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意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乾隆還是和前段時間一樣,每天給太后請安過後就到寶月樓轉一圈,陪含香聊聊天、看看含香跳舞,晚上再將含香召到養心殿侍寢,含香仍舊是整個皇宮裡最受寵女人。
雖然如此,含香心裡卻並沒有高興。在含香心裡,雖然因爲阿里和卓拆散她和蒙丹又把她送給乾隆而對他有些不滿,但含香還是把這個父親看得很重,特別是她現在已經成爲了乾隆女人,以後應該再沒有見到阿里和卓機會,含香自然想在阿里和卓離京之前和父親好好聚聚。眼看着阿里和卓離京日子越來越近,而乾隆卻沒有絲毫表示,含香心裡自然是越來越鬱悶。
忍了好幾天,含香終於決定主動出擊,只要她在乾隆面前撒撒嬌、賣賣乖,乾隆一定會讓父親來見她。含香心裡想得倒是很好,只不過一連幾天竟然都沒有機會。雖然乾隆仍是每天都來寶月樓,但卻是幾乎不和她說話,只讓她跳舞給他取樂。而在晚上侍寢時候,含香沒一會就會被乾隆弄得暈暈乎乎,而乾隆又從來不讓含香在養心殿留宿,含香自然就找不到機會了。
越等越心急,在阿里和卓啓程前一天,含香終於忍不住了,乾隆一進寶月樓就跪在了他面前,一臉哀求和落寞地說道,“皇上,含香有事相求,請皇上應允!”
“愛妃你快起來,”乾隆上前一步,輕輕握住含香手往上拉,“有什麼事你先告訴朕,何必這樣呢?”聲音急切動作輕柔,但乾隆卻並沒有答應含香,不過是回疆送上來一份禮物而已,給她一個嬪位是看在回疆份上,她還以爲自己多了不起了,在這裡威脅朕?
“謝皇上!”含香順着乾隆動作就站了起來,她是回疆聖女,可沒有給人下跪習慣,即使是她有求於人,即使那個人是大清皇帝。起身後,含香乖覺地靠在乾隆身上,一臉祈求地說道,“皇上,我爹後天就要回去了,含香今後都要留在皇宮,也沒什麼機會再盡孝道了,懇請皇上讓我再見我爹一次吧!”
“這件事啊?簡單!”乾隆想也不想地回答,“朕和皇后早就安排好了,明天阿里和卓走時候,你乘步輦送他到宮門,到時候你們就能見面了。”
“皇上,”含香不甘心,送到宮門口,在那大庭廣衆之下她能和爹爹說些什麼?她見阿里和卓有想念爹爹原因,更重要是和她爹互通有無,讓她爹在背後支持她啊!撒嬌似扭扭身子,含香仰着臉看向乾隆,“那不一樣啊!讓我一個後宮嬪妃將爹爹送到宮門本就已經不合規矩了,我又怎麼可以再在那麼多人面前出現呢?”
彷彿沒注意到含香帶着明顯誘惑意味動作,乾隆一個轉身,斜斜地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問道,“那愛妃以爲如何?”美人計嗎?哼!
含香完全沒察覺到乾隆深意,跟上前直接朝乾隆膝蓋大腿坐去,將自己整個窩在乾隆懷裡,聲音裡也帶上了幾分急切,“皇上,你就讓我爹來寶月樓見見我吧!”
任由含香坐在自己身上,也放縱着含香引誘自己一些小動作,乾隆拿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口,眉頭輕輕地皺了起來,“可是這於理不合。”
“皇上!”含香更是沉不住氣了,明明她爹就要離開京城了,以後他就再也不能見到他了,她和爹爹再見一面難道不應該嗎?爲什麼這個大清皇帝就是不答應?!
乾隆眉頭皺得更緊了,她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在他面前耍性子?不過想到現在含香還有用處,乾隆便壓抑住了自己怒氣,握住含香手,一臉關心地問道,“愛妃不高興嗎?”
