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秀姌悲催的發現,只要騎馬趕路,她似乎是一路從出發地騎到目的地,中間從來沒有停留過。
當他們策馬狂奔到落富村時,村民們早已等候在村口,翹首以盼。
“村長回來啦!”
“村長媳婦也回來啦!”
村民們暴出歡呼聲。
馬背上,嶽秀姌一陣無語。她更喜歡澹夫人的稱呼。村長夫人,真特麼的屌絲。
嶽秀姌翻身下馬,立即從人羣裡衝出一個纖瘦的身影,撲進她的懷裡嚶嚶哭泣。
“大小姐,嗚嗚,大小姐。”
“幸子,你後媽死了,你不用哭得這麼傷心吧。”嶽秀姌拍拍趴在身上的李幸兒,看向隨後跟來的胡楊,關切的問:“她怎麼了?”
胡楊欲語還休,看向旁邊的澹時寒,拱手,道:“岳父被殺,岳母上吊。我懷疑兇手是村裡的人。”
澹時寒回頭與周良交換一個眼色,“走吧,去李家看看。”說完,又走到嶽秀姌身邊,“你先帶她回家去,別亂跑。”
“不,我要跟着你們一起去李家。”嶽秀姌看到人羣裡還有英子,便說:“英子陪幸兒回家去,我要去李家瞧瞧。”
英子擔心不已,勸說:“李家剛死了人,陰氣太重,大小姐聽姑爺的話,先回家去吧。”
“嘿,你也不聽我的話是不?”嶽秀姌氣鼓鼓的瞪着英子,又瞪向澹時寒,威脅的跺腳又耍賴,“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
澹時寒輕嘆氣,“好,帶你一起去。”伸出手牽着她,叮囑:“一會兒你別亂跑,跟在我的身邊知道嗎?”
“知道。”嶽秀姌安心的被他牽着,說:“害怕了我會捂住眼睛。有龍衛暗中護着我,不會出事的。”
“你會害怕嗎?”澹時寒回扭打趣,鳳眸精光暗閃,在人羣中發現一個異樣的背影。
嶽秀姌笑着“嗯”一聲,故作不經意的順着澹時寒的視線往旁邊偷瞄,果然見到一處民宅院子的轉角處人影一閃而逝。
村民們圍着周良,澹時寒和嶽秀姌,以及跟來的十幾個捕快,浩浩蕩蕩的往李家去了。
新落富村在澹時寒的規劃中建起以織繡坊爲中心的扇形街道。分出東、西各半邊,中間織繡坊爲中軸線,北邊正中是澹家。
李家在西邊扇形的最後一個尖角位置。其實算是整座村子的荒涼之地。當初也是李老歪要求的,李婆娘鬥爭過也無濟於事。
不知李老歪當初是不是察覺自家婆娘的“特殊身份”,所以才央求把房子建造在最偏遠的位置。
走過整個村子,彎彎繞繞終於來到李家。
遠遠便聞到一股血腥味兒從院子裡傳出來。
“村民們留在這裡不準靠近。”周良下令,有六個捕快橫刀做人牆,將村民們攔在外面。
周良、澹時寒和嶽秀姌、胡楊,和七八個捕快走進院子。
“真狠呀。”
看到滿院的雞鴨鵝屍體,還有兩頭羊也被斬首,嶽秀姌情不自禁的感慨。
“比這狠的還在屋裡呢。”胡楊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澹時寒和嶽秀姌回頭看看胡楊,默契的擡腿朝着屋門口走去。
周良留下兩個捕快察看院子,隨後跟着進到屋裡。
李家的屋子不算大,至少比以前的屋子要小一些。
當澹時寒牽着嶽秀姌的手進到屋裡時,立即擡手擋住她的眼睛,微微擰眉,“怎麼沒把她放下來?”
周良也仰頭看看,回頭對捕快說:“放下來吧。”
捕快圍上蒙面布,動作麻利的蹬着凳子把李婆娘的屍體從屋樑垂下的繩子上解救下下,平放在旁邊的木榻上。
“相公,李婆娘沒死嗎?”嶽秀姌抓着橫在眼前的粗壯手臂,想要點起腳尖偷瞄。
澹時寒訓她,“別動。”
“我想看看嘛。”嶽秀姌撒嬌。
澹時寒不理睬她,吩咐:“拿塊帕子蓋住他們的臉。”
捕快拿出兩塊隨身攜帶的棉巾蓋在李老歪和李婆娘的臉上。
澹時寒放下手,反抓住嶽秀姌手,叮囑:“不準離開我半步遠。”
嶽秀姌頑皮的吐吐舌,“那就一步遠,好不好?”
“又淘氣。”澹時寒握緊她的小手,站在離屋門最近的地方,仔細打量整個房間的每一處。
嶽秀姌觀察得比較粗心,環視四周並沒有發現異樣。
“姌兒,你和周大人站在這裡。”澹時寒暫時放開她,慢慢走進屋子深處,在牆角、櫃旁、桌下都一一探查後。又走到窗下的土炕上,上面躺着李老歪的屍體。
手指夾起棉巾的一角掀起,澹時寒英挺的眉瞬時皺起。察看一會兒便放下棉巾角,又去木榻上察看李婆娘的臉。
“相公,有什麼發現嗎?”嶽秀姌好奇的伸頭張望,只看到露出來的李婆娘的額頭。
放下棉巾角,澹時寒又繞着屋子走了一圈,突然仰頭望向屋頂……
衆人也好奇的仰頭望去,見屋頂破了個大洞,不算強壯的人能順利通過。
嶽秀姌眨眨眼睛,諷刺道:“兇手當咱們是笨蛋嗎?做出來的假象也該讓人信服啊。真是傻缺的殺手,誰培養出來的?”
