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憂望着碧蓮,忽然收回目光,轉而看着頭頂的楊槐花,真心覺得要是沒有這個礙眼的女人,連槐花都會香上幾分。
見她不打算問,碧蓮卻沒打算放過她。嘭一聲將懷中的袋子扔到石桌上,抽了繫着口袋的細繩,提起袋子下面的兩個角,一古腦將裡面的繡線倒出來。
白無憂在看到繡線時,眼角劃過一抹冷笑。那是一大團亂糟糟的,足夠一個人抱滿懷,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故意連揉扯帶打結,好不容易纔攪合在一起的各色繡線。望一眼就讓人頭疼萬分,根本看不出個頭緒。
“娘娘,你可看仔細了,這可是太子妃準備用來給太子繡荷包的線,你在這兩天之內必須把線分開。要是晚了,耽誤了太子妃給太子爺送壽禮,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碧蓮得意地道,這些線可是她和安海生兩個費了一個時辰的傑作。
“那我倒是真希望,她送不成這壽禮。”白無憂看着桌上的爛線,控制不住的嗆白。
這不是純心難爲人嗎?誰家的繡線都不會亂成這樣,更別說事事都有專人打理的皇宮。再說線都亂成這樣,還能用來給太子爺繡東西,拿太子當乞丐了嗎?
“妹妹要是不想吃飯,本宮倒是不介意你拆不開這團破線。”無聲無息間,白飛雪突然出現在一旁。
“我倒是真想餓死。”她自嘲地說完,便不再看白飛雪。用眼睛開始打量這些令人眼花繚亂的線,在尋找着最外面的線頭。
“碧蓮,看好你主子,要是
這線有一根還系在一起,御膳房就不供應倚雲閣的吃喝。”白飛雪得意地離開。
碧蓮在一邊看了一會,覺得無聊便走了。她只要去告訴御膳房一聲,今天不用準備倚雲閣的伙食就行。
中午的時候,白無憂連一根的繡線都沒抽出來,倒是尋找到了好多根線頭,看着桌上大大的繡線球上掛着七長八短的線頭,她只好先停下揉一揉痠疼的雙眼。
然後繼續趴在繡線球前一點一點的解,一點一點的拆。忙了一大天,她竟然連一根線都沒抽出來。
光線暗得看不清東西時,她在石桌上點了燈,繼續借着有點暗的亮光努力拆着面前的大球。
月上中天,樹影西斜時,她終於成功抽出了第一根繡線。那一霎那她的嘴角溢出一抹疲憊的淺笑,可是笑出來後眼圈卻一熱,差點哭出來。
笑了不到一秒,又痛苦地揉着自己的胃,那裡已經餓得有點痙攣。
她眉頭緊蹙,黛眉含愁。以她目前的速度,明日的飯也別想吃。她仰頭望向高空,眸中已經盈滿水霧。不禁在心中暗問明月,你高高掛在上方,是不是也覺得這樣的我,被人欺負得好可憐。
揉了一會胃,覺得好點,便甩了下手腕,爲了能早點吃上飯,她只好又埋下頭,去和那團爛線做鬥爭。
“你弄這個幹什麼?”因爲剛纔想得太入神,有人進了倚雲閣她都沒發現。
不用回頭,也能聽出聲音的主人是誰。直接在桌旁一拂身,“見過太子爺。
”
凌北燁是剛從皇上那邊回來,路過倚雲閣,見到樹下有燈光,好奇之下就走進來,想看看到底是誰這麼晚了還不睡,竟然在外面浪費燈油。
凌北燁在石凳上坐下,看着那個亂糟糟的繡線球,“這是誰給你的?”他問都沒問白無憂,就知道這個東西不是她的。
看來是有人在難爲她,不過這個女人也確實應該有人來懲罰一下她。他回頭看到白無憂在月色裡更加蒼白的臉,想起第一次在白家宴席上兩人初見,她美得像是降落凡間的謫仙,讓他一見傾心。
可她最後卻負了他這片心意,他憤怒之後,也曾經想找個機會問問她,爲何要如此對他。可他是太子,怎麼會對一個女人表現得那麼在意。
今晚月色很美,槐花香甜的味道也讓他的心柔軟起來。他向她走進一步,張了張嘴,半天才道,“無憂,給我個解釋,爲什麼?”
白無憂諤然地睜大雙眼,幾個月之後,凌北燁竟然給了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她看着凌北燁烏黑深邃的眸子,在樹影下如同星子般明亮,高貴的滾邊紫色錦衣前胸處繡着五爪金龍騰空圖案,把他的身份和地位彰顯得那麼純粹。
在她就要開口時,肚子突然不合時宜的咕咕叫了兩聲。她的臉瞬間像紅透的蘋果,再也不敢看面前玉一般的人。
凌北燁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團線球上,肯定地道,“無憂,你沒吃晚飯?”何止是晚飯,這一大天下來,她只是早飯喝了一碗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