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後,已經是深冬時節了。
下班後,何雨珠依然開着她那輛紅色的進口跑車一路向別墅奔去,停好了車,她沒有立即下車,而是爬在方向盤上靜坐了幾分鐘,外面很冷,前幾天已經下過一場不小的雪,院子裡的樹木的枝頭上,依然掛着一串串的冰花,在路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何雨珠終於擡起頭,她拿起手提包走出了車。
她穿着一件大紅色時下很流行的外套,一頭柔順的烏黑的長髮下,脖子上纏繞着一條黑色的圍巾,腿上穿一條黑色的修長的褲子,一雙黑色的皮鞋。
這一切全被站在門口像一尊塑像一般的葉鈞陽看在眼裡。
何雨珠並沒有注意到葉鈞陽此時就在不遠處望着她,她徑直向門口走去,從包裡摸鑰匙,她用手撩起那烏黑的柔順的長髮,在燈光的照耀下,她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甚至她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葉鈞陽都可以看到感覺到。
就在何雨珠即將打開房門的一瞬間,他在背後輕輕地呼喚了她的名字,他感到她的肩膀微微一顫卻並沒有回頭,她不敢斷定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葉鈞陽已經很久沒來找過她了,她一直以爲他早已和文靜行了夫妻之實,甜甜蜜蜜的在過日子了。
但那聲音確實那麼真實,那不應該是幻覺啊,她已經打開了的房門還沒來得及拔下鑰匙,忽而被這個熟悉的聲音再次喊住了。
何雨珠像是在夢中剛剛清醒了一般,緩緩的轉過身,於是,在她的面前,她看到了一張幾個月沒有望見的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龐。他此時居然距離她這麼近,她幾乎可以感到他呼吸在她臉上的熱氣。
“我又來了,雨珠,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好男人,我無法將對你的感情轉移到她的身上,這幾個月不見,我只有更加的思念你,更加的痛苦。我一點一滴都忘不了你,你這個討厭人的折磨人的壞東西,死孩子!”葉鈞陽看上去有點狼狽,天氣如此寒冷,而他,卻穿着薄薄的一件夾克,頭髮也看上去很長時間沒理了。
何雨珠仰望着他,他的臉凍紅了,他不僅穿的好單薄,他還沒有帶手套,他那長長的脖子上也沒有圍巾。
他沒有車,一定是叫了計程車後,在她的門前等了好幾個小時,可憐的人,她多麼心疼他。
唉,何雨珠輕輕的嘆氣,然後一把拉起了他的手,將他拉進客廳。客廳多暖和呀,而他的手卻是冰涼刺骨的。
關上了房門,還未打開客廳的燈,他已經完全將她摟入懷裡,那冰涼的潮溼的嘴脣已經緊緊的嚴嚴實實的貼上了她的。
她回吻他,激烈的回吻他。一雙手摟着他的脖子,用纖長的手指劃過他的脖子、面頰。而他同時也用一雙有力的大手抱起了她一直向客廳的沙發走去,這是一個多麼美好的冬夜,寧靜而安詳,甜蜜而幸福!
他放平了她的身子,俯身繼續吻着她,只是單純的熱烈的吻着她。但是他的手卻不聽使喚了,他拉開了她那件紅色的外套,用手觸碰她的身體,許久,他猛然間起身,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般的驚慌了。
於是,他抱歉的說道:“雨珠,我不該對你這樣,我只要看到你就心滿意足了。我愛你,但是,我不可以做冒犯你的事情,我不配!以我目前的身份,這樣做,我實在
對不起你!”
何雨珠也坐起了身,她的身子直直的坐着,然後不自然的將圍巾拿下來,拉緊了她的外套,起身去打開了燈光,這明亮的燈光伴隨着漸漸的理智將他們一下拉回到了現實。
“好吧,鈞陽,”何雨珠溫柔的蹲在葉鈞陽的身邊,說道:“同樣的,你能來看我,對我來說也是奢侈的。我想我該給你做一頓豐盛的晚餐,認識一年多了,你一定要吃一頓我親手做的晚餐。”
葉鈞陽心疼的望着何雨珠,他發現她瘦了,也更加蒼白了,看來新的工作環境並不能夠帶給她什麼?至少,她的消瘦可以說明她不是快樂的。
何雨珠已經鑽入廚房,很快,裡面發出了廚具相撞的聲音,一會兒是開冰消關冰箱的聲音,一會兒是倒水的聲音,一會兒又是水開了發出來的聲音,接着就是炒菜的聲音,葉鈞陽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正在他享受與這份由鍋碗瓢盆撞擊帶來的生活愜意時,何雨珠已經喊他吃飯了。
餐廳裡,葉鈞陽望着一桌子豐盛的晚餐,他神情的望着何雨珠說道:“如果你每晚對自己這樣好,你一定不會這樣消瘦,這樣蒼白。所以,雨珠,你一定要對你自己好,就像我在你身邊一樣。你要爲我吃飯,把自己吃的白白胖胖的,我不要聽到所謂的減肥,減肥對於我來說,實在是一個很可怕的詞!因爲,我的心會疼的碎掉。”
何雨珠的一顆心在疼,她不做聲,他爲他盛飯,一邊聽着他對她的略帶責備的關懷,那顆疼痛着心卻也是幸福無比的,她幾時說過減肥的事呢?何雨珠苦澀的笑了笑。
第一次吃何雨珠親自做的飯菜,第一次發現何雨珠其實也不是一個神話,她現在有着一個主婦的優雅與從容,這讓葉鈞陽感到了生活的甜蜜。
而在這之前的很長時間裡,她在他的心中一直是一個纖塵不染的仙子。
葉鈞陽在感到幸福的同時驚訝與她的廚藝居然如此好,他本來只知道何雨珠才學好、聰明。天文地理、文學、法律、計算機、數學、繪畫、音樂無一不通,但他卻不知道何雨珠居然還有一首好廚藝,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呢?她幾乎完美的無可挑剔。
葉鈞陽想起了當初認識她的時候,她還是一個青澀的小女孩。如果有可能,他真想回到過去,然後在荷山頂上,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向她表白,如果那樣多好,只是不要將她嚇壞。
可惜時光再也不可能倒退回到一年前。他向她說出了自己的假設,自己心中一直存在的遺憾。
何雨珠打斷了他,說道:“鈞陽,你相信命運嗎?”