乾隆臉上帶着擔憂,但含香心裡得意還沒有瀰漫出來,就看到了他那並沒有幾分溫度眼神。心頭一窒,含香原本怒氣和怨氣全都一掃而空,臉上重新掛上帶着濃濃撒嬌意味笑容,“皇上,含香只是太過思念父親和家鄉,求皇上成全我吧!”聽說這些日子,御史們已經爲了她給乾隆上了好幾份摺子了,現在皇上也是在憤怒他爲她破例之後御史們會有反應,一定不會是在生她氣!一定不會!
又皺了皺眉頭,乾隆想到自己原本計劃就是讓含香在寶月樓見阿里和卓,便點頭說道,“好,朕現在就讓人去宣阿里和卓。”還是不要再拖延了,不然讓含香看出破綻就不好了。
“謝皇上!”含香立刻起身朝乾隆行了一禮,她就要見到爹爹了,在後宮立足之後也不會再有後顧之憂了!
“嗯!”乾隆點頭,看含香還想要靠近自己,乾隆淡淡地說道,“愛妃,趁阿里和卓還沒來,你再給朕舞一曲吧!”看到含香眼中一閃而逝不情願,乾隆又補上了一句,“愛妃舞姿,真是讓朕難以忘懷啊!”
聽到乾隆說喜歡自己舞姿,含香心裡立刻就涌起一陣得意,聯想起自己這些日子因爲沒有在養心殿留宿而受到嘲諷,含香心裡不悅和猶豫立刻就消失了。她一定要讓皇上更喜歡她!
一曲舞畢,含香剛回房換了衣服,就有人通報阿里和卓到了。
沒有避諱什麼,乾隆讓含香坐在自己身邊,就命人將阿里和卓放進了寶月樓。
阿里和卓一進門,看了看上座乾隆和含香,毫不猶豫地下跪磕頭道,“阿里叩見皇上!叩見和嬪娘娘!”
“嗯,平身吧!”乾隆隨意地揮揮手,無視旁邊含香臉上驚慌。
“謝皇上!”阿里和卓再次叩頭,才站起身來。
看着阿里和卓規矩動作和直盯着地面視線,乾隆心裡暗自點頭,因爲不想再和含香多做糾纏,便起身道,“阿里和卓,你明天就要離京了,今天就在這裡和含香多敘敘吧!朕還有政事,就不打擾你們了。”
“阿里(含香)恭送皇上!”阿里和卓和含香心裡都有些私密事情要說,而乾隆眼看着就要離開了,兩人心裡一陣欣喜,同時對着乾隆說道。
冷嗤一聲,乾隆大踏步走出了寶月樓,以爲朕走了你們說話朕就不知道了?瞟了瞟寶月樓幾個角落,乾隆臉上露出一個得意笑容,想瞞着朕?朕暗衛可還在忠於職守呢!
乾隆一走,含香就完全沒了顧忌,三兩下就把伺候宮女太監們打發了,只留下她和阿里和卓相對而立。
“爹!”含香看着阿里和卓,想到前些日子明明都住在京城卻不能相見,以及即將到來生離死別,眼中忍不住冒出淚水,“明天,你就要回去了,以後,你一定要保重啊!”
阿里也不僅惻然,用回語說道,“含香,不要恨爹,你犧牲,是有代價!回族千千萬萬老百姓,因爲你而獲得重生了!爹代替那些百姓,向你道謝了!”阿里說完,一個激動,就用回族參見王者大禮,向含香行禮。
含香大驚失色,慌忙用雙手扶住父親,眼淚早已滾滾而下了,“爹!你怎麼可以對我行此大禮?你心裡話,我都明白了!你用心,我也明白了!”握住阿里和卓雙手,含香眼神滿是決絕,“回族命運既然在我身上,我無論怎樣,都會委曲求全!”
“含香!”阿里和卓忍不住心潮澎湃,重重地回握住含香,眼眶也有些紅了。父女二人,執手相看,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好一會,含香好容易收斂了自己情緒,對阿里和卓說道,“爹,這些話,我們就不要再說了!現在,我們最重要是要怎樣才能讓我們回族未來變得更好!”
