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洞庭不免詫異,“流求國主阿星皇就無動於衷?”
萱雪搖搖頭,“不清楚。阿星皇和武林盟的關係,我初來乍到,捉摸不透。”
趙洞庭便也不再問什麼,只是突然覺得,好像要殺蔡劍九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武林盟在流求原來還竟然有這樣的底蘊。在大宋,這是絕不可能出現的情況。
哪個宗派膽敢佔據城池?還不得立刻就被朝廷鐵騎給分分鐘踏得煙消雲散?
牽馬入城大概數十分鐘。
萱雪停下腳步,指向旁邊一名爲富甲布坊的店面,“上差,就是這裡了。”
幾人便將馬拴在店外的柱子上,然後走進布坊去。
裡頭有掌櫃的,是個看起來富態可掬的些微肥胖,笑容熱情的中年人。看到萱雪,先是微愣,隨即道:“客官又來了?”
萱雪擡手指指上頭,“有大生意,掌櫃的,咱們裡邊慢聊?”
掌櫃的便以打量眼神看向趙洞庭幾人,然後伸手,“好,幾位客官裡邊請。”
直到樓上雅閣。
掌櫃的剛進屋關上門就對着趙洞庭幾個拱手,“見過上差。”
剛剛萱雪擡手指天那個動作,是暗號,意思是上頭有上差到。
“嗯。”
趙洞庭輕輕答應了聲,也不客套,擺出上差架勢,在楠木椅上坐下,“你就是這個暗堂的堂主?”
掌櫃的躬身,“正是。”
趙洞庭又道:“那你可瞭解這流求的武林盟?他們的實力如何?”
掌櫃的道:“武林盟盟主蔡劍九,上元境後期修爲,其下還有七大長老,俱是上元境修爲,實力不俗,整個流求江湖都已武林盟爲尊。這鬥北城也是武林中人嚮往之聖地,城內士卒皆是武林盟中人。除去盟內不計其數的高手,光是士卒,就有足足兩萬多人,實力輻射周邊兩個城池。”
趙洞庭微微皺眉,“那這蔡劍九豈不是這裡的土霸王了?”
“上差所言甚是。”
掌櫃的雖然不知道趙洞庭爲什麼問這些,但老老實實解答,“武林盟在這裡獨大,連流求國主都管不着。”
“那流求國主就沒有想過要覆滅這如同眼中釘的武林盟?”
掌櫃的微做遲疑,“屬下聽聞,流求國主和武林盟的關係很深。”
“怎麼個深法?”
“流求國主登基時似乎是受益於武林盟某位絕世高手的鼎力幫助,才得以從幾位兄弟中脫引而出,得到本不該屬於他的皇位。是以他在登基以後對武林盟也是十分信任,且投桃報李,將這偌大個鬥北城都賜予武林盟,而且還常常到這鬥北城來。據說……和蔡劍九會面時,流求國主對蔡劍九還頗爲客氣,沒有絲毫拿捏皇帝的架子。”
“呵。”
趙洞庭嗤笑,“這還當真是怪事了。任由哪個皇帝再大度,也不至於大度到這份上吧?”
在他想來,就是賜鬥北城給武林盟,也絕不該任由武林盟在這裡發展壯大才是,“難道那阿星皇就不怕武林盟奪他的皇位?”
只可惜,這個問題,掌櫃的卻是也答不上來,只是搖頭,“這個屬下就不清楚了。”
趙洞庭點點頭,又問:“可有法子見到那蔡劍九?”
掌櫃的還是搖頭,“蔡劍九在鬥北山上深居淺出,請上差恕罪,屬下卻是到現在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這還真是個麻煩事。”
趙洞庭捏捏下巴,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也沒有見過蔡劍九,哪怕是殺到鬥北山上去,怕也未必就能找到蔡劍九,到時候便只是白費力氣。
而這時,掌櫃的又道:“不過屬下和武林盟中負責採買的總管倒是見過,他興許見過那蔡劍九。只是……要讓他帶上差去見蔡劍九,或是畫出蔡劍九的畫像,怕是得費些手腳。”
趙洞庭凝眉。
旁邊始終不開口的熊野忽的冷笑,“桀桀,只管將他帶來。老夫自有法子讓他就範。”
趙洞庭眼中微微發亮,想起熊野蠱術手段,點頭,“嗯。你總有法子將那個總管給叫到這裡來?”
