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二作爲《情人藤》百分之二十的投資商,再加上他過硬的關係網,想要弄到一個頒獎典禮的座位真是再容易不過了,但以他愛玩的性子,說忽然對中規中矩的頒獎典禮感興趣了,打死陸訥也不信。
陸訥的目光落到蘇二身上,蘇二仿若渾然未覺,陸訥收回目光,同時也將心神強行收回。周圍的座位陸陸續續有人坐下,陸訥掛起笑臉,彼此淡淡交談着。
頒獎典禮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有人歡喜有人失落,比起其他人的緊張坐立不安,陸訥顯得淡定無比,對於獎項,他真的沒有多少野心,這部片子本來就是奔着票房去的,有獎拿,自然錦上添花,沒有,陸訥也不失望。
獎項一個一個揭曉,目前爲止,《情人藤》已經收穫了最佳攝影、最佳服裝兩個大獎,《情人藤》下映後,當初彙集了好幾個老裁縫手藝的幾個主角的戲服還被收進了民俗博物館,也算爲中國民間藝術做了點兒貢獻,得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一個歌手傾情演繹了一首情歌后,臺上換了一對頒獎嘉賓,開始頒發最佳劇本,大屏幕上輪番播放了幾部提名影片的片段,有徐森奇的《罌粟花開》,鮑靜的《時間的針腳》,周志安的《單行線》,也有陸訥的《情人藤》。
片段播完後,一男一女的頒獎嘉賓開始一唱一和地製造懸念,把觀衆的胃口吊地差不多後,才動手去拆裝有獲獎名字的信封,一陣緊張的安靜後,男嘉賓看了眼卡紙,露出恍然地表情,然後遞給女嘉賓,說:“我覺得這個令人激動的時刻應該由鬱清你來揭曉,因爲我覺得這個人一定是你非常喜歡的。”
“真的嗎?”女嘉賓將信將疑地拿過卡片,看了眼卡片,露出誇張的驚喜,“真的,這不僅是我個人非常喜歡的一位編劇,我覺得看過他電影的女孩子都會非常喜歡他,他不僅個人長得非常帥,而且真的很有才,將愛情這個古老的話題參透得淋漓盡致。”
“沒錯,獲得第四十一屆金橡樹最佳改編劇本的是,鬱清,我們一起來說好不好?”
女嘉賓與男嘉賓捱到一塊兒,一人一手拿着卡片異口同聲道,“獲得第四十一屆金橡樹最佳改編劇本的是——《情人藤》,陸訥。”
臺上的大屏幕上同時開始重播《情人藤》的經典片段,同時,導播的鏡頭迅速切到陸訥臉上。陸訥微微一怔後,露出淺淺的笑意,右邊的秦薇比他本人還要高興,傾過身,微微抱了抱陸訥,陸訥拍了拍她的肩,前排的江兆琛也站起來,以一種非常男人的方式與陸訥擁抱了一下,又用力地捶了捶他的肩。
蘇二的身子微微動了動,好像屁股底下有活物似的,令他有些坐立不安,但他堅持微擡着下巴,保持着一種極其矜傲的姿態。陸訥並沒有往他這邊看,徑直站起來,從另一邊離開位子,一路上,不斷有人與他握手,說恭喜恭喜,花了一些時間才走到臺上。
女嘉賓露出誇張的笑容,“哇哦,陸導今天特別帥,一直看你做導演做編劇,有沒有考慮過下部電影自編自導自演呢?”
陸訥接過話筒笑道,“不敢不敢,演員水太深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女嘉賓就調侃,“沒關係,陸導不怕,咱有大長腿。”頓時引得全場鬨笑,氣氛輕鬆愜意起來。
男嘉賓接茬,“真的哎,站陸導旁邊好有壓力,本來我也是一混偶像圈的好嗎?說實話,以陸導這樣的外形條件,真的沒有哪位導演慧眼識珠找你演戲嗎?”
