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都起來吧,現在的天氣涼,你們穿的又單薄,別傷了身子。熱門”太妃和顏悅色的對二人說道。
太妃在打量了兩人之後,心裡就有些不舒服了,這衣裳的式樣雖然是時新的,可是瞧着布料卻是最一般的,便是汪氏身邊的丫鬟用的也就是這樣的了。
且這衣裳似乎是經常穿着,所以已經顯得有些陳舊。
太妃瞧着二人穿着的衣裳,確實覺得寒酸,她相信這不是這兩個人故意爲之,應當是真的沒有更體面的衣裳了。要不然,難得能見王爺一面的機會,這二人應該不至於就這樣放棄。
王府雖然不如宮中,可該有的體面卻也是要的。這汪氏,擅權善妒也就罷了,可怎麼能這樣不顧體面呢?要是被這兩府的人知道了,可就真是成了仇人了。
這兩個人聽到太妃的話,可當真是受寵若驚了,太妃居然會關心她們的身子?二人雖然驚訝激動,可還是依着規矩謝恩之後,才站起來。
汪氏坐在椅子上,一雙手絞着帕子,只恨不得把上好的帕子都絞碎纔好,這兩個賤人,穿成這樣寒酸的樣子給誰看呢?莫非是想要在太妃跟前給她沒臉?就知道都是不安分的,得了機會就給她難堪。等回頭太妃走了,把這兩個不安分的東西送到莊子上去看管起來算了,省的留在府中膈應人。
汪氏這時候大約也是忘記了,是她下令,讓府中在做衣裳的時候,不用給府中的姨娘側妃體面的,就和丫鬟們用同一種料子的。且每季也不用多做,兩身就好。這兩套衣裳時常換洗,又能維持什麼體面?
“你們怎麼說也是王府的側妃,該有的體面還是要有,這樣的打扮要是給外人瞧見了,還不要說府中苛責了你們?”太妃有些不悅的道。只是。在場的衆人也不知道這話是說給兩位側妃的,還是說給汪氏聽的。
這二人那裡敢說別的,忙就擠出笑容說道:“是臣妾等因聽太妃來了府中,着急過來拜見。也來不及換衣裳,就匆匆過來了。”
便是有多少的話,這時候也不能說,萬一讓汪氏不高興了,回頭還誰知道會想多少法子來折磨人呢。太妃能管得了一時。卻也管不着一世,終究這府中的事,還是要仰仗王妃。
不過世子妃進門了,以後也真是難說。
“罷了,哀家宮裡頭還有些好料子,回頭讓人送出來給你們一人做兩套衣裳穿,還有些哀家年輕時候的頭面首飾,也給你們送出來,雖然樣子不算時興,可質地卻是好的。”太妃忽然又說出這樣一席話。倒是讓在場的人都有些驚訝。
尤其是兩位側妃,就算最是穩妥的性子,也差點兒合不攏嘴巴了。
“還不快謝謝太妃!”燕王看着兩個人這樣不得體的表現,不由蹙眉說道。
這二人這才反應過來,忙就跪下謝恩,太妃的東西,自然是好的,能賞了她們,那就是給她們體面。
這二人可不是傻的,這可明顯就是要打王妃的臉。看起來,王妃確實是不得太妃的喜歡。
“母妃,您的東西何必給她們,她們是府裡的人。一應衣衫首飾,府中都有定例,也不會虧待了她們。”汪氏心裡可是不樂意的很,這樣的好東西,憑什麼給兩個賤人用?就憑她們也配?
“府中的是府中的,哀家賞的是哀家賞的。”太妃顯然不想多說。因此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也就罷了。
太妃再說了幾句閒話,也就起身要回宮。燕王等人恭送太妃起駕之後,這纔回千禧堂。
南宮湛去從門口就辭了燕王,直接回了他自己的院子,父慈子孝這一套,果然是不適合他的。
燕王看着揚長而去的兒子,確實是惱火的厲害,可是造成這一後果的人是他,所以他實在是沒辦法怪罪兒子不親近他。
“王爺您看看,這世子是什麼態度?”回到了房中,汪氏氣惱的喋喋不休道。
“你閉嘴!”王爺顯然也是惱火了:“這些年我讓你管着府中的中饋,你就是這麼管的?你看看鄭氏和蔡氏兩個人,穿的那都是什麼?還不如你身邊的大丫鬟體面。”
就算是他不寵愛鄭氏和蔡氏,可這兩個人也是他擡進門的側妃,總也不能當人隨意欺凌。
“王爺你居然爲了她們罵我?”汪氏這些年在府中一家獨大,自然不願意受委屈,尤其是爲了兩個側妃受委屈:“我這些年在府中兢兢業業的操持着,難不成還做錯了?王爺只知道伸手要銀子使喚,卻從來不想着銀子從何而來?你心疼她們穿的不好,戴的不好,可曾心疼過我?”
