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鑠的確被熊教授的質問震住了,沒想到剛被自己怒懟一番的熊教授竟然立刻就把球踢了回來,給自己出了這麼一道難題。甚至可以說這是一道世界級的難題。就算是最頂級的專家學者也不敢說自己就真的找到了拉動華國經濟的良藥。
見到現場再度變得尷尬,主持人感到十分的爲難。原本想要轉移話題替白鑠解圍,但又見熊教授氣勢洶洶,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就算自己有心幫白鑠一把,也肯定過不了熊教授那關。
現在他只希望臺上有哪位勢力與熊教授相當的專家學者或者官員站出來勸導一番,給雙方一個臺階。可是觀察再三,臺上的嘉賓們不知懷着什麼心思,並沒有一個人願意發表意見。
主持人又看了看出席論壇的那位國家級領導。可那位領導雖然看到了自己的示意,卻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悠閒自得的拿起面前的茶水慢慢地喝了起來。
“國家繁榮昌盛,離不開經濟發展,發展經濟是提高國家實力以及穩定其他各個方面的前提。” 這時,臺下的白鑠通過手中的話筒緩緩地說道。
主持人顯得又驚又喜,喜的是終於不必再讓整個會場陷入那樣的尷尬境地。驚的是,不知道白鑠接下來到底又會說出怎麼樣的話語,要是再語出驚人,甚至造成不可收拾的影響,那他這個主持人可能也不用再幹了。
白鑠繼續以平靜的語氣慢慢的說道:“面對國際金融危機加劇、國內通脹壓力減緩等情況,2008年7月至2008年底,央行調整金融機構宏觀調控措施,連續三次下調存貸款基準利率,兩次下調存款準備金率,取消對商業銀行信貸規劃的約束,引導商業銀行擴大貸款總量。並於2008年11月5日,在國務院常務會議上提出了實行‘積極的財政政策’和‘適度寬鬆的貨幣政策’。
“哼,這些剛纔我已經提到過了,需要你再來詳細闡述一遍嗎?”熊教授不滿的說道。
白鑠:“我並非要再次闡述,只是想要說明並非只有你這個資深的專家學者才知道這些東西。而且這些東西對我接下來要說的有必然的作用,所以請熊教授不要無故打斷我的發言。”
熊教授再次被白鑠懟了一番,心中惱怒,但卻礙於會場的嚴肅,不好發飆。
“根據凱恩斯理論,ZF投資主要是通過乘數效應刺激經濟增長。擴大ZF投資主要是靠財政支出和轉移支付兩個方面,ZF投資直接形成有效需求和購買力,一方面ZF投資以乘數級效應增加國民生產總值,另一方面通過轉移支付增加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從而增加他們的投資需求和消費需求。ZF投資對於當前增加就業機會和促進經濟增長具有積極的推動作用。我國爲應對金融危機進行4萬億投資,今年年初便開始了大規模投資計劃,這些ZF投資引導和帶動社會投資增長,從而刺激經濟增長,爲我國經濟持續穩定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這時熊教授忍不住再次插話道:“這些我之前已經說明過我的意見,你只看到了理論上的積極作用,只看到擴大ZF投資的積極效應,實際上ZF投資有可能產生擠出效應。這是我們在現實中應該注意的問題,此次應對金融危機,由於擴大ZF投資,在一些行業很可能出現“國進民退”現象,這就是積極財政政策的擠出效應的結果。”
見到白鑠似乎又要發飆,熊教授立刻解釋到:“既然是論壇,那我也可以適時的針對你所講的內容進行討論,我這可不算打斷你的發言。”
見到熊教授似乎有些怕白鑠發飆的意思,現場又發出稀稀拉拉的鬨笑聲。
