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沈鑫童對林婧雲有所懷疑,但是林婧雲的表現是有目共睹的,經她的手救活了無數將士的生命,在沈鑫童未來之前,也曾聽說沈修文的這條命就是林婧雲救的。所以,她並相信林婧雲可能是日本間諜,但是是不是gcd,這個嫌疑還是很難排除的。同時,她也看的出來,林婧雲對沈修文似乎還未忘情。剛纔看到林婧雲神色有些淒涼的看着碼頭上沈修文和俞文紈擁抱的一幕,忍不住上前調侃兩句。
說起來,雖然林婧雲一直對她報着敬而遠之的態度,但是沈鑫童對她並不惡感。不過,她也沒想到今天林婧雲會憤然反擊,短暫的一愣後,馬上大大方方的笑道:“是啊,象師座這樣的抗日英雄,是真男人,我喜歡他。如果他能接受我的話,我並不在乎什麼名分,只要能跟着他,我就滿足了。”
林婧雲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沈鑫童,沒想到沈鑫童會這麼直接,當她看到沈鑫童的目光正聚集在剛剛踏上跳板,正準備上船的沈修文的身上時。林婧雲突然一陣惱羞成怒,一時間忘了對方的身份,就象是一個吃醋的女人一樣,低聲鄙夷道:“不要臉。”
沈鑫童並沒有生氣,而是頗爲玩味地看着林婧雲,道:“林副院長,我沈鑫童還是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動心。雖然這個男人已經有了家室,但是我並不在乎。這年頭好男人不多,錯過了就永遠錯過了,我不想將來後悔。林副院長,難道你就不後悔嗎?”
“你……”被說中沈鑫童說中心事的林婧雲一時語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跺腳轉身往船艙走去。
看着氣急敗壞的林婧雲的背影,沈鑫童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斂。
從萬縣到武漢,船順流而下,要比來時的逆水行舟要快的多。途中,沈醉不斷髮來北平的最新消息,二十九軍的抵抗,並沒有讓霓虹軍佔到多少便宜,這讓沈修文的心稍稍寬慰了一點。同時,第二天也接到了軍長孫元良的電報,華北事變,命令沈修文迅速歸部。
“咚咚咚”船艙門敲響,隨之而來的是沈鑫童清脆的報告聲。這兩天電報不斷,沈鑫童這個機要主任進出沈修文的船艙也最忙,有幾次正好碰到林婧雲,一個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而另一個雖然不像上次那樣失態,但是目光卻相當的不友善。
“進來。”沈修文的目光從華北地圖上移開,朝門外喊了一聲。
“師座,這是剛剛收到的中g方面的明碼通電。”沈鑫童遞上一份長長的電文。
沈修文接過電文看起來。電文全文如下:
全國各報館,各團體,各軍隊,華國國民黨,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暨全國同胞們!
本月一日夜七時,日本在盧溝橋,向華國駐軍馮治安部隊進攻,要求馮部退至長辛店,因馮部不允,發生衝突,現雙方尚在對戰中。
不管日寇在盧溝橋這一挑戰行動的結局,即將擴大成爲類似上海、南京一樣的大規模的侵略戰爭,平津與華北被日寇武裝侵略的危險,是極端嚴重了。這一危險形勢告訴我們:過去日本帝國主義對華“新認識”,“新政策”的空談,不過是準備對於華國新進攻的煙幕。華國gcd早已向全國同胞指明瞭這一點,現在煙幕揭開了。日本帝國主義武力侵佔平津與華北的危險,已經放在每一個華國人的面前。
全華國的同胞們!平津危急!華北危急!中華民族危急!只有全民族實行抗戰,纔是我們的出路!我們要求立刻給進攻的霓虹軍以堅決的反攻,並立刻準備應付新的大事變。全國上下應該立刻放棄任何與日寇和平苟安的希望與估計。
全華國同胞們!我們應該讚揚與擁護馮治安部的英勇抗戰!我們應該讚揚與擁護華北當局與國土共存亡的宣言!我們要求宋哲元將軍立刻動員全部廿九軍,開赴前線應戰!我們要求南京中央政府立刻切實援助廿九軍,並立即開放全國民衆愛國運動,發揚抗戰的民氣,立即動員全國海陸空軍,準備應戰,立即肅清潛藏在華國境內的漢奸賣國賊分子,及一切日寇偵探,鞏固後方。我們要求全國人民,用全力援助神聖的抗日自衛戰爭!我們的口號是:
武裝保衛平津,保衛華北!
