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表姐,聽我娘說,大舅都給你請了先生教你讀書呢。”
去簡家的路上,丁若靜走在簡秀的身側,看着簡秀穿着絲滑的綢緞,羨慕的不行,一邊尋着話題跟她說話,手上還忍不住去摸摸她的衣服。
簡秀眉眼間強忍着一股厭惡,不着痕跡的拍開丁若靜在她衣服上亂摸的手:“恩,我爹說了,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也不能一個字都不識。”
這衣服可是她所有衣服中最好的一件了,今天簡又又辦酒席,她特意穿出來炫耀一下,讓人羨慕的,可不能被這丁若靜這毛手毛腳的丫頭給摸壞了。
她雖住在縣城,爹在縣衙當師爺多少有些臉面,不過也不像別人想象的過的那麼風光,娘覺得自己有身份了,便不幹活了,於是家裡買了一個婆子,一個丫環伺候着,出門穿戴都儘量讓自己光鮮一點,不過這些都得花銀子,爹的那點俸祿哪裡夠花銷的,就算給人辦事收點銀子,可縣太爺都不敢大肆收刮,爹更不敢頂風作案,所以她跟那些真正的千金小姐的生活比起來,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了。
但跟這些鄉下土包子比比,那絕對是綽綽有餘的。
丁若書走在丁若靜的身側,聽到簡秀的話,忙繞到簡秀的另一邊,擺出一抹自以爲溫文爾雅的笑容,道:“讀書好啊,秀兒表妹是越發的知書達禮了,以後表妹若有不懂的,可以儘管來問我。”
他看着簡秀,眼底散發着晶亮的光芒。
簡秀有着一張瓜子臉,大大的眼睛像是上好的黑耀石漆黑奪目,許是日子過的好了,所以皮膚吹彈可破,即便算不上傾國傾城,但也是小家碧玉,清秀佳人,絕對比鄉下那些個土村姑們上臺面,丁若書覺得他要是能把簡秀娶回去,自己也特有面子,還有個當師爺的老仗人,到時候只要大舅在縣太爺面前美言幾句,自己不就能平步青雲了麼。
娘說最好是能把簡又又那小妮子娶回去,那以後她賺的銀子就都是他們家的了,簡又又那死丫頭哪裡能跟秀兒表妹比,還是秀兒表妹好。
簡秀在心底冷笑一聲,不過卻沒有表露在臉上,扭頭看了丁若書一眼,淡淡的道:“多謝若書表哥的好意,若我有什麼不懂的,我覺得還是問簡單堂哥好。”
畢竟人家已經是秀才,又要考舉,以後面對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跟簡單討教學問,不是能讓她有更多的機會認識那些有出息的學子麼。
問丁若書?
呸!他算個什麼東西,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這麼幾年連個秀才也考不上,丁家人一天到晚只會上門打秋風,佔便宜,招人厭。
丁若書表情一僵,笑容有些訕訕。
還沒有到簡家,遠遠的就能聽到崔氏對簡又又破口大罵的聲音。
丁若靜自覺親暱的挽着簡秀的胳膊,說道:“那簡又又實在是太過份了,瞧把三舅母給氣的,怎麼咱們也是親戚,哪有人這麼對待自己的恩人的。”
簡秀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淡淡的掃了丁若靜一眼,並沒有附和着:“又又跟三叔三嬸之間的事情,咱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說罷,徑自往屋裡走去,看見崔氏,乖巧的喚了一聲:“三嬸。”
門外,丁若靜看着簡秀的背影,氣的跺了跺腳:“哥,你說這簡秀啥意思啊?對我不冷不熱的,好像特別幫簡又又那賤蹄子。”
丁若書給了丁若靜一個警告的眼神,斥道:“怎麼說話呢,你秀兒表姐是你能隨便說的?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
大舅雖然只是個師爺,但是在縣太爺身邊,這是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多少人巴結都來不急呢,他們是自家親戚,更是得好好的攀着這個親戚不能斷了,因爲大舅的關係,他們村的村長都對他們家客氣的很呢。
丁若靜氣得鼓着小臉,滿心的憤怒。
簡又又幫着晉丫丫欺負她,讓她在這麼多人面前跟晉丫丫道歉,丟盡了臉面,現在連大哥都數落她,太過份了。
丁若書沒理會丁若靜的情緒,跟着簡秀的步子進了簡家的院門。
崔氏見到簡秀,那原本氣的不行的臉色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忙笑着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親切的笑道:“是秀兒來了啊,你娘呢?咋沒跟你一塊來?”