掌櫃的拱手,“屬下這就去辦。”
然後便退出屋去。
鐵離斷道:“咱們何不直接殺進去那鬥北山?”
這話,讓得萱雪眼中露出震驚之色。
剛剛掌櫃的說過武林盟中光是上元境高手便有近十位之多,她沒想上差旁的高手竟然還能有這樣的底氣。
他們到底是什麼實力?
趙洞庭輕笑着搖頭,“以幾位前輩能耐,要殺進去當然不難。只是我怕那蔡劍九會當縮頭烏龜,到時候我們被大軍纏住,怕是沒得什麼時間去尋他,還打草驚蛇,這趟,也就白來了。”
鐵離斷眉角輕擡,“那蔡劍九莫非能這點兒膽氣都沒有?”
趙洞庭不以爲然道:“要是他膽氣很足,就該在雷州吃癟以後帶着高手殺到雷州去了。哪隻會在這裡耍些小手段?”
鐵離斷輕輕嗯了一聲。
在雅間內,很快便過去約莫半個多時辰。
外頭響起敲門的聲音。
“進來。”
掌櫃的從外邊推開門,沒走進屋,而是對着旁邊一中年點頭哈腰,“薛總管請。”
姓薛的總管眼神在趙洞庭幾人臉上掃過,神態倨傲,擡腳進屋。
他穿着鑲嵌有金絲的紅色袍子,看手藝絲線,竟然還是在大宋境內都少有人能穿得起的泉州織錦。
福建的絲織工藝,可是在整個中原都聞名的。價格,也不比名氣要低。
趙洞庭眼中閃過異樣之色,看來這流求不是沒錢,而是貧富差距大得很。
他沒有站起身施禮的意思。
長得還算周正,有股子氣勢的薛總管見狀微微冷哼了聲,回頭看向掌櫃,“就是他們想要提供我們武林盟的瓷器?”
掌櫃的關好門,點頭,“正是。”
薛總管露出眼高於頂之色,居高臨下,“我們武林盟的瓷器,可不是誰想提供就能提供的。更遑論你們這些外人。”
趙洞庭輕笑着偏頭看旁邊熊野。
熊野咧嘴。
有隻蠱蟲登時從他袍子裡飛出來,向着薛總管躥去。
“嗯?”
薛總管臉色微變,拂手就要揮掉蠱蟲。
可他纔剛出手,熊野的身影卻是突然掠到了他近前。
只是一招。
姓薛的總管臉色漲紅,脖子被掐住。眼中露出極爲慌張之色,只能眼睜睜看着蠱蟲飛到自己嘴裡。
熊野鬆手。
趙洞庭開門見山道:“要活命,帶我們去見蔡劍九。”
“咳咳!”
薛總管大概從沒想過會陰溝裡翻船,眼中佈滿憤怒,先是回頭盯了眼掌櫃的,卻見掌櫃的只是低眉順目。他又回頭看向趙洞庭幾人,“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在鬥北城撒野,找死不成?”
話才說完,臉色就變得極爲扭曲,捂着肚子躺到地上去,蜷縮如小蝦米,冷汗如雨,“你們、你們給我吃的什麼?”
“一隻小蟲子而已。”
趙洞庭對這傲慢的傢伙沒什麼好感,偏偏然起身,“一隻隨時都能讓你生不如死的蟲子。帶我們去見蔡劍九,這蟲子便幫你弄出來,不帶,就讓你這麼痛死過去,你可以自己思量。”
趙洞庭並不急,因爲在這個薛總管來到這個房間的那刻,就已經註定他要被他們死死給吃住。
撐死最多是中元境的總管,還能在幾個真武境強者面前翻出什麼波浪不成?
萱雪眼中浮現異樣。
薛總管只覺得肚子裡愈發絞痛難耐,撐不過數十秒便鬆了口,“我、我帶你們去見、見盟主。快、快讓這東西、從我肚子裡出去。”
話音剛落,也不見熊野有什麼動靜,薛總管就如釋重負。
肚子裡的絞痛忽然間就沒了。
他心有餘悸看着趙洞庭幾人,慢慢站起身,“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趙洞庭輕笑,“看來你還沒有爲奴爲僕的覺悟,連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都不知道。”
“啊!”
薛總管又痛叫,冷汗涔涔倒在地上。
說實話,這幕,其實連趙洞庭看着都心裡微微發麻。
若論歹毒手段,蠱術還真有其過人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