陸訥也玩笑道,“其實還真的有,就我的好兄弟張弛,他一直很想讓我在他的新戲裡演一個殺手或者總裁,不說話的那種。”
話音剛落,又是全場爆笑,氣氛掀到一個小高*潮。司儀適時端上金色的獎盃,男嘉賓將獎盃拿在手上,頒給陸訥,順勢問道:“陸導連續兩次獲得這個獎了,除此之外,《情人藤》已經拿下了最佳攝影、最佳剪輯,接下來還將角逐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導演的獎項,我們都知道,電影圈是個特別講究資歷的地方,以陸導這樣的年紀,一出道就獲得這樣的成就,你覺得是一個奇蹟嗎?”
陸訥接過沉重的獎盃,走到講臺前,微微低頭對準麥克風,醞釀了一下語言,說:“我只能說,我是一個幸運的人,一路上,有很多很多的人不計代價不問回報地幫助我扶持我,所以才成就今天站在這裡的陸訥,當然,腳下的征程剛剛開始,而我也將繼續上下求索。至於說奇蹟,其實我不大相信這個詞,如果非要說的話,我覺得,兩個人,平心靜氣的,真心誠意地,相互扶持走完一輩子,就是最大的奇蹟。”
他說完,微微擰過頭,彷彿是爲了掩飾自己微紅的眼眶。會場有一兩秒鐘的安靜,然後,瞬間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前排的天王級別的影帝莊濤影后喬南芯齊齊站起來用力鼓掌。
陸訥面帶微笑的鎮定地走下臺,與他們點頭致意,走向自己的位子。位子上,蘇二終於卸下了他那高貴冷豔的少爺派頭,帶着微微激動的表情看着他,千言萬語都在嘴邊似的。
陸訥卻沒有看他,徑自坐下,手上的獎盃沉甸甸的,陸訥卻無喜悅的成分。接下來的幾個獎項,陸訥都有點心不在焉。旁邊的蘇二一直看着他,有好幾次,嘴脣蠕動,想說話,但他陸訥心不在焉的表情,又吞回去了,心裡越來越煩躁。
頒完最佳剪輯,整個頒獎典禮進入短暫的休息階段,大家趁着這個時間上個廁所抽支菸,活動活動手腳互相聊聊天什麼的。陸訥等人差不多都回座位後,才站起來上廁所,他一站起來,蘇二就忙不迭地跟着站了起來。
頒獎典禮進行了兩個小時,陸訥也有點累,上完廁所,就從煙盒裡敲了一根菸出來叼嘴上,低頭點燃了,慢慢地靠在走道上抽着,抽了兩三口,就看見蘇二了。
他就靠在陸訥斜對面的牆上,雙手交叉抱胸,直直地盯着陸訥。陸訥看見他,心情就不由地有點兒變糟,將還剩半支菸的菸頭掐滅了,兩手插*進褲子口袋裡,往外走。
走到蘇二身邊時,蘇二忽然伸出一條腿擋住了陸訥的去路。陸訥停下腳步,也不看蘇二,臉色難看地看着蘇二鋥亮的皮鞋。
蘇二挑了挑眉,不高興地說:“我這麼大個人杵在你面前你看不見嗎?”
陸訥擡起眼皮,淡淡地說:“看見了。”
蘇二的心火一下子竄起來了,收回腳站之身直面陸訥,煩躁道,“陸訥你脾氣見長了啊,他媽爲了個陳時榆你還沒完沒了了?”
陸訥的臉上迅速地閃過一絲怒氣,但強忍住了,平靜地直視他的雙眼,“蘇二少,我們分手了,記得嗎?”
蘇二臉上的表情迅速地僵死,甚至有點兒茫然,像個孩子般懵了。
陸訥不想再跟他廢話,擡起腳就要走,幾乎是條件反射,蘇二迅速地擋在了陸訥面前。陸訥沒理他,換了個方向,才走了一步,蘇二再次擋在了他面前。
陸訥終於擡眼看他,“請你讓開可以嗎?頒獎典禮快開始了——”
蘇二挑眉,傲慢道,“我擋着你了嗎?路這麼寬,你幹嘛非走這裡?”
陸訥沉默了兩秒,扭頭繞過蘇二,徑直走進會場,留下蘇二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頭頂的燈光傾泄而下,投映在他茫然的臉上,好像要哭的樣子。
明天外出~頂鍋蓋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