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五月剛過,天氣就迅速的熱了起來,街道上,車喇叭聲,歌聲,人雜聲混成一片。這車水馬龍,人山人海,各種商業區,大超市構築成一個繁華的大都市。
各種年齡的人們都換上了清晰靚麗的服飾忙碌在各行各業中,節假日裡,穿着花花綠綠的裙子的女孩們和陽光瀟灑的小夥子們穿梭在各大商場與購物超市,挑選着自己中意的衣服、首飾。
喜歡安靜的男女老少們都遊蕩在公園裡,情侶們肩並肩手拉手在譜寫着幸福的生活,老人們也在悠閒自在的踱着步,談論着當下的時事。
在這個美麗的溫暖的季節裡,生活是那麼的豐富多彩,生活是老年人的也是年輕人的,不管是誰的,這個時節應該是大家最活躍的季節,工作不忙的經濟條件好的人可以舉家旅行,忙着的人也活得充實。
而這時候,在葉鈞陽的住宅裡卻整日被陰雲籠罩着,文靜的死給這個家庭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打擊,生活的甜蜜與朝氣絲毫激發不了這一家人,這一家三口人整日愁眉不展,叫苦連連,不吃不喝。
本來,和他們朝夕相處了一年之久的文靜死了,這誰都一下子接受不了,都陷入了極大的悲哀之中,這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段時間裡,葉鈞陽無心上班,也無心去思考自己的幸福,對何雨珠的思念甚至成了他的罪過,在每一個白晝,每一個深夜,只要他想起了何雨珠,他都感覺自己陷入深深的罪惡之中,他痛苦的剋制了對何雨珠的愛情,陷入了對文靜深深的緬懷之中。
他請了長假,閒來無事失魂落魄的在街上散步,他毫無目的的溜達着,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路,他不知道自己的後半生是否也要如此度過,他自責,雖然文靜的父母沒有殺死他,但他自己已經相當於一個死人了,或許,終有一天,他會走出這種自責的痛苦,但那是什麼時候呢?
他要放了何雨珠,他已經害死了一個美好的女孩子,再也不忍心將何雨珠的幸福葬送掉,他不要何雨珠後半生裡陪伴着一句行屍走肉。
他陷在文靜死去的那可怕的的思想裡。不知不覺間,他發現自己走過了一條熟悉的街道,已經進入了一個農貿市場了,農貿市場?他來這裡做什麼呢?他猛地擡頭卻發現自己走過的這片地方是那麼熟悉,原來,他走進的這個農貿市場,居然是文靜父母居住的那個小區的農貿市場!
葉鈞陽搖了搖頭,心裡感嘆,自己還真是糊塗了,來這裡幹什麼呢?自從與文靜結婚,他也沒有好好的與她回過一次孃家,來這裡還是當初雨珠失蹤後與文靜談戀愛的那段時光。
唉,他嘆口氣,心裡頗爲不自然的想到,若是沒有雨珠的再度出現,或許自己與文靜也會過的幸福吧?至少自己已經麻木的接受了上天對他安排的婚姻裡,麻木的生活也是幸福的,沒有嘗過真愛的滋味,便不奢求轟轟烈烈的愛情,一直糊塗下去,生兒育女,了此一生又何嘗不好?
葉鈞陽想到這裡,自己的內心更加不安更加內疚了,唉,他不住的嘆氣,是自己害死了文靜呢!
此時此刻,他多想與文靜在一起啊,在這裡一起買一點蔬菜瓜果,好酒好肉,然後一同回到她父母親家裡吃一頓溫暖的午餐,這不是好日子嗎?爲什麼曾經可以擁有的自己不珍惜,而如今是失去了才發現自己曾經也如此富有過呢?
他走出了農貿市場,站在門口目光不自然的向一棟舊樓望去,很準確的他便找到了文靜父母的那個窗口,他不敢猜想
此時此刻,這兩位老人是怎樣的悲痛呢?
他想上去看望一下,可是這個念頭剛升起卻被他打消了,不可以的,就連文靜的葬禮,他們都沒有通知他參加。而他呢?也很知趣的沒有去,他知道去了只會增加更多的痛苦,還是讓文靜安安靜靜的去吧,她活着的時候,他沒有給過了一點好處,她死了,他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他不向文靜生前好友過問文靜的葬禮是那天舉行的,也沒有一個人跑來和他說過,本來嘛,說還會無聊的跑來與他說這些事情呢?他們已經離婚了,他幾乎可以想象到文靜的生前好友有多麼恨他呢!
而他的父母也沒有去,父親也說過去了只會給這個家庭帶來更大的憤怒與悲傷,死了還是不要打擾她的好。
葉鈞陽的眼淚迷上了一層水霧,他的目光離開的那個窗口,在這裡逗留沒有任何意義,說不定,文靜的母親冷不丁的出現在他面前,那又是一場尷尬的痛苦的局面。
當他回頭準備離去,就在這一回首間,在一個水果攤前,卻意外的發現了一個黑衣女子的身影赫然站在那裡在挑選着水果。葉鈞陽呆了,那女子的身影是那麼的熟悉,當他發現那個女孩子的身影酷似文靜時,他緊張的身上的每一個神經都繃緊了。
酷似文靜的女孩的身影出現在一個水果攤前?這怎麼可能呢?葉鈞陽大爲驚訝,連忙尾隨上去,想搞清楚是自己出現了幻覺還是……
這時候,葉鈞陽只見這位女孩付了賬,提了一大包水果向小區內走去,葉鈞陽目不轉睛的凝視着這個女子,沒錯,這就是文靜,那個讓他內疚了多少時日的自己的妻子!同樣長相的一個人出現在同一個小區,不能不讓葉鈞陽肯定了自己沒有看錯,那就是文靜!