不讓日本帝國主義佔領華國寸土!
爲保衛國土流最後一滴血!
全華國同胞,政府,與軍隊,團結起來,築成民族統一戰線的堅固長城,抵抗日寇的侵掠!
國共兩黨親密合作抵抗日寇的新進攻!
驅逐日寇出華國!
霓虹軍進攻華北,這次中g的反應要遠比淞滬會戰打響時反應快得多。而且明確提出來國共兩黨親密合作。同樣,一旦華北事變,國民政府同樣需要團結北方的各種軍閥勢力和陝北的中g,看來那場自雙十二事變後的曠日持久的兩黨合作談判快要有結果了。看完電文後,沈修文的心裡暗暗想道。
“沈主任,怎麼,還有事?”沈修文發現沈鑫童還站在自己的面前沒有走,問道。
“師座,我有些事情想向您彙報。”沈鑫童稍稍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道。
沈修文一愣,雖然當初沈鑫童她們幾個是他主動向特務處要來的,但是她們還有什麼特殊使命,他也是心知肚明。不過,機要室在沈鑫童的領導下的確非常能幹,不但替部隊培養了一大批的報務人員,而且從來沒有誤過事。不過,除了正常的電報工作以外,沈鑫童還是第一次這麼鄭重其事的向自己彙報工作。
“哦,坐,沈主任,有什麼事你就說吧。”沈修文指了指自己對面的座位道。
沈鑫童也沒推脫,坐下來開始向沈修文彙報。
隨着沈鑫童的彙報,沈修文的臉色越來越嚴峻。當他聽到沈鑫童還提到了林婧雲身上的疑點不由暗暗吃驚。林婧雲的過去以及她的突然出現也曾讓他起疑過,但是林婧雲在部隊中並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所以沈修文也沒當回事。現在沈鑫童向他提起,這不得不讓引起警惕。雖然現在國共已經停戰,且正處於談判階段,但是特務處對這方面的防範不亞於對日本人的防範。哪怕林婧雲真是那邊的人,他不想她有一絲一毫的傷害。
但是沈鑫童重點提到的那個汪曉菲,卻讓沈修文震驚。如果正如沈鑫童所說的那樣,那汪曉菲就真的太可疑了。而且她跟林婧雲又走的非常近,如果她是日本間諜的話,不但對林婧雲的處境更加不利,同時以後在戰場上對自己的部隊也是極大的不利。當他想到前段時間自己受傷的時候,汪曉菲多次協助林婧雲給自己換藥,如果她想暗殺自己的話,當時做點手腳簡直太容易的。沈修文想想都感覺後怕。
但是沈鑫童的主動彙報,又讓沈修文感到疑惑,吃不准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可能沈鑫童看出了沈修文的懷疑,接着說道:“師座,榮一師是您一手創立,作爲榮一師的一員,我不想有任何外來因素傷害到榮一師。”說着,沈鑫童從座位上站起來,看着沈修文嫣然一笑道:“更重要的是,我不想任何人傷害到您。師座,如果沒有其他吩咐的話,我先告辭了。”
“噢,沒事了,你先走吧。”沈修文怔了怔,連忙站起來道。
當沈鑫童走出艙門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不過,留在艙內的沈修文的臉上卻是一臉的凝重。
第三天船到達漢口碼頭,副參謀長沈醉來碼頭迎接。
“沈義,你去開車。叔逸,我有事跟你說。”走到汽車旁,沈修文讓沈義把司機換下來,同時對沈醉說道。
沈醉見沈修文一臉嚴峻的樣子,連忙點了點頭,打開車門請沈修文先上車,隨即自己跑到另一邊坐進了車。
“師座,出什麼事情了?”汽車啓動後,沈醉問道。
“我們在南京還是南陵、武漢招募的那些流亡學生,有沒有全部經過政審?”沈修文靠在汽車的後座上微閉着眼睛問道。
“這項工作平時都是孫主任在負責,南京招募的那些,都是經過比較嚴格的政審。不過,部隊從南京撤退後,這一路上招募的人員,大部分是難民,根本不能進行有效的政審。”沈醉已經預感到什麼了,皺着眉頭回答道。接着,想了想又馬上問道:“師座,是不是在這些人員中出什麼問題了嗎?”
