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位姑娘小姐一同應了“是”,公主這才從華座上起了身,由一左一右兩個小宮女攙了下去,等了片刻之後又換了一身鵝黃色的常服出來。
御花園裡搭了個小戲臺,請了京裡的名角兒來唱戲,唱得是頂出名的那一出《循環序》。
故事講的是有個姓程的侍郎,家中生有兩女,大女兒雪雁相貌醜陋,性子粗鄙,二女兒雪娥貌美如花,冰雪聰明,程侍郎偏愛二女兒,便給雪娥說了個如意郎君,名喚穆居易,誰知雪雁對穆郎心生愛慕,夜探穆郎,穆郎嫌其貌醜,連夜出逃。
另有一人朱生,垂涎雪娥美貌,便頂着穆居易的名號去程家娶親,雪雁信以爲真,便頂着妹妹的身份出嫁,誰知到了洞房之時,雪雁與朱生才發現兩人都是冒名頂替,追悔莫及。
戲本是家喻戶曉的尋常戲本,座下聽着的人卻聽出了千樣的算計。
穆琪一心想替姐姐嫁給太子,聽戲聽得別樣的難受,總覺得戲裡邊的唱詞一句句地都在諷刺她,尤其是聽到雪雁用雪娥的名義夜探穆居易那一段,臉上臊得通紅,坐在錦凳上卻如坐在針氈上一般出了一身冷汗。
昭元公主換了衣服之後,便坐在旁邊假山上的亭子裡聽戲,也正聽到臺上唱程雪雁夜探穆居易那一段,只聽程雪雁咿咿呀呀地唱到:“對菱花打扮得花枝模樣,今夜晚到書房會會穆郎。喲!到書房啦!我要是這麼叫門哪,他準不給我開。有嘞!我呀,學我妹妹的語聲,他就給我開開了。”
昭元公主笑了笑,說道:“這唱詞倒是有些意思。”
秋彤在一旁說道:“公主聽得開心便好。”
“秋彤,你去把三皇子找來,就說本宮有話對他說。”
三皇子周待向來遊手好閒,又沒什麼正經事可幹,秋彤去喊他,他即刻便過來了。
“皇姐姐,你找我來可有什麼事啊?”
昭元公主說道:“我找三弟來,自然是有好事。”
“什麼好事。”
“姐姐要幫你保一樁媒。”
周待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了,面帶愁色的說道:“我的好姐姐,你可別再幫我保媒了,上回你幫我找的那個穆大姑娘,可是太子妃啊,幸好事情沒成,否則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昭元公主說道:“那是你自己蠢,我明明說的是穆家二姑娘,你卻勾搭上穆家大姑娘了!”
昭元公主說着伸手往戲臺那邊一指,說道:“坐在那邊的那個你可瞧見了,你覺得相貌如何?”
三皇子定睛一看,正看到穆琪垂着頭聽戲,雖然瞧不見臉,但是光看身段便讓人浮想連連。
三皇子怕再上昭元公主的當,便問道:“皇姐姐,你不會又找了個說過親的來糊弄我吧?”
昭元公主笑道:“她還真是個說過親的。”
“說給誰了?”
“秦家二公子。”
“是他呀!”
不提秦天序不氣,小的時候三皇子可沒少被秦天序揍過,然而他又是個嘴笨的,就算告狀告到父皇那裡,他也沒討不到什麼便宜。
若是旁人未過門的小娘子倒算了,既然是秦天序的,三皇子無論如何都要趟一下這趟渾水了,不管事情能不能成,能讓秦天序心裡膈應便行!
三皇子從小少人教導,染了一身紈絝子弟的惡習,偏偏還是個沒腦子的,昭元公主一挑唆,他便上了當。
昭元公主見三皇子上當,便說道:“三弟你先去華蓮亭等着,我一會兒便替你把事情辦妥當了,這回你可不能再搞砸了!”
“唉,我這就去等着了。”
三皇子自以爲自己討了便宜,屁顛顛地跑去了華蓮亭。
昭元公主見三皇子走遠了,這纔對秋彤說道:“你去把沈姑娘找來。”
昭元公主本來最想對付的人是穆琪,可是自從上一次在穆珂手中吃了暗虧之後,越想越不服氣,至少也得把穆珂的太子妃之位毀了她才能甘心!
昭元公主可不是三皇子那種沒腦子的人,她知道要騙穆珂上當,用哪個男人的名義都不成
,得用沈凝霜的名義才行!
沈凝霜本來是坐在穆珂身邊聽戲的,突然聽說昭元公主在找她,也沒多想,便跟着秋彤來到了昭元公主的跟前。
“沈凝霜給公主請安,不知公主招我前來有何吩咐?”
昭元公主略有些慵懶地說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前些日子母后說讓本宮抄一些佛經,收收性子,你做了本宮這麼久的侍讀,也是知道的,本宮最煩的就是抄書,後來一想啊,你的筆跡跟本宮的有九分相似,由你替本宮抄,估摸着可以糊弄過去。”
沈凝霜不知昭元公主這唱得是哪一齣,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公主命不可違,她只能應了是。
“凝霜,真是麻煩你了,但願本宮這麼做不會擾了你聽戲的興致。”
“公主多慮了,這戲我本來聽得就有些乏了,現在正好去抄抄經書,提提神也好。”
昭元公主身邊的另一個大宮女秋綵帶着沈凝霜去了映月閣,拿了經書與筆墨紙硯出來,說道:“沈姑娘,這些經書各抄一遍。”
“謝謝秋彩姑娘,我知道了。”
秋彩交待完了沈凝霜要抄的書,離開了映月閣,卻也沒有直接去昭元公主跟前服侍,而是偷偷摸摸地去了一趟御膳房,將一張紙條塞給了一個小公公。
小公公拎着一個食盒晃晃悠悠地出了御膳房。
他繞過幾個彎之後,正看到一些世家子弟陪着太子、安王坐在一處飲茶聊天,其中,秦家的二公子也在,他便邁着小步走了過去。
太子看到他提着食盒,便招招手說道:“可是御膳房派你來送糕點的?快把你食盒裡的拿出來吧。”
小公公走了過去,將一盒盒的糕點往外拿,拿到一碟梅花糕時,不着痕跡地放在了秦天序的面前,說了一聲:“世子爺趁熱吃。”
送完了糕點,小公公便退了下去。
秦天序拈了一塊梅花糕放在嘴裡,輕輕咬了一口,咬到了一樣東西,他不動聲色地轉過身去,將東西吐在手心裡,藏在袖子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