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到史大慶的話,李明華幾平不能相信自只的耳史大慶在依山多年,把持公安系統,說一不二,黑白兩道人脈之廣,可以說無出其右。..依山官場許多最流行的小段子,都跟這位局長有關,隨便拿一個出來無不讓人心驚膽顫,是誰也不敢招惹的潑皮人物。除了縣委書記姜萬超,縣長那行文之外,整個依山再無一人放在史大慶眼中。
就是楊定軍,平日裡見面打招呼也是客客氣氣,更別提李明華這樣的小人物,能搭上兩句話已經實屬不易,何曾見過他這樣卑躬屈膝的樣子?
李明華第一反應就是要遠遠躲開,看到依山地頭蛇這副嘴臉。以後哪裡還有自己的好日子過?史大慶最出名的還不是他的囂張,而是小雞腸般的肚量,李明華強壓下藉故離開的衝動,這時候走反而着了痕跡,更容易招人嫉恨。只好陪着笑,呆站在一邊,心裡七上八下,一時間找不到圓場的法子。
依山是溫諒計劃中很重要的一個據點。自然不願輕易的把人往死裡得罪。史大慶固然不是什麼好人,是否需要收拾他,還要看以後的情況發展,如果有必要,到時候再動手不遲。
當然,今天先敲打他一下,對以後的發展也是有好處的。溫諒沒心思也沒精力跟依山本地的各路神仙打交道,能殺雞俱猴,是再好不過了。他昨天吩咐劉天來打那個電話,就料到如果史大慶不是個蠢蛋。今天一定會登門致歉。看他們的樣子,想必天不亮就等在賓館附近了。
一切都在掌接之中。
“不敢不敢,史局長可能是誤會了。我們跟史傑在白鷗湖邊偶然碰到,小衝突。您也知道,我們初來乍到,不懂依山的規矩,可能不小心得罪了史公子,真要道歉,也是我們道歉纔對。”
“沒有,沒有。是我對不起,對不起!”
史傑急的亂擺手,他昨晚被史大慶狠狠收拾了一頓,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老爸打的皮開肉綻,臉上也烏青一片,吃足了苦頭。現在對溫諒怕的要死,生怕再惹來老爸大怒,這聲對不起就比傍晚在餐廳那一聲誠懇的多了。
史大慶能混到這一步,肯定不是渾人一個,彷彿沒聽明白溫諒的挖苦之意,一腳踹在史傑腿彎,將他踢跪在地上,罵道:小畜生,警告過你多少次要安分守己,別整日跟那幫小流氓廝混。你川。就是不聽,這次得罪我們依山的貴客,看老子不抽死你。”
說着對史傑噼裡啪啦就是一頓猛抽,李明華在旁邊急的直搓手,偷偷瞄了一眼溫諒,卻見這個一直溫文爾雅的少年竟然面無表情的倚在車邊。冰冷的眼神帶着戲德和嘲諷,竟不肯說一句勸阻的話。
李明華心下一驚,想起剛纔跟他開的那些玩笑,不由一陣後怕。
這究竟是什麼人?先有楊縣長出面,並且聽楊縣長的語氣,要不是今天常委們開會,實在走不開,他本來要親自作陪的。緊跟着能讓史大慶不惜用苦肉計來討他歡心,這樣年輕的少年,怎麼有這樣大的能量?
但溫諒能着熱鬧,他老李不能,趕緊走上去拉住史大慶的胳臂,勸道:“史局長消消氣,孩子們的事情至於發這麼大的火?男孩子調皮一點再所難免,斥一頓就是了,別打出毛病來,你也心疼不是?”
史大慶就這一個寶貝兒子,打起來實在心疼,但跟自己的官帽子金位子比,這都可以忽略。他早等着李明華來求情,順勢停了手,道:“老李啊,你是不知道就這小崽子讓碎了心,怎麼管都不聽話。這不,昨天又不小心衝撞了溫少,我是負荊請罪來了啊
李明華不敢託大,學着史大慶的稱呼,道:“溫少,你看”
話說到這份上,溫諒要再沒反應,就顯的得理不饒人,擺擺手笑道:“叫我溫諒好了,算那門子的少爺!我給李主任和史局長面子,昨天的事就算了。年輕人嘛,一時吵嘴打架都是常有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是是是,溫少你不跟史傑一般見識,是他的福氣。”史大慶又對李明華拱拱手,道:“也得多謝老弟幫忙說情,我老史記下了。”
剛纔溫諒特意將李明華的名字說在前面,擺明要送他一個人情。李明華瞬間就對溫諒感激不盡,拿定注意,不管這位等下在水廠有什麼要求,都儘量滿足。哪怕要把生產線拆了,也可以商量着辦。
反正廠子也瀕臨破產,生產線都快生誘了。
“史局,溫少等下還有事,要不你先忙去?”