雖然她換了一身不同平常的衣服,也由先前的一頭長卷發換成了一頭時尚的染着顏色的短髮,但是,那人卻明明是文靜,無論怎麼改變,那走路的神態,那一舉一動都沒有錯
可葉鈞陽的腳步停下來了,他在嘴裡默默唸叨:“文靜不是已經死了嗎?她服了大量的安眠藥,就連醫生都已宣告她死亡,那麼此時她怎麼會出現在文靜父母居住的小區呢?就在葉鈞陽百思不得其解之時,這個女孩已經走進了小區,不容葉鈞陽做過多的思考。
葉鈞陽連忙跑了幾步,在距離這個女孩十米遠的距離尾隨着她進入了小區呢,沒錯!她回到了她父母居住的那個單元,葉鈞陽此時及時上前從身後一把拉住了文靜的胳膊,文靜先是吃了一驚,然後默默的回頭,他們的目光對視了,長久的對視了。
曾經從不化妝的文靜此時此刻卻化着很濃的妝,這讓葉鈞陽有點瑟縮。
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這一年來,葉鈞陽感到自己的生活裡確實發生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鋼琴的恢復原貌,雨珠毀容後的不治而愈,如今,文靜的死而復生,這一切的一切像夢一般兩人匪夷所思。
葉鈞陽的表情是難以形容的,他的目光呆滯,心裡有萬千的不可思議的問題期待着文靜給她回答,他結舌的問道:“還真的是你?文靜,你還活着?”
文靜急忙抽出了手臂,目光變得淒厲而嚴肅,她低沉而有力的說道:“不是,先生,你恐怕認錯人了,文靜已經死了,她是爲你而死,爲你的絕情而死,爲你的殘忍而死,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另一個女人,另一個重生的女人,她再也不是那個沒有自尊的期待着一個名叫葉鈞陽來愛的女人!”
“不是,”葉鈞
陽搖了搖頭,他仔細的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文靜,他口齒不清的說道:“是你,不管你怎樣變換着自己的服飾,髮型,甚至你化了妝,我都一眼能夠認出來是你,你就是文靜。我此時還能夠見到你,面對面的與你談話,我不知道有多麼意外、多麼驚喜,我不知道我該怎樣對老天感恩!天哪,你居然還活着,活着……”
文靜很不屑一顧的冷冷的望了一眼葉鈞陽,她用一如既往的冰冷的苛刻的語氣說道:
“看見我依然活在這個世界上,你很失望是不是?沒有我,你就可以毫無阻礙的與何雨珠結合,完成你一生的美好願望,是不是?呵呵……”
文靜冷笑了,她氣憤的說道:
“你放心吧,老天既然不收我,說明我還是應該在這個充滿着陽光的世界上活很多年,但是,我的生命不是在爲你而延續,是爲我那可憐的兩鬢斑白的父母而活,我是做了傻事,但我明白了,徹徹底底的活明白了,葉鈞陽,你放心,我再也不會和你有一點點關係,你起草的離婚協議書,我不是在‘臨死前’已經簽了字了?”
“臨死前”這三個字徹底的擊碎了葉鈞陽的心,他節節後退,全身瑟縮,神志不清的說道:
“不,文靜,你沒有死,這是好事,這是多麼好的事情呢?請你不用再說這麼可怕的字,你要活的好好的!”
文靜定定的瞪視了葉鈞陽好一會兒,終於,轉身提着那包水果上樓去了。
葉鈞陽像個被丟棄的孩子一樣,可憐巴巴的蹲下身,感到手心裡直冒冷汗,剎那間,醫院裡那安靜的躺在病牀上的被醫生宣告了死亡的文靜浮現在她的面前,她被醫生用白色布單蓋住了臉,文父文母明明在她面前哭的死去活來的,此時此刻,發生在葉鈞陽眼前的事情是那麼不真實、那麼不可思議!
但不管怎麼說總是好事,她活過來了,自己的心裡就再也沒有內疚、沒有陰影、沒有犯罪感,一個年輕的女孩總是活過來了。
葉鈞陽被一陣汽車喇叭聲驚擾了,他連忙起身,腳步緩慢的向小區外走去。
經過了這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以後,葉家、文家兩家人都變得冷靜了,不敢輕舉妄動了,他們都在彼此等待着,小心翼翼的對待着葉鈞陽與文靜的關係,雙方的父母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而文家人尤其是文靜在經過了一場生死考驗後,雖然自己仔仔細細想過整個事情的經過後,對自己服毒自殺的事情是多麼後悔,在僥倖生還以後也有很大的後怕,她多麼害怕自己死去呀,每個人在極度傷心與絕望中總是會想到輕生,這是多麼可悲的事情呢?
她再也不要漠視自己的生命,爲了父母她要好好的活。而在這種複雜的情感中,更多的是對葉鈞陽那種深刻於心的揮之不去的恨,她辭去了原先的工作,斷了與所有朋友的聯繫,整日在家裡靜養身心。
而葉鈞陽得知文靜還好端端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以後,心裡總算放下了一個大大的包袱。身心輕鬆了,但他卻再也不敢那樣一股腦的去追求自己的愛情了,他變得膽小,甚至依然不敢去見何雨珠,雖然,在心裡,他對何雨珠有着千絲萬縷的思念與揮之不去的愛,但是,他不敢那樣瘋狂的跑去她的別墅,他也在等待,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或者聽從老天會給他一個合理的安排吧。
文靜的死而復生,讓葉鈞陽相信冥冥之中老天是在主宰者一切的,他變的隨遇而安。
就這樣大家都在波瀾不驚的過了許多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