白鑠其實並沒有發飆的意思,剛纔那些發言其實自己並沒有準備的太充分,只是之前看過一些經濟危機方面的資料,結合後世的一些記憶先胡亂的說上一通,想要先緩和一下尷尬的局面。現在被熊教授抓住一些關鍵點進行反戈一擊,白鑠一時還有些難以應對。藉着場上的雜亂,白鑠正努力的回憶和組織記憶裡那些可以利用的東西。
但現場並沒有給白鑠太多的時間,很快大家的注意力便又轉移到了白鑠的身上。從臺上的角度,很容易發現白鑠正處於思想遊離的狀態,熊教授不由得得意了起來,而主持人則是顯得越發的緊張。
“熊教授說的有些道理,不過任何事物都是有利有弊,我想主要的還是要看如何趨利避害。”
這時從會場了一邊傳來一個聲音。白鑠尋聲望去,竟然是蕭鎮站了起來,將白鑠面臨的難題接了過去。心中暗歎到:“鎮哥這個神補位可是來的太及時了。”
這時另一邊的工作人員也很快地給蕭鎮遞去了一隻話筒。
蕭鎮通過話筒再次說道:“當然積極財政政策還有一個主要措施就是稅收槓桿。由於受金融危機內外因素的影響,我國企業尤其是外向型企業受到了嚴重的打擊。爲了減輕企業負擔,減稅讓利成爲必然的措施。我國自金融危機以來修改各種稅法制度和實施了結構性減稅方案。據相關預測,今年將減輕企業和居民負擔約5000億元。所以說這將是實實在在的讓利於民的政策,而並非熊教授所說的那樣國進民退。”
“你……你是什麼人?”熊教授見到又有人站起來反駁自己,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主持人驚喜之餘也立刻說道:“我們這位發言的嘉賓也請先介紹一下自己好嗎?”
蕭鎮鄭重地說道:“我叫蕭鎮,只是華國一名小小的縣委書記。據我理解,實施積極財政政策很重要一點是擴大ZF投資,而又不能增加微觀主體的稅負負擔。而這時只能靠發行國債來實施積極財政政策。爲了應對金融危機,我國增加了國債的發行量,並且允許發行地方債券進行融資,增加地方投資。至2007年末,我國國債餘額佔GDP的比重僅爲22%,低於國際公認的45%警戒線,而米國同期爲71% ,歐元區爲67%,倭國爲16%,即就我國經濟發展水平而言,我國國債負擔率相對較低,以往幾年我國經濟保持9%左右的增長速度,財政收入保持20%左右的增長速度,存在較大的發債空間。一般來說積極財政政策實施會導致財政赤字增加,但目前我國財政赤字佔GDP的比重在0.5%左右,財政赤字率多年來一直低於歐盟3%安全警戒標準,沒有超越我國綜合國力的承受範圍。所以說,熊教授之前演講中的那些所爲的擔心很大程度上可謂是杞人憂天。”
衆人對蕭鎮的發言感到十分的讚歎,短短的發言直擊要害,而且引用了大量的數據,讓人短時間內很難反駁。因爲一般人是很難記得住這麼多的數據的。
白鑠心中欣喜對樑熒說道:“你說,鎮哥這個縣委書記可真不是白當的,對經濟問題也研究得這麼深入。”
令白鑠沒想到的是,樑熒此時也站了起來,直接接過了白鑠話筒說道: “還有適度寬鬆的貨幣政策,央行直接調控的是金融機構對客戶的法定存貸款利率, 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多次下調金融機構存貸款基準利率,增加流動性,這是保持經濟增長和穩定市場預期的信號。通過下調利率,一方面可有效降低企業用資成本,另一方面保證銀行體系有充分的流動性,能夠給全社會提供寬鬆的貨幣環境,鼓勵企業進行生產經營。央行還對商業信貸規劃不再加以硬約束,可以有效釋放銀行資金獲利,爲經濟增長注入新動力。”
“哦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樑熒來自港島。”
這時,現場有一些知道樑熒來歷的人紛紛議論到:“哦,樑熒啊,港島梁氏的大少爺,梁氏集團現任掌門人啊。”
