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牛主任和孫麻子,就連一直跪在地上的姜芷蘭也驚訝的擡起了頭。溫諒看清了她的臉,不由暗讚一聲,怪不得牛主任不惜公開威逼也要迫她就範,果然是風姿綽約,我見猶恰。
長長的眉彎彎如月,秀美的臉龐稱不上精緻,卻也沒有留下多少歲月的痕跡,一雙眼睛不似少女的潔淨,也不似久經風塵的污淖,黑黑的眸子裡總有一股讓人心動的味道。額頭流着血,染紅了白嫩的肌膚,配上她嬌柔無力,滿是哀憐的神色,竟然有一種殘忍的悽美。????溫諒略有些吃驚,聽聲音覺得她應該有三十來歲,可看長相卻似乎還不足三十,尤其是日子過的這樣苦,臉上的皮膚依然光滑,未曾見多少蒼老。
女人有時候,還真是要講點天賦。
牛主任看了溫諒一眼,皺起了眉頭。孫麻子立刻走了過來,攤麪杖指着溫諒的鼻子,罵道:“趕緊滾蛋,眼睛長屁股上了,沒看到政府辦事呢?”
溫諒伸出兩根手指撥開攤麪杖,笑道:“你叫政府?看來你老爸不太會起名字啊,孫政府,這不是罵政府是孫子嗎,敢叫這名字不怕被公安拉冉去槍斃?。
孫麻子跟着牛主任在這一片威風慣了,哪裡有人敢這樣當面詛咒他的,舉起橫面權衝着溫諒的腦袋砸了過來,怒道:“我先斃了你”。
“不要!”
“住手!”
姜芷蘭出聲阻止在溫諒意料之中,沒想到的是牛主任竟然也呵斥孫麻子住手。這倒不是牛主任發善心,他這人向來謹慎,就算今天這樣明目張膽的逼姜芷蘭就範,也是前後等了多日,把一切可能的干擾都排除掉,知道她孤兒寡母別無依仗,有把握萬無一失纔出手脅迫。此時見溫諒進棚找事,冷靜自若,氣度異於常人,不像街道上那些尋釁滋事的小混混,心下已遲疑了三分。雖然這人看起來年輕,可誰知是什麼身份來歷,青州這麼大,他不願輕易得罪了人。
基層有連自忠、史大慶那樣囂張跋扈的粗人,自然就有一條小河趟三遍的老油條,牛主任用了半輩子的時間才爬到這個位置,行事更加小心。但這並不是說兩者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面對羔羊時,露出的獠牙一樣的狠辣。
姜芷蘭就是明證!
溫諒身子不動,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捏一拽,就把料麪杖奪了過來,在手心裡敲了兩下,不屑道:“打我?孫麻子,是不是嫌棄臉上少了點東西,想讓我幫你種上?”
溫諒手勁很大,孫麻子的手腕只被他捏了一下,就烏青了一片,鑽心鑽心的疼,牛主任哼了一聲,他趁勢退後兩步,悻悻然住了手。
“這裡已經被街道辦查封了,要吃飯到外面去吧牛主任看了溫諒一眼,決定息事寧人,他的目標在姜芷蘭身上,不想節外生技,轉頭對地上的姜芷蘭道:,“姜老闆。你也別跪了,一切按工體夜市管理條例辦事,這個攤子你開不成了。我說的話你仔細想想,千萬別後悔。麻子,你去通知辦裡的同志過來沒收東西
姜芷蘭臉色變得蒼白,嘴脣顫抖,還待苦苦哀求,牛主任已經掉頭離開。她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再沒有一點血色。
經過溫諒身邊時,一根攤面技突然橫在身前,溫諒淡淡的道:“牛主任,請留步!”
牛主任勃然變色,他在這片轄區內就是個土皇帝,尤其有了夜市這個接油水的地方,這兩年腰包也鼓起來,上下打點結識了許多官場上的朋友,腰桿子挺得筆直,剛纔的忍讓不代表他有任何的畏懼。
牛主任的額頭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冷冷的看着溫諒,沉聲道:“、夥子,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你擋的是什麼人?”
溫諒脣邊露出一絲冷笑,道:“這是什麼地方,我不清楚,可你是什麼人,我卻清楚的很吶。巧立名目,私收賄略,敲詐勒索,仗勢欺人,逼良爲娼,威逼恐嚇,牛主任,我說的有沒有錯?”