李明華使個眼色,史大慶心瑰蒜雲。表現的十分上道:“那就不耽誤你們了?不過今助,咒女我做東,請溫少嚐嚐依山的特色菜。要我說,依山賓館條件是不錯,可說到特色菜,還真是不怎麼樣!李老弟,你可也要來啊。”
溫諒看着這貨的嘴臉,心裡覺得膩歪吧不得他趕緊滾蛋,皺着眉頭道:“不麻煩史局了,我參觀完水廠還得會青州”指指車裡面露難色:“有同學一起,她們母去晚了不好。”
史大慶正愁找不到機會提起這茬,忙從路邊的桑塔納裡拿出一個做款精緻的包包,道:“昨天弄壞了一位同學的揹包,我知道那都是城裡的名貴物件,依山是個小地方小匆忙間買不到同樣的,只能溫少吃點虧。勉強收下這個吧。”
溫諒只掃了一眼,就知道是史大慶連夜去青州買的國內某品牌的最新款女包,少說也得三四百出頭。對比紀蘇那個二三十塊的小揹包,果然十倍還之。
這樣的小東西,收下也就收下了,溫諒毫無顧慮,接過來隨手扔到車內,道:“那我就謝謝史局了,咱們回見吧。”
等麪包車離開,還能透過後視鏡看到史大慶在後面不住的擺手。這個人,能屈能伸,實在是個不能忽視的人物。
李明華經過剛纔的震撼,言談中小心了不少,但各種笑話,方言,段子層出不窮,一路上妙趣橫生,將依山的風土人情展露無遺。車內的女孩子笑聲不斷,到水廠門口停下時,還有些意猶未盡。
礦泉水廠在依山縣仙貝鄉,是改革開放後興起的鄉鎮企業,抓住了國民經濟結構調整的時機,曾經在縣域經濟中佔據十分重要的地位。如今卻面臨到閉的危險,舉步維艱,蹣跚度日,不能不讓人喘噓。
這是改革進入瓶頸,以及國內外大勢所造成的必然結果,優勝劣汰的市場經濟框架下,沒有新思路新發展,這些缺乏技術資金背景和眼界的鄉鎮企業,由盛轉衰更是一種必然的結果。
沒有驚動當地的鄉鎮領導,溫諒也沒有這個資格,當然,要是楊定軍親自陪同的話,就另當別論。不過溫諒不喜張揚,這樣的安排再好不過。
李明華單給廠長傅進京打了招呼,由他陪同並做講解。在廠長辦公室,溫諒見到了這位傅廠長,四十左右。身材中等略胖,聲音洪亮,言談舉止是典型的吶年代鄉鎮企業家的形象。幾人寒暄幾句,就跟隨他依次參觀了水廠的各個車間。
水廠很大,上百畝地,一二百個工人。三條灌裝水生產線,一條桶裝水生產線,年產量近萬噸,利潤過百萬元,但主要供應青州及周邊地區,侷限性比較大。溫諒主要了解水資源的問題,依山向來有江東水鄉之稱,據7個代表雨量站實測”咕6年一年,多年平均降水量爲勁7毫米,產水總量近,7億立方米,無論地表水還是地下水資源都據全市首位。更可貴的是,由於地址構造和地層斷裂等自然條件,在地下深層花崗岩隙存在儲量豐富的優質礦泉水資源,有隔水層做天然屏障,日採水量可婦墜立方米,且動態穩定,環境優越。
溫諒大爲滿意,問道:“有沒有經水質動態監測驗證,水質是否符合既刃命名的要求?”
傅進京一路走來詣滴不絕,既有企業家的睿智,也有屬於這個階層的侷限,但這個。人還沒有失去農民的質樸,提到過去的輝煌和現在的困境都比較客觀,用後世的說法,算是個厚道人。
“什麼臼刃?這什麼玩意?”傅進京一頭霧水。
溫諒這才發覺一時口快沒有考慮周全。忙解釋道:“嗯,就是中國飲用天然礦泉水標準,今年剛出臺,傅廠長不知道也是正常。”
傅進京苦笑道:“我哪還有心情搭理那些,眼看廠子就要不成了,從去年年尾開始銷量就開始停滯小今年更是雪上加霜,不知怎麼礦泉水就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說什麼有害健康,質量合格率低,這不,更加賣不動了。”幾十個工人家裡上百張嘴等着吃飯,鄉里縣裡領導們也盼望着多繳些稅,況且依山能拿出手的企業不多,上上下下都盯着我,這肩上的擔子壓的都喘不過氣來了。”
溫諒點點頭沒有說話,心裡估算着拿下這個廠子的可能性以及所要動用的資金,人力,資源,怎麼上下打點,怎麼能以最小的代價撬動最大的利益。這些,都必須儘快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