……”
如今,他們這些草原上的勇士也多數不具備當初的血性了。
中原的繁華,早已迷亂他們的眼,也就迷亂他們的心。
過慣了奢靡的生活,沒誰會想去死。
阿剌罕聽着司木奇這話,也沒有過多的猶豫,便點點頭道:“投降吧……”
他解下腰間的佩刀,是柄頗爲小巧的彎刀。
這把刀,還是忽必烈賞賜給他的。
他始終都將這把刀當做是自己的榮譽,只此時看着,卻是種莫大的諷刺。
然後他偏頭對着旁邊持大纛的猛士道:“把大旗扔下去!”
猛士咬了咬牙,終是從命。
隨着這面阿剌罕用以指揮全軍的軍旗緩緩落向地面,這場宿遷之戰也差不多算是結束了。
沒有了大纛旗,街上各處的元軍都是茫然起來。
然後也就明白阿剌罕的意思。
漸漸有人不再反抗。
金灝看到這幕,也就下令步軍將士們不再射殺這些降卒。
“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這樣的如潮喊聲在大街上涌現。
一個個元軍將士面色土灰,都是拋下了手中的武器。
其實有些士卒尚且還連大宋禁軍的影子都沒見着,只瞧着前面的袍澤都紛紛拋下武器,也就跟着投降了。
白玫孚率着輕騎將士衝着衝着,感覺不對。
那些個元軍竟然都只是茫然看着他們,沒多少人再進行抵抗了。
這時候,他纔算是聽到後面‘降者不殺’的喊聲。
這讓得他哈哈大笑起來,對着周遭將士們喊道:“將士們!元軍已降!此役,咱們勝了!”
震天的歡呼聲霎時響徹起來。
馬上的輕騎們一個個露出喜笑顏開之色。
這場勝利,對於整個大宋禁軍而言是容易的,但對於他們來說,卻並非是那麼容易。
他們剛剛在這萬軍之中衝殺,看似不可匹敵,實際上卻也隨時有着被覆滅的兇險。
約莫過去兩刻鐘的時間,在這北街沿線的元軍便都投了降。
文起和何方鬆率軍趕過來的時候,已經幾乎沒有元軍再抵抗了。
阿剌罕和司木奇出現在了金灝的眼前。
兩人沒有過多的話語,在被金灝的親兵押下樓,到金灝面前只是說:“我們認輸了。”
金灝也沒有說什麼諷刺兩人的話,只是擺擺手,讓將士將他們還有其餘那些元軍將領給押下去。
然後,天罡、天英和天富軍將士開始在城內收攏降卒。
空中的那些熱氣球也是緩緩落下來。
只不知那些元軍熱氣球士卒是怎麼想的,見着下面大軍投降,竟也跟着落下來,投了降。
大概是他們覺得就算回去下邳,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總之大宋禁軍不殺俘虜,這不是什麼秘密。或許在這裡當個俘虜,以後還能有回家的機會也說不定。
待得城內的元軍都被清掃、聚攏完畢以後,便被大宋將士押着往城內地牢去了。
經過初略的統計,元軍俘虜竟是有一萬八千餘衆。只其中也有些重傷的,這些人,大概是不能活了。
宿遷城的府衙豎起了大宋的國旗。
在將士們還在城內各處打掃戰場的時候,文起、何方鬆、金灝等人去了府衙。
只這個時候,宿遷的縣令早已是跑了。當然,這也只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在府衙內坐下以後,文起說道:“這場仗宿遷面目全非,何將軍、金將軍,咱們怕是得想些辦法安撫民心才行。”
他沿途注意過街道兩側的情形,因廝殺蔓延到城內,現在的宿遷城內的確是滿目瘡痍。
真正受苦的,還是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