牛主任臉色突變,脾氣發作,怒罵道:“放你曲屁!老子是工體街道辦主任,你敢在這裡跟老子這樣說話?信不信讓你今晚走不出東區?”
姜芷蘭被他的吼聲嚇了一跳,擡頭看到溫諒擋住了牛主任,趕緊從地上爬起,走過來拉住溫諒的胳臂,道:“兄弟你別犯傻了,牛主任你惹不起,快閃開。妓子打心眼裡謝謝你,這事你千萬別管了。”
姜芷蘭離近了看更有風情和味道,溫諒笑道:“嫂子放心吧,天下人管天下事,我看看牛主任有多了不起。”
話說到這份上,牛主任再不發威不僅會被屬下小看,對姜芷蘭的震懾力也會減他還盼着今晚在盛世酒店好好享受一下這個美嬌娘自願獻上的身子,怎麼會弱了聲勢,道:“麻子,你鵬的還愣着做什麼,給我往死裡打,出事我負責”。
孫麻子能成爲他的親信,一來是會來事,會說話,許多見不得人的事都能利索的幫你辦了,二來是這傢伙曾經混過蘋派,能打敢拼,青州民風彪悍,在工體收紅包也得防着被人抽悶棍啊。
不過今天還是大意了,本來想着一個小娘們,又要做點齷齪事就沒帶那麼多人,不料就碰到不怕死的刺頭,真,曲的晦氣!
孫麻子早從小推車上操起了切面刀,聽主任一聲令下,面目猙獰,略的一下衝着姜芷蘭砍了過來。他腦子活泛,剛纔過了一招就知道溫諒氣力不就把刀子往女人身上招呼,等手忙腳亂救人時再一下子把他撂翻。
他不是傻子,又跟牛主任合作多年,自然不會真的把人砍死,但氣勢一定要足,要狠。嚇破對方的膽子,再在胳臂腿上放點血,還怕姜芷蘭這個大美人不乖乖就範?這個傻逼小子出頭出的好!
說不定主任膩歪了,自己還能分一杯羹。想到能把姜芷蘭壓在身下肆意凌辱,孫麻子只覺的胯間一陣激昂,揮出的刀更加用力。
還別說,混混經過官場的薰陶,剎那間就能想到圍姚脫心,殺傷力古刻直線卜升,汝圈子可鍛鍊人!???陰※
寒光逼面而來,溫諒眼神微聚,拉住驚慌失措的姜芷蘭退後一步,擡手一棍正中孫麻子持刀的右手。
“啊!”
姜芷蘭的叫聲跟孫麻子幾乎同時響起,切面刀哐御落地,差點就砍刀牛主任的腳背,把他嚇的往邊上跳開。溫諒面色陰冷,這幫披着人皮的畜生,先是用盡手段逼迫良家女子委身,後又毫不避忌拿刀砍人,簡直禽獸不如。
要不是今晚遇到,這個姜芷蘭要麼隨了他意,要麼無路可走。霓虹燈下,爲什麼流血流淚的總是好人?
溫諒上前一腳踹在孫麻子小腹,不等他倒下,又是一棍狠狠的抽在他的臉頰,幾顆碎牙夾着血霧噴射而出,半邊臉登時腫的看不到人樣,倒在地上哼哼唧唧,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
牛主任心中一慌,拔腿就要往外面跑,只要出了這個棚子,隨便就能召集大批的人,那時候怕整不死這小子?
剛一起腿,衣服領子就被抓住,一股大力傳來,不由自主的後仰到地。剛纔被砸落的一個瓷碗反蓋在地上,牛主任的後側臉正好撞了上去,一下子印了個血紅血紅的圓圈。
溫諒一腳踏在他的胸口,盯着他獰笑道:“街道辦主任,好大的官啊!”????啪啪啪,溫諒連抽了他十幾個耳光,牛主任終於怕了,橫的怕不要命的,這不知哪來的愣頭青根本是要往死裡揍啊,忙求饒道:“別打了,別打了,我表哥是紀委書記,你放過我,咱們就這樣算了,不然你在青州也混不下去。姜老闆,姜老闆你說句話啊,攤子你照開,生意照做”
姜芷蘭在溫諒動人時已經完全呆住了,聽了牛主任的話,悽然一笑:“牛貴方,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今後這地方哪裡還有我姜芷蘭的活路?”
