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的臉色陰沉下來,冷哼道:“教導總隊三個團卻拿不下一個營防守的團山陣地,反而還被人家端了指揮部,這個桂率真是怎麼指揮的。”
跟在蔣介石身後軍政部長何應欽的臉色也變的有些尷尬,桂永清可是他何系頭號戰將,演習戰績差他的臉上也掛不住,正欲開口爲他的侄女婿開脫幾句。這時,站在張將軍身邊的德國總顧問法肯豪斯嘰裡呱啦地說了一大通。
翻譯翻過來道:“委員長,總顧問說這次的團山防禦戰是此次演習到目前爲止最大的亮點。一個營能擋住三個團的進攻,而且伺機使用精幹的小部隊突襲對方的指揮部,他對這個營的指揮官所擁有的勇敢和機智感到欽佩,同時也爲委員長麾下有如此優秀的基層指揮官感到高興。總顧問還說等演習結束後,他想很見見這位營長,跟他探討一下此次防禦戰的戰術。”
聽完這段話,蔣介石臉上的神色頓時好看了很多。他請德國顧問一批一批地來到中國幫他訓練部隊,指導戰術,平時聽到最多的就是德國顧問對中國軍官的批評。今天卻聽到總顧問對一個營長有如此的評價,頓時感到很有面子,微笑道:“不光是總顧問想見見這位營長,我也想見見他。”
趁着翻譯跟法肯豪斯翻譯的時候,蔣介石扭頭對張治中問道:“這個營長參加過淞滬抗戰吧?”
張治中愣了愣,當即明白蔣介石這句話中的意思,馬上笑着回答道:“委員長這個營長是中央軍校九期的畢業生,不過他倒是的確參加過淞滬抗戰。”
“九期畢業生?”蔣介石也是愣了一下,黃埔軍官雖說是他蔣某人的嫡系,但是在象八十八師這樣的嫡系部隊中,前年畢業的九期生能當上營長升遷不能說不快,不過他也馬上釋然,象這樣能擋住教導總隊一天一夜的進攻的軍官,就應該破格提拔。
張治中也笑吟吟地繼續向蔣介石解釋道:“他叫沈修文,是九期續招的入伍生。考進來的時候是第一名,畢業也是第一名,倒是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噢,這麼說,文白你對他倒是挺了解。”蔣介石一下子對沈修文產生了興趣,饒有興趣的說道。
張治中朝蔣介石的身後看了看,笑道:“仲良今天沒來,這個沈修文就是仲良的親弟弟,委員長的家鄉出人才啊。”
“原來是仲良的弟弟,這個仲良從來沒有對我說起過。好,好,很好。”蔣介石顯得很高興,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連總顧問都讚賞有加的營長居然是自己的同鄉。從一期的胡宗南、俞濟時、沈修德,二期的邱清泉以後除了六期的戴笠之外,浙江籍的黃埔學生少有出色的任務,現在冒出來一個沈修文着實讓委員長大大的長臉。
“是啊,沈修文能在演習中有如此出色的表現,真乃良將奇材。我看比仲良當年還要出色。”何應欽也在一旁笑着說道。本來他已經暗暗記下了沈修文的名字,但當他聽說沈修文是蔣委員長的同鄉,且又是沈修德的弟弟,立刻打消了想以後準備打壓的念頭。花花轎子衆人擡,這個已經進入委員長法眼的年輕俊傑,將來還是要多加拉攏纔是。
此時正在團山陣地上的沈修文忍不住打了一個打噴嚏。此時他正在緊張的部屬着陣地上的防守,隨軍的裁判組組長喬榛除了進行評判之外,已然成爲了沈修文的參謀長,積極地幫助沈修文出謀劃策。畢竟是德國陸軍大學參謀系的高材生,沈修文的很多野路子的想法,經過他的整理和修改,讓沈修文的想法在實施中更具有可操作性。
從早上開始,教導總隊象瘋了一樣,對團山陣地發起了猛烈的進攻,幾次甚至攻到了前沿陣地。不過依靠佈置在散兵坑和第二道環形工事中的兵力,最終還是把教導總隊連續發起的六次進攻打了下來,消滅了他們將近兩個營的兵力。不過,沈修文的一營傷亡也不小,一個上午還不到,原先接替程德安三連的二連就被打殘,幾乎全連退出演習。一連由於在昨晚突襲教導總隊指揮部的時候,戰鬥力最強的二排已經退出了演習,只剩下兩個排的兵力,要不是團長朱赤親自帶着二營來增援,恐怕團山陣地早已經易手了。
不過,當朱赤來到沈修文的營指揮部時,看到裁判組組長喬榛正撅着屁股幫忙在圖上作業的時候,不由瞪大了眼睛。且不說裁判組是不能介入演習具體指揮的,喬榛這個人在隨同二六四旅旅部進駐溧水時,一直是一副拒人千里清高的模樣。沒想到自從昨天他主動請纓來到一營陣地監視評判外,還主動幫着沈修文打工。再一看喬榛的圖上作業,朱赤不由再次大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位冷漠的少校的一手圖上作業,比起他那個團參謀長來強不是一星半點,而且針對防守陣地兵力的配屬和火力點的分佈,安排十分的老道。