聽到大家的議論,如果說熊教授對白鑠和蕭鎮還不太在意,那麼對於樑熒所代表的底蘊就不得不重視起來了。
“據我瞭解,貨幣政策中力度最大,較少使用的存款準備金政策,卻被我國頻繁使用。但是我國銀行的超額準備金率較高,調整存款準備金率對銀行的信貸資金影響不大,因此雖然頻繁使用,但是效果卻是微乎其微。”熊教授說道。
樑熒笑了笑:“效果大不大不要緊,但是其中釋放出的積極信號纔是最爲關鍵的,熊教授也不能以偏概全啊。”
“哦,不知這位樑先生還有什麼見教啊?”熊教授問道。
“見教談不上,說說自己的想法而已。別忘了適度寬鬆的貨幣政策還有一個貨幣供應量調整的效應。2008年前三季度央行抑制經濟過熱的貨幣政策,使商業銀行的放貸熱情受到抑制,9月份國際金融危機全面爆發以後,央行雖然出臺了利率和存款準備金率雙雙下調的利好政策,但對銀行和投資者的信心打擊很大,造成了銀行的慎貸行爲,使得2008年四季度貸款並未按照利率調整的幅度相應增加。”
樑熒頓了頓又說道:“但隨着今年開始大規模實施4萬億投資計劃,銀行放貸的積極性大大加強,貨幣供應量開始出現明顯增長,全年M2增長率預計將在25%左右,在增加貨幣供應量層面上可以很好的對衝2007-2008年上半年抑制經濟過熱的貨幣政策的影響和金融危機對M2的衝擊。這正是商業銀行大規模投放信貸造成的乘數效應增強所導致的結果……”
白鑠對樑熒的發言感到驚呆了,怔怔的問道:“你啥時也對國內的經濟研究得這麼透徹了?”
樑熒咧嘴一笑道:“你以爲我的《北上計劃》就只是做着玩玩啊?”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蕭鎮、白鑠、樑熒三人交替發言、補刀,逐一地將熊教授之前所發表的觀點予以駁斥。熊教授一開始還能據理力爭,但隨着自己言論中的一些矛盾之處不斷被三人挖出,熊教授最終變得啞口無言。
白鑠最終再次語出驚人,直接指出熊教授就是一個帶着個人情感色彩,帶着個人目的,枉顧基本事實,踐踏經濟規律的僞專家。
在場的幾百嘉賓也鑑證了一場暢快淋漓的辯論,三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竟然完勝了一位成名多年的專家教授,讓人感到驚歎不已。待得白鑠、蕭鎮、樑熒三人說完,現場響起了一陣掌聲,這既是對三人的肯定,更是對熊教授無情的嘲笑。
此時主持人驚奇的發現,雖然天氣還有些微涼,可是熊教授卻早已脫下了西裝搭在了椅背上,襯衣背後已然是溼了一片。興許這便是所爲的汗流浹背吧。
主持人待場內的掌聲漸稀說道:“剛纔我們鑑證了一場十分精彩、激烈的討論。雙方的觀點各有新意,各有特點,當然任何一方的觀點都還有待時間的論證……”
主持人的意思原本是想替熊教授解圍,緩和一下場上的氛圍。可這時熊教授卻再次拿起了桌上的話筒,顫顫巍巍的站立了起來。他還想做最後的一搏,爲自己挽回一些顏面。
主持人見狀,趕緊上前想要攙扶着熊教授。可是熊教授一把推開主持人,走到主席臺中央的位置,怒目視向白鑠、樑熒和蕭鎮所在的兩個方位。
“年輕人,輕狂一點也可以理解。但是你們只看眼前,不顧長遠。就算如你們所說,目前的政策取得了一定的效果,那之後呢?繼續走老路,繼續這樣的周而復始?你們一直都在針對當前的危機問題進行爭論,可我問的是對於華國日後的經濟發展有什麼樣的治病良方。這個問題你們爲何避而不談呢?”
這時全場都靜了下來,的確,剛纔雖然辯得熱鬧,可是都是在圍繞危機問題進行討論,而對於華國日後經濟的發展問題卻是沒有提及。
熊教授哈哈大笑起來:“幼稚!可笑!你們倒是說呀,誰來回答我啊?”
這時,場下一人默默地站了起來:“我來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