澹時寒莞爾,走過來攬住她的小纖腰,柔聲道:“我們回家吧。”
“好。”嶽秀姌點頭,對周良說:“周大人,結案吧。兇手是李婆娘,她先殺了李老歪,然後上吊自殺。”
周良挑眉,問:“何以見得?”
“你沒看到嗎?”嶽秀姌指指地上的塵土,“地上的腳印只有李老歪和李婆娘的,櫃門上有打鬥時留下的劃痕。桌子底下有一把菜刀,然是兇器。”
“依照你的說法,李婆娘是畏罪自殺?”周良揹着手,跟着他們走出來。
嶽秀姌和澹時寒也懶得再解釋,一起走出李家院子,看到圍觀的村民們。
“李婆娘先殺夫,後自殺。”澹時寒給出答案。
村民們嘆聲四起,七嘴八舌的討論李老歪當初就不該娶惡婆娘進門,不但害了自己閨女,還賠上自己的性命。
村民們走了一些人,也留下些人幫着捕快們收屍。而胡楊做爲李家女婿,定然在留下忙前忙後。
周良跟着小夫妻回到澹家,一進門便看到霍猛滿面急色的站在院子中央等着他們。
澹時寒問:“如何?找到兇手藏身之處嗎?”
霍猛點頭,“在醉花鎮的胭脂鋪子裡。”
嶽秀姌驚訝,看向澹時寒,“啊?在我收回來的鋪子裡
?”
澹時寒點頭,“看來,他們開始行動了。”
“相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嶽秀姌覺得澹時寒早就猜到李婆娘會遭遇不測,所以讓霍猛暗中監視李家人的一舉一動。
澹時寒莞爾淺笑,捏捏她的粉團小臉,“就是你想的那樣。”
“你是諸葛亮嗎?未卜先知。”
“也許吧。”
澹時寒心情很好。牽着小妻子手進到前院,在中堂坐下。等周良也跟進來坐下後,才吩咐管家去烹茶。
周良端詳着澹時寒,說:“你早知道兇手是誰嗎?”
澹時寒點頭,“其實周大人也猜出兇手是誰,只是不肯先說出來罷了。”
周良訕笑,等到管家端着茶壺上來,又有嶽秀姌親自斟茶放到他的面前,他才說說:“我雖有猜測,卻不敢肯定。”
“就是大人心中所想的那個人。”澹時寒意味深長的笑了。
周良亦是爽朗的大笑,神色釋然的品茶。
嶽秀姌的視線在兩個打啞謎的男人之間徘徊,一會兒偷聽澹時寒的心聲,一會兒偷聽周良的心聲。聽了好一會兒纔算明白,周良和澹時寒已經猜到兇手是誰,而且也知道兇手藏身胭脂鋪子的原因是什麼。
“相公,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澹時寒摸摸她的頭,“你留在家裡想想比賽的事情,至於抓兇手就交給我們男人去忙吧。”
嶽秀姌不高興的噘起小嘴,“我是女漢子,纔不要留在家裡繡花呢。終有一日,我要做女將軍,馳騁疆場,統領三軍。”
聽到她對自己的“尊稱”,周良哈哈大笑,豎起大拇指讚賞:“果然是我家的孩子,有志氣!”
嶽秀姌不滿意的輕哼。
澹時寒無可奈何,只好柔聲勸她留在家裡多陪陪李幸兒。
嶽秀姌原本也擔心李幸兒,又有英子在旁邊勸着,只好氣呼呼的答應留下。
澹時寒和周良騎馬離開,捕快們也將李老歪和李婆娘的屍體運回醉花鎮衙門驗屍。
李家被封,不久將變成“鬼屋”。
送走澹時寒和周良等人,嶽秀姌回到澹府,迎面便看到站在院子裡等她的胡楊。
“胡楊大哥,你不去安慰幸兒,站在這裡做什麼?”
胡楊臉色僵冷,雙脣蠕動幾次,最終像是極大的鼓足勇氣,壓低聲問:“兇手找到了嗎?”
“不知道。”嶽秀姌果斷拒絕透露任何消息。現在她時刻要提醒自己,除了澹時寒,任何人都不可以輕信。
胡楊察覺出嶽秀姌的拒人千里,他躊躇片刻,說:“其實,那晚我看見霍猛悄悄離開,也跟了出去。那個兇手……我看見了。”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們?”嶽秀姌挑眉。
胡楊沉吟許久,說:“我恨他們當初折磨幸兒,若不是我娶了幸兒,沒準她已經死在他們的手裡。所以他們被殺了,我很高興。”
“所以你想包庇兇手?”
“對。”
胡楊毫不猶豫的點頭承認。如果不是礙於律法,他會親手爲妻子報仇。也讓那對無恥的親父後母嚐嚐受折磨的滋味兒。
嶽秀姌長長嘆氣,問:“既然你看見兇手的樣子,那你告訴我,兇手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