“我娘留在作坊那邊,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簡秀笑容甜美的應道。
在長輩的眼裡,她向來扮演着乖巧懂事,更別說現在住在縣城裡,面對雲嶺村的人總是有種優越感,也越加的表現出知書達禮的模樣,讓人總是忍不住誇讚她越來越有千金小姐的風範了,大大的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崔氏一聽簡又又的作坊,臉色唰一下子陰沉了下來,很快想到簡秀在,又不好表現的太明顯,忙收斂了起對簡又又的不滿,只扭頭對張巧蓉喚道:“巧蓉,快給你秀兒表妹端張凳出來,倒些茶水。”
“噯,娘。”屋裡忙碌的張巧蓉應了一聲。
崔氏又拉着簡秀說:“熱壞了吧?”
“不打緊的,三嬸。”簡秀淺淺一笑,又問:“三嬸吃過飯了沒有?”
“吃過了,再說氣都氣飽了,秀兒,你快坐。”
崔氏一邊讓簡秀坐,一邊仍不忍不住抱怨起簡又又的作爲,簡秀只是輕輕的抿了抿脣,並不發表任何意見,簡又又可是時不時給秦大人
又可是時不時給秦大人做飯去了,雖說是秦少爺喜歡的,但誰不知道秦大人對自己的兒子很是寶貝,外人鮮少見過他的兒子,簡又又討好了秦少爺,那不就等於是討好了秦大人,面子可是一點也不比他爹小,她還指望着簡又又能引着她見見秦夫人,到時候若能入得了秦夫人的眼,說不定有機會帶她一起出去走動,那她不就能尋門好親事了,所以現在的她,是不會跟崔氏一塊說簡又又的壞話的。
更別說顏記酒坊的少東家似乎跟簡又又的關係不錯,連作坊上樑這樣的日子都來祝賀,聰明人都知道怎麼做。
丁若書跟丁若靜緊隨其後,見了崔氏便叫了人,崔氏只是懶洋洋的擡頭,不怎麼在意的應了一聲,讓張巧蓉給兩人搬來凳子坐。
簡秀坐了一會,問:“三嬸,我是來找堂哥的,他在嗎?”
“在,在,這會在屋裡溫書呢,你也知道,再過一個多月就要考舉了,你堂哥可是勢要中舉,最近都不分晝夜的讀書呢。”說起簡單,崔氏便是一臉的驕傲。
只是一想到簡單竟然去簡又又的作坊幹活賺錢,心裡就憋屈的很,但想到兒子的警告,若是再插手他的事情無疑是分散了他看書的精神,影響他的考試,崔氏就不敢再多說一個字了,她可就等着兒子中舉,在村裡出人頭地呢。
“那我找他問問學問上的事情。”
崔氏笑着連連點頭:“恩,去吧。”
這兩堂兄妹之間關係好,對他們家也是有好處的,誰家會嫌路子多,至少目前爲止,簡富纔是簡家最有出息的一個。
丁若書見狀,也要去找簡單,被崔氏一把給拉住了:“你就別去湊熱鬧了,你表哥也沒那麼多的空餘時間,有什麼問題等你單兒空了再跟你解說。”
這丁若書就是腦子笨的,去了也只會影響了他兒子讀書,再說這麼多人一起湊到單兒的屋子裡,這不是鬧騰單兒呢嘛。
崔氏阻撓着,丁若書不能去找簡單,只能坐在屋檐下,跟着崔氏有一搭沒一搭的嘮着磕。
簡家兄妹五個,老大簡富才最受人吹捧,所以跟每家關係都很好,說白了是大家都要巴結着他,使了勁的討好她,老二簡富珍,老三簡富貴,老四簡富仁這三家關係只能說一般般,簡富貴因爲有個當秀才的兒子,簡富珍跟簡富仁還是比較客氣的,而老四簡富蘭因爲嫁的不好,最不受人待見,就算當哥哥的不忍心不管她,但是幾人的媳婦都不願意搭理她。
簡單的屋子,用一個簾子將一間屋子隔了出來,外面當成他的書房用,而裡面就是臥室,門開着,簡單就不在屋裡。
簡秀四下看了看,疑惑簡單的去向,便走了進去。
因爲條件有限,簡單的桌子上只簡單的擺上了文房四寶,還是簡又又給他買的,簡秀雖然不懂,但也能看得出這些東西的不一般,微微乍舌。
後面是用竹子自己簡單搭起來的一個書架,上面整齊的擺着書,有很多是簡單手抄來的,畢竟買書,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簡單不在,簡秀便無聊的自己的翻起他書架上的面書來看,一頁頁遵勁有力的字體,如沙劃痕,看上去行雲流水,很是好看。
上面寫些什麼,簡秀看不懂,她也只才識了爲數不多的幾個字而已,她走馬觀花的翻着,翻完一本接着拿起第二本,全當打發時間。
忽然,她拿起一本書的同時,將藏在書後面的一樣東西給帶了出來,掉到了地上。
“咦?”
簡秀放下書本,好奇的蹲下身子,將東西撿起來,是一塊紅布包,握在手裡的感覺似乎裡面包裹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