“我不是心疼她們過的不好,我只是覺得,你這樣苛待她們,實在是過份了些,尤其是今日被母妃瞧見,你讓我這臉往那裡擱?”燕王素來是拿這樣的人沒辦法的,汪氏的聲音高起來,他的聲音就低下去了。
“母妃不是都給她們體面了?王爺又何必擔心?”汪氏一屁股坐在炕上冷冰冰的說道。
“反正,以後,府中各人的東西都不能剋扣,尤其是鄭氏和蔡氏,這兩個可都是上皇家玉牒的側妃,她們丟了臉面,也就是府中丟的臉面。一年四季的頭面首飾衣裳鞋帽一件都不能少,若是少了,這中饋就換個人來管。左右湛兒媳婦也進門了。”燕王看着汪氏這態度,也是火蹭的一下冒起來了,說罷了這一番話,拂袖而去。
“好,好,好,一個個都欺負我!”汪氏瞧着王爺就這麼離開,可真是要氣的頭疼了。
世子妃進門,這就要奪她的中饋了?可想的真好呢,她這個王府的主母可是還活着呢。
卻說此時的沈家,也算是水生火熱了。
趙嬿婉從昨日晚上回到府中就一直沒得消停,一直鬧到了大半夜,這才讓她回去休息。
可是,天才亮,趙嬿婉就被沈太太叫到了正院去。
趙嬿婉此時真的覺得累得很,不光是沒有休息好身上累,就連心裡也覺得累。
可是看着炕上坐着的婆婆沈太太那尖刻的面容。她卻不得不強打起精神應付着。
“你杵着做什麼?問你話,你不會回答?”看着兒媳婦這個樣子,沈太太就覺得惱火,怎麼就娶了這麼個上不了檯面的玩意兒?真是白白瞎了平哥兒。
沈太太原本長相就尖酸刻薄一些。如今瞪着眼睛看趙嬿婉的時候,越發讓人覺得厲害幾分。
而這樣的面容,趙嬿婉是經常見的,她卻什麼都沒有辦法說,可不是沒辦法說麼。同樣是趙家的女兒,她的嫁妝還沒有趙令儀的五分之一多,這消息傳開了,沈家自然也沒有不知道的。
也就是爲了這個,她纔會和父親商量給她補上些嫁妝,可是卻不想,她補的嫁妝沒得到,卻在趙令儀出門子之後,就被祖母勒令送回沈家,連酒席都沒讓她用完。
“你啞了?”沈太太看着趙嬿婉一言不發的杵在地上。不由怒由心生,只把手中的茶碗兒砸到趙嬿婉的腳下。
滾燙的茶水就這麼潑在趙嬿婉的裙邊上,零星的還濺到了她的腳面上,鑽心的疼。可是趙嬿婉卻好像茫然無知一般的,只是呆愣愣的站着。
“我知道你是庶出的,也沒指望你有多少嫁妝,可是你自己也瞧瞧,你的嫁妝滿打滿算也就一萬多兩,可是你妹妹出嫁,你們家給的嫁妝可是十萬兩不止。”沈家不缺錢。可是錢這東西多了總不燒手,所以沈太太還是很稀罕銀子的。
趙嬿婉這會兒實際上是神情恍惚的,她也想不明白,爲什麼一樣是趙家的女兒。待遇差別就這麼大呢?
“你回去告訴你父親,就說,你的嫁妝太簡薄,要和你姐姐一樣的。”沈太太乾脆就把自己的目的直接告訴趙嬿婉。
趙嬿婉瞪大了眼睛看着婆婆,真是沒有想到,這高高在上的貴婦人能說出這樣沒有道理的話來。她怎麼能好意思?不是說沈家有了貴妃娘娘是最富貴的嗎?