“我說你小子這次打得怎麼這樣好,原來是請了高人在幫忙。”朱赤拉着沈修文輕聲說道。
“團長,我這位松林學長可是德國陸軍大學參謀系的高材生,之前還是中央軍校十期的教員。你還別說,有他在我可是省力了很多。”沈修文也是一臉欣賞的說道。
“德國陸軍大學留學過?怎麼還是個小少校?嗯,看來一定是這小子不會做人。人才啊,不過不會做人也沒什麼,只要能幹就行,等演習結束後,我讓旅座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調到我們團來當參謀長。”朱赤摸着下巴,瞥眼看着喬榛,一副就象是大灰狼看到羊一樣,說道。
“我說團長,你還真會挖牆腳,人家現在可是京滬警備司令部的作戰參謀,看不看得上咱們這座小廟來還不一定呢。”沈修文有些鄙視地對朱赤說道。
“我看他和你現在的關係不錯,不然他怎麼會幫你打工呢?有空的時候,替我探探口風,做做工作。”朱赤拍了拍沈修文的肩膀說道。
沈修文頓時無語地看着正用貪婪地眼神看着喬榛的朱赤,苦笑着搖了搖頭。
朱赤帶着二營上來增援不久,山下的教導總隊再一次對團山發起了進攻,二營佔據着工事地理的優勢,沒有懸念地打退了教導總隊的第六次進攻。
山下的桂永清看到被判定損失了兩個排,再次進攻失利退下來的三團一營,急得就象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現在一團只剩下一個營,昨天進攻的失利加上晚上對方的突襲隊就是從一團的防區突入到總隊指揮部的,這個營的士氣低迷。昨天一直叫囂着強攻,並且拍着胸脯表示上午一定能拿下團山陣地的二團長胡啓儒此時也徹底沒了聲音。他們團從早上開始連續攻了五次,損失了半數的兵力,根本沒有撼動對方的防線。第六次進攻,桂永清不得不換上張坤生的一營,但對方的陣地上明顯有了增援,依舊被阻步在團山腳下。
“命令炮兵對團山陣地進行覆蓋性炮擊,三團立刻組織第二次進攻,老子就不信拿不下這座團山。”桂永清氣急敗壞地命令道。一向是儒將自居的他,此時也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總隊長,按照演習規則,今天我們配額的空包彈已經用光了。”炮兵營長一副爲難地說道。
“什麼?炮彈用光了?這個炮兵營長是怎麼當的,怎樣這麼快就把炮彈全部打光了。”桂永清回過頭朝着炮兵營長咆哮道。
炮兵營長不敢回嘴,只是的肚子裡暗暗腹誹:“剛纔還不是你一個勁的要求炮火覆蓋的嗎。”
此時桂永清也顧不得對方設在反斜面上的迫擊炮威脅了,向三團團長張坤生命令道:“命令你們團屬迫擊炮連前出火力支援,一營重新組織進攻。”
“總隊長,團屬迫擊炮前出的話,很有可能被摧毀。”張坤生一臉擔憂地說道。
“不管他了,拿不下團山陣地,什麼都沒用。”桂永清手一揮決絕的說道。
這時,臨時客串參謀長的王本利拿着一張電文,神情凝重地匆匆跑過來。
“總隊長,總指揮部來電,演習暫停。”
“什麼?演習暫停?”桂永清頓時一驚,演習如果這個時候暫停,就說明他們教導總隊在這個階段的演習失敗。連忙一把抓過王本利遞上來的電文。
當他看完電文後,臉色頓時一變,電文上寫的清清楚楚,演習暫停,各部隊按照目前的位置停止前進。蔣委員長將和軍政部長何長官、演習總指揮張將軍以及德國總顧問法肯豪斯前來視察。
桂永清長嘆了一口氣,無力地命令道:“停止進攻。”
同樣,團山頂上,二六四旅旅長黃梅興親自拿着電文跑到一營指揮部,大聲宣佈道:“諸位,演習總指揮部來電,演習暫停。校長將親臨視察。”
八十八師的軍官大多數都是藍衣社的成員,蔣介石他們的心目中就是領袖,就是神,一聽到校長親臨,頓時歡呼起來。
沈修文一時間愣住了,蔣介石對他來說即熟悉又陌生。後世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中,這個中國近代最大的反派人物,和來到這個時代的領袖,沈修文一下子難以適應。
黃梅興也是滿臉笑容地走到沈修文面前,一臉興奮地說道:“光復,這次你給我們八十八師,給我二六四旅露臉了。趕緊準備準備,校長待會可能會召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