“我不信,雨珠,我恨我自己,命運是靠人把握的,如果,我聰明一點,我完全可以改變今日這種尷尬的局面……我本來先於你相識,你說老天給了我一個多麼美好的機會與你在一起,可是,可是我卻鬼使神差的認識了文靜,還與她確立了戀愛關係。如果,我不是那麼混球,我爲什麼不在你走掉以後好好的尋找你、等待你?我好後悔!
“我怎麼可能放跑了你?我一直在埋怨你當初不該在賓館裡不告而別,可我怎麼就不能好好的守住你呢?把你一個人丟在賓館裡,我頭也不回的走掉也不是一件對事呀,或者,我第二天完全可以早早的去找你的,雨珠!哎,雨珠,如果時光能倒流,
你說多好啊!……”
葉鈞陽痛苦的悔恨不已的將頭深深的埋在臂彎裡,他的肩膀在顫抖,他在哭泣?!何雨珠第一次看見這個高大的挺拔的成熟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流淚。
她嚇壞了,她有點不知所措,她不要他這樣一幅難受的樣子,然後一雙手溫柔的放在他的肩膀上,她的臉緊緊的貼在他的頭上,眼淚不斷的在她的眼睛裡打轉。
“鈞陽,我從來不敢埋怨你,不敢對你有半點怨言,我已經對你很抱歉了。”何雨珠說這話,她是想起來一千多年前的那個六歲男童,可憐的喪生於湖泊的男童。而這個男童就是令他深深牽掛着的葉鈞陽啊,一千年前,她對他的死無能爲力,現如今,她對他的無奈更是無能爲力。
“鈞陽,”何雨珠心疼的說道:
“如果我們不能成爲真正的夫妻,如果你真的一直忘不掉我,如果我們可以的話,我願意就這樣跟着你,哪怕我們無名無分,我不在乎的,我只在乎你,在乎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即使,我是在和她一起分享你的愛,即使我們的感情一直不可見天,我都認了。
“鈞陽,你不會知道,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沒有誰能夠傷害我,但是我怕我傷害到別人,所以有一些事情我不想做,我只是可以去想,但是我不能做,因爲,目前還沒有什麼強大的動力額讓我失去理智。我知道我之所以還能夠理智的顧慮那些事,那都是因爲你給我的動力不夠,如果你真的愛我,真的那麼迫切的想要我的話,我什麼都可以爲你去做,甚至可以爲你撫育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我再也不要那麼理智的活着,或者說,我本身已經很不理智了。”
“不,雨珠!”葉鈞陽伸手捂住了何雨珠的嘴,他溫柔的心疼的撫摸着她的頭髮和她那消瘦的肩頭,說道:“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或許事情還是有轉機!我不要你委屈的無名無分的爲我作犧牲!你太美好,我不可以玷污你的名聲,否則,我的心會一直受着煎熬!”
“好吧,鈞陽,我一切都聽你的,我會等你!可是,”何雨珠望了望牆上的表,時間已經不早了,已經過了晚上十點了。她多麼不想提醒他憂鬱時間的流失,他必須要離開的現實啊,可是,離別總是很殘酷的擺在他們的面前。
於是,何雨珠用不捨的語氣提醒的說道:“鈞陽,你是不是該回家了?我不想由於你的晚歸,惹得文靜不高興,那樣你不會好過,我愛護你!心疼你!”
“哦,不會的!”葉鈞陽擡起頭來用一雙手捧起何雨珠的白皙的精緻的臉,再說道:“不會的,我要一整夜陪着你,我已經有很好的理由不回家裡去。你知道嗎?王總要求加班,可是我已經在來你家之前把工作做完了,你知道嗎?整整一箇中午我就做完了。我不知道自己哪來那麼大的精力,一想到你,我的工作效率就高了。雨珠,我愛你!你是我創造一切的原動力呢。”
“嗯…..”還未等何雨珠要說什麼,葉鈞陽再次將她摟在了懷裡,深情的再次吻了她。
“我要和你說話,吻你一整夜,一直到天亮,雨珠!”葉鈞陽含糊不清的說。
“嗯……”雨珠答道,並且迎接着他溫柔的吻。
“我愛你,雨珠!”葉鈞陽深情的說,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