“含香?!”阿里和卓更是大受震動,含香是他女兒,也是他們回族聖女,拆散含香和蒙丹、又逼她來到大清,阿里和卓心裡也從來沒有好受過啊。只不過因爲含香一直都在想方設法地和蒙丹私奔,讓阿里和卓心裡憤怒壓過了心疼,這纔沒給含香太多好臉色。結果現在含香竟然主動說要讓回族變得更好,阿里和卓心裡愧疚和心疼一下子全涌了上來,“含香,是爹不好,是爹無能!讓回族在我手裡變得民不聊生、難以爲繼,只有讓你來大清爲我們回族換取生存機會!你和蒙丹原本……”
“爹!”含香立刻打斷了阿里和卓話,雖然他們說是回語,雖然周圍並沒有人,但是她還是不願意將自己和蒙丹那一段往事說出來。等阿里和卓住了嘴,含香才認真地說道,“爹,無論以前如何,現在我是大清和嬪,是皇上妃子,我和其他男人就再也沒有關係了。”
“含香!”看着含香冷硬表情,阿里和卓卻是差點哭了出來,“是爹誤了你啊!”
“爹,”搖搖頭,含香臉上卻滿是不贊同,“你不用自責!在這裡,我還是能穿我們回族衣服,吃回族東西,行回族禮儀,信奉伊斯蘭教,研讀《可蘭經》。而且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對我很好,你不用擔心。”
定定地看了含香好一會,確定她說都是真,阿里和卓才鬆了口氣,轉而問道,“既然你現在已經是皇上妃子,那,蒙丹?”
蒙丹,蒙丹,在心裡喃喃念着這個名字,含香腦海裡便浮現出那個偉岸身影,原本以爲已經消失愛情也再次撥動了她心絃。不過,想到自己現在處境,含香立刻就揮去了這一絲漣漪,硬着心腸說道,“爹,蒙丹是我青梅竹馬玩伴,是我小時最大夢想。不過,現在我已經長大了,夢想自然也就消失不見了。”雖然那個和惠公主要她遵守規矩只有那麼幾點,但是她是識字,在空閒時候也找了不少宮裡書來看,像《女戒》《宮規》自然沒有放過。這樣一來,她也知道了自己過去可能帶給自己麻煩有多大。現在唯一辦法,就是讓這件事永遠都埋進土裡,而蒙丹,更是絕不能讓他再活下去。
“什麼?!”被含香話裡深意嚇了一大跳,阿里和卓瞪大眼睛看着含香,她真是他那個單純美麗女兒嗎?他還記得當初含香和蒙丹有多麼親密,也記得每次他抓住她和蒙丹時她是如何用自己身體阻擋追兵讓蒙丹逃脫,而當初她爲了蒙丹能活下來而答應他來大清那一幕更是深深地刻在他腦海裡,現在含香怎麼會這麼平淡地說出要蒙丹命話來?
“爹,我現在已經是皇上妃子了,如果蒙丹再次出現在我面前,那皇上……”含香緊緊咬住自己嘴脣,她也不想蒙丹死去,但這是唯一辦法啊!
是啊,蒙丹已經帶着含香走了七次了,如果他要帶着含香走了第八次,那他們整個回族也不一定能承受得起大清皇上怒火啊!他,將含香送到大清來,到底是對,還是錯啊?擡頭望着天空,阿里和卓心裡一片茫然。
但是含香可不會讓阿里和卓茫然太久,她還要靠阿里和卓和回族力量在皇宮裡立足,還要和阿里和卓商量怎樣才能讓回部變得更好以至於能幫她更多呢!
在含香和阿里和卓商量時候,據說還有政事乾隆皇上,此時正抱着自己剛兩個月女兒和孝坐在坤寧宮後院亭子裡,一會□她小手,一會用連漪縫製喜洋洋逗旁邊皇后懷裡小兒子永琰。
等兩個小寶寶都累得頻頻地打呵欠,乾隆才招呼奶孃將他們抱回去休息,自己卻還拉着皇后喝茶閒聊。
抿了口茶水,皇后將自己心裡疑惑宣之於口,“皇上,你不是早就已經決定要讓和嬪和阿里和卓在寶月樓見面嗎?爲什麼直到今天才安排,還要讓和嬪求你?”
“因爲朕是皇上,而和嬪只是朕一個妃子而已,”乾隆嘴角微彎,雖然是笑,卻有一股威嚴之氣瀰漫而出,“朕要讓她知道這個皇宮裡到底誰纔是真正主人!”一個禮物,是絕對沒有資格在他面前耀武揚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