沈修文搖了搖頭:“目前還沒有肯定,只是懷疑。gd不可怕,可怕的是咱們當中混進一個兩個日本間諜。”沈修文嘆了一口氣道。
“師部醫院那個汪曉菲,你知道多少?”接着沈修文又問道。
“她是從高淳參軍的,據她所說是從南京逃難出來的,父母在霓虹軍的轟炸中被炸死了。這些情況,大部分的難民當時也證明一路從南京疏散後,曾多次遭到過霓虹軍飛機的轟炸,不少人在轟炸中遇難。至於這個汪曉菲據說是上海醫學院的學生,淞滬會戰爆發後,學校停課,回到了南京。”沈醉想了想回答道。
沈修文點了點頭,道:“這就對了,這個汪曉菲的身上的確有疑點,父母死了,上海和南京如今都是淪陷區,我們即使想政審也無從查起,只能聽她說。這樣,動用你的關係,到上海醫學院查一查到底有沒有一個叫汪曉菲的南京學生。如果有,設法搞到一張她的照片。”
“好的。”沈醉點頭應道。接着微微皺了皺眉頭道:“不過,師座,這個汪曉菲自從來到師部醫院後和林副院長的關係相當緊密,是不是先派人盯着她?”
沈修文微微沉吟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道:“汪曉菲到底是不是間諜,是哪一方派來的,我們暫時還不清楚。不過,即使她真的是日本間諜,有一點是肯定的,她的目標不可能是爲了行刺我。前一陣子我手臂上的傷都是林副院長和她負責換藥的,如果她想行刺我,在藥上做點手腳那太容易了。但是如果不是單單爲了行刺的話,那她肯定所圖甚大,也絕對不是一般的角色,貿然派人盯着她容易打草驚蛇。”
“師座,都是我的工作沒做好。那……”沈醉聽了也是嚇出一身冷汗,如果這個汪曉菲真的是來行刺沈修文的,那就太可怕了。連忙一臉慚愧地道。
不過未等他說完,沈修文擺了擺手打斷他道:“你的工作夠多的了,再說全是一萬八千多人,哪能面面俱到。你就不用再自責了。對了,師部醫院你有人嗎?”
其實,沈修文對間諜的滲透防範還是蠻緊的,除了政訓處主任孫文華負責明面上的政審外,沈醉手上還有一直密密的力量,從事暗中調查。
“沒有。以前安排的是一名救護兵,在南京保衛戰中陣亡了,現在暫時還沒有來得及安排。”沈醉搖了搖頭道。
沈修文沒有再說,閉着眼睛考慮片刻後,緩緩地象是在自言自語道:“即便要盯住她,最好就是她身邊的人,這樣纔不會引起她的注意。”
沈醉一聽,心中頓時一動,連忙道:“師座,您的意思是林副院長?”
其實,話雖然這麼說,其實沈修文的心裡也挺矛盾的。且不說林婧雲自己的身份目前還不明不白的,更重要的是即便讓林婧雲擔負這個任務,沈修文又擔心她的安全。雖說現在他和俞文紈感情穩定,但是畢竟初戀情人是最難忘的。
“先不說這個,現在最主要的是抓緊時間查清這個汪曉菲的底細。”沈修文睜開眼睛,坐直了身體說道。接着又問道:“叔逸,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問過你,咱們機要室主任沈鑫童,你對她瞭解嗎?”
“在特務處的時候,她是內勤,我是外勤,她的情況我還真的瞭解不多。不過,她進特務處的時間比我還早。還是在民國19年戴處長剛剛組建南昌行營特務處時第一批招進去的人員。戴處長對她非常器重,後來是特務處最好的諜報人員。當初,戴處長把她派給我們,說實話我也很意外。師座,該不會是她也有問題吧?”沈醉最後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要知道,機要處主任掌握着榮一師最多的機密,一旦這個位置上的人出了問題,那問題就可大了。
“這倒沒有。”沈修文笑着擺了擺手,道:“汪曉菲身上的疑點就是沈鑫童發現的,這個沈鑫童的確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