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回病患並不似想象中的一帆風順。
根據臨牀試驗的要求不同,患者們只需要在每天的固定時間來報道吃藥就可以了,而在其他時間,一羣人是完全自由的。
而在80年代,還真沒有幾個人能配上大哥大和BP機的。
要找人,就只能到固定的地方去找。或者去單位,或者去家裡,又或者去約定好的地方。
打固定電話倒也是可行的辦法,但是,別指望接電話的人能盡心盡力的幫忙找到人。
對他們來說,吼一嗓子就算是任務完成了。
總計156名受試的病患,有112人都很簡單的找到了,剩下的44人,就只能派人去尋了。
幾名臨牀醫生加上護士,還有楊銳借出的保全,一通好找,仍然漏掉了兩個。
“孔家勝,31歲。家族性高血壓,心臟瓣膜迴流……這個應該不算什麼問題。”
“朱勇軍,67歲,高血壓、冠心病、風溼性關節炎,恩,有行走困難的問題,還有慢性支氣管炎……老年病得全了……腎功能不全,唔,這個是有點危險的。”
黃茂瞅着病例,只覺得焦頭爛額。
他是被派來負責實驗室日常的,哪裡想到會遇到這樣的突發事件。
“市委那邊怎麼說?”王曉樹急的眉毛都要自燃了。
“他們已經派了人幫忙了,但是找不到人能怎麼樣。”黃茂更加煩躁了。
王曉樹比他還煩躁呢,一個勁的追問:“找了哪裡?有沒有請派出所民警協查?”
“住宅、附近的醫院都找過了,兒子女兒也都詢問了。朱勇軍平時是一個人住的,鄰居也都問過了。”黃茂耐着性子解釋。
王曉樹一個勁的搖頭:“怎麼找了這麼大年齡的受試者,怎麼還是個孤寡老人。”
“人家子女經常回家照看的,不是孤寡老人。”有臨牀醫生爭辯了一句。
楊銳插了一句,道:“選人是有規範的,現在不討論這個問題,就事論事。”
“朱勇軍的話,還是有風險的。”一名略顯年輕的臨牀醫生被推了出來,期期艾艾的道:“我是負責朱勇軍的主治醫生,他的情況不是很穩定,身體相對於同齡人來說,比較弱。”
“比六十七歲的同齡人還弱?”王曉樹當時就忍不住了。
楊銳擺擺手,道:“王行長,您冷靜一點。”
“我冷靜得了嗎?這個老頭子要是出了事,西地那非是不是就做不了非處方藥了?”身爲銀行官員,王曉樹並不懂醫學上的事情,但正因爲如此,他才儘可能的去了解臨牀實驗的各項法律法規。這也是少數他能去做的事。
在國內蒐集海外資料,尤其是FDA審批這麼生僻的資料,還是相當不容易的。
不過,王曉樹還是據此認識到臨牀實驗的嚴肅。尤其是西地那非現在進行的,是美國FDA標準的臨牀實驗,其中一些令醫藥公司深惡痛絕的規定,現在也在影響着河東大學臨牀實驗中心。
比如說,有人發生了危及生命的副作用,乃至於死亡,是一定造成評分降低的。
事實上,能夠通過臨牀實驗的藥品,也是分等級的,比如用於癌症的藥品,它的臨牀實驗是一定會死人的,只看死的快慢多少。而用於治療慢性病的藥品,對這方面的要求就會高更多。
或者換一個方向來說,一款藥如果吃死了好些個人,那它最好能用來治癌症,否則,它是不會通過FDA的審查的。
對於西地那非來說,它最好的出路是成爲非處方藥。
病人不需要通過醫生處方就能在藥店買到的藥,會比需要醫生處方纔能開的出來的藥品,賣的多的多。
不僅是在美國,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這樣。
尤其是降壓藥這樣的藥品,是否能夠成爲非處方藥,更是決定了它的競爭力。
常年服藥的病人,肯定不願意每次開藥都去找醫生,排隊等位也太麻煩了。
在王曉樹看來,銀行要想收回成本,那恐怖的成本,西地那非成爲非處方藥幾乎是必須的。
而要成爲非處方藥,臨牀實驗期間,別說是死人了,最好是什麼奇怪的事都別發生。
“楊教授,黃主任出馬,對方可能不會重視,不如您親自打個電話給市委,最好是找省委方面,先把朱勇軍找到。”王曉樹越想越覺得情況危急。
參加臨牀實驗的有老有少,還有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呢,萬一吃藥吃的開心了,弄出個馬上風,那算是誰的責任?
“幾位醫生說的還是有道理的,得儘可能的找到所有病人,做一下全面的檢查,再給他們做一些輔導……”王曉樹急不可耐的越俎代庖,生怕本行的錢就此打了水漂,對不起前人的努力。
楊銳咳嗽一聲,道:“讓黃茂去說就可以了,沒必要擴大事態,實際上,就算我們不召回病人,他們明天也會照常來報道的嘛。”
王曉樹連連搖頭,道:“這是要冒風險的,再說了,你們也不知道這個副作用是怎麼回事吧,萬一正好爆發了呢?”
楊銳不禁笑了起來:“副作用不是你想的那樣,目前來看,也不是特別厲害的副作用。”
“但醫生們都贊成召回患者吧。”王曉樹看向旁邊的幾名醫生,再回過頭來,對楊銳道:“我覺得,既然要做,就要做好,還請楊教授重視起來,給省裡打個電話。”
“幾位也同意吧。”王曉樹這次將其他幾名銀行的同僚給拉了過來。
怎麼說都是債權人,楊銳雖然不是很在意,也還是決定給個面子。
從某個角度來說,楊銳本身也是有些擔心的。
嘟嘟的電話鈴響之後,楊銳就對電話另一頭說明了情況,緊接着掛上電話,聳聳肩,道:“看他們能幫什麼忙吧。”
“你電話打給誰了?”王曉樹問。
“辦公廳的秘書處。”楊銳道:“之前書記給留的電話。”
河東省的一把手留的電話,沒道理無人管,王曉樹稍稍放心了一些。
叮鈴鈴。
電話聲又響了起來。
黃茂第一時間接了起來,恩恩了兩聲,連忙拿下來,對楊銳道:“是書記的電話。”
楊銳愣了一下,伸手拿了過來。
今天出發參加一年一度的閱文年會。沒有存稿,有點趕,明天和後天的更新也會不穩定,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