“若是我父親不同意呢?”趙嬿婉試探着問道。
“果然是沒人教養的東西,我們沈家這是倒了什麼黴,纔會娶了你這不知道高低的玩意兒回來。”沈太太自然也知道,補要嫁妝這樣的事,實在是荒謬的很,所以說這話的時候基本上也不是很抱希望,就是想着萬一能得了也是好的,可是趙嬿婉這句話,卻讓她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
看着趙嬿婉魂不守舍的樣子,沈太太再次怒斥道:“若是你父親不願意給你補貼嫁妝,那你就等着我們沈家的休書吧,你這樣的兒媳婦,我們家可要不起。”
沒有嫁妝,不受孃家待見的玩意兒,還是婚前**的,娶來做什麼?不如休了乾脆,等回頭,在給平哥兒找個門當戶對的回來。
趙嬿婉沒有想到沈太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失魂落魄的出了正屋的門,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屋裡的。
趙令儀和南宮湛二人並不知道王爺和王妃兩個人在吵架,她們夫妻相攜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
這二人似乎忘記了,還沒有給汪氏敬茶,也忘記了該給兩個弟弟見面禮。
南宮湛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汪氏不願意接這杯茶,反而稱病不出,那就順着她的意思好了。
二人說着話兒進了院子的門,才進門就見院子裡好些丫環婆子正在忙活着,只是這些人看着眼生。
看着這一院子陌生的面孔,趙令儀覺得真是很不自在。不過,這時候卻不是她說這些的時候。
等進門以後,趙令儀便和南宮湛到臨窗的大炕坐下來。
“清嵐,你去泡兩杯茶進來。”趙令儀吩咐一聲。
“她們早就預備上了!”說話的功夫,清嵐果然已經端着兩杯茶送過來。
“這也就是說些話,怎麼就這麼累!”趙令儀笑着說道。
“放心吧,以後就不用這麼累了,你只管在我們院子裡過自己的日子就是。”南宮湛笑着說道:“要不要我給你捶捶?”
“可別了。”趙令儀看着南宮湛眼中的曖昧,也知道南宮湛這話中可有別的意思,忙就白了他一眼擺手回絕了。
“真的不要?我是真的只想着給你捏捏肩膀的。”南宮湛促狹道。
“我可不敢當世子的服侍。”趙令儀嘰嘰咕咕的笑着說道。“說起關門過日子,我倒是想起來幾句要緊的話要問你。”
“問吧,爲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南宮湛卻不願意正經的回答問題,反而痞痞的笑着道。
“你從宮中帶了幾個人出來?這幾個人可都可靠?”最起碼先要知道,這府中有幾個人是可用的,有幾個人是汪氏安排過來的。
“我從宮中統共就帶了四個宮女,兩個內侍出來。是從以前就跟着我的人,應該是可靠。汪氏大約還沒有這本事去買通宮裡的人。”聽趙令儀問起這話,南宮湛難得的正色回話。
當初,就這幾個人,南宮湛都不想帶,可是太妃說他纔回到府中,要是身邊沒有可用的人也不成,所以,這才帶了出來的。
“這麼說來,咱們這院子裡的人,大部分都不是自己人。”趙令儀瞧着窗戶外面蹙眉道。
今日她粗略的瞧了一番,這院子裡,大小婆子總也有十幾個人,還有些粗使的丫鬟,雖然看起來都是不顯眼的人,可要是留在身邊總也是禍患。
“你若是看着可用的,就留着,要是不可用的,只管打發出去就成,咱們不用管別人的事情,可咱們院子裡也不能讓別人伸手過來。”南宮湛可不打算讓自己的屋裡有旁的人把消息傳給不相干的人知道,終究這院子裡的人都要換掉。
“我這才進門,就忙着打發人可不成,我想着先給她們警告一番,若是能爲我們所用那是最好不過的。”趙令儀想過了,這府中汪氏經營這些年,再怎麼換,也都是她的人,又有什麼意思?
“你看着辦吧,萬一這些人不聽使喚,咱們也不必從府中選人,只管從外面找了人牙子買來使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