她從身後死死抱住溫諒,使勁把他往外面推,道:小兄弟,聽嫂子話,你趕緊走吧,有多遠走多遠,都是嫂子害了你,給你惹來天大的麻煩。嫂子沒什麼能報答你的,只能求菩薩保估你以後做大官。不再被這些官老爺欺負!”
溫諒愣了一下:“牛貴清,他是你表哥?”
見溫諒竟然知道紀委書記的名字,牛貴方也愣了下,轉眼就喜出望外,知道怕就好,怕就怕屁都不知道的貨:“對對,就是牛貴清,我們都是貴字輩,不會有錯。小兄弟,你放過我,我保證絕不找你們的麻煩!”
溫諒猶豫了一下,他倒不是怕牛貴清,就算真是他表弟,只看這貨四十多歲才混了個正科,就知道牛貴清不會待見。只是自己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再得勢不饒人,以後牛貴清知道了難免會有些不快!
在許周政鬥中,牛貴清是第一批站在許復延陣營的左系老人,跟左雨溪關係密切,算是最得力的人之一。周遠庭剛倒臺,自家人就起了內訌,讓別人看了笑話,許復延心裡能高興?
溫諒腦袋反應極快,一眼瞅到地上的切面刀,隨手撿起,一刀砍在牛貴方臉側,嚇得這老油子一個激靈,差點尿了出來。
“想走可以,白紙黑字給老子畫押,說你怎麼意圖逼迫他人,又怎麼唆使下屬砍人,一筆筆寫清楚了。告訴你,敢再來找姜老闆麻煩?我就把你這份供詞捅出去,別說紀委書記,天王老子也護不了你!”既然要裝,就徹底裝到底,溫諒乾脆學起了小混混的口吻,“不寫?不寫就先把你下面割了,再把雙手雙腳砍了,老子拍拍屁股走人。我們混社會的在哪裡不是混,去南邊混起來更好,妞漂亮,賺的又多,可是牛主任,你下半輩子就只能在輪椅上過了,再看到漂亮女人,只能過過乾癮!”
聽他說的粗俗,姜芷蘭眼中流露出不易察覺的羞澀,在社會上熬了這麼多年,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什麼噁心話沒聽過,卻不知道爲什麼從這個仗義出手的小混混口中聽到,卻有了年輕時纔有的羞意。
牛貴方不過是拉虎皮做大旗。這些齷齪事哪裡敢讓牛貴清知道,此時被溫諒打的怕了,見他剛纔打人時心狠手辣,說不定真的會這樣不管不顧。只想先離開再說,忙不迭的按照溫諒所說一句句寫好,然後簽字。
棚裡有姜芷蘭記賬的紙筆,正好拿來用。
溫諒拿起紙抖了抖,笑道:“老傢伙也不完全是個草包,這筆字寫的倒是漂亮。要不怎麼說人面獸心,衣冠禽獸,我看你就是一個!”
溫諒有刀在手,還不是說什麼就是什麼,牛貴方屁也不敢放,唯唯諾諾點頭稱是。溫諒看整治的也夠了,拉他起來一腳踢在屁股後面,罵道:“滾蛋,要是再來騷擾姜老闆,我讓你主任當不成,下面的玩意還得丟!”
溫諒揮刀做了個下切的動作,牛貴方猛的夾緊了雙腿,感覺到那話的溼熱才放了點心,掉頭就要往外面跑。溫諒叫道:“等等。
牛貴方騰的站住,臉色發白,呼吸也幾乎停滯。
“把你的人帶走!”
牛貴方鬆了一口氣,拉起還在地上翻滾的孫麻子,兩人從工體另一邊的出口倉皇跑掉。
“小兄弟,你”你,你何苦薦這樣的閒事?”
姜芷蘭神色淒涼,道:“牛貴方認識很多社會上的痞子,政府也有人,你惹了他終究要招來大麻煩”
溫諒嘆了口氣,安慰道:“嫂子你別擔心,咱們拿了他的把柄,不用怕他再來搗亂。”
姜芷蘭搖搖頭,默不作聲的彎腰收拾東西。溫諒何嘗不知道她的意思,牛貴方只要說被脅迫才寫的這東西,再上下打點好一切,溫諒要真是一個普通小混混,哪裡有反抗的餘地,連帶着姜芷蘭也沒有活路。
幸好,他是溫諒,雖然平凡,卻不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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