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丹鳳浴火重生,又得了莫大機緣,好不欣喜,凌空飛旋,好一會方纔落下崖頂,繞着趙、許二人,猶自蹁躚起舞。
趙坤元想起一事,對許飛娘道:“難得有這個空閒,如今又暫時太平無事,前日揚州之敗,怕是要折騰得佛門、峨眉一幫子高人回去大傷腦筋,再行推算天機。
平兒此去黑刀峽,必然是有驚無險。
左右無事,正好將你的廣成丹爐一齊祭煉,這對丹鳳又能噴吐先天靈火,雖不如紫清神焰、兜率仙火那般合用,也不無補益。
我那五行劍,還缺不少五行靈物,方能有成。今次,平兒去黑刀峽,倒是能幫一個大忙。我也先要預備一二。”
許飛娘心中暗喜,雖是海外荒島,趙坤元能在此陪自己祭煉丹爐,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不過所提及的紫清神焰、兜率仙火,卻未曾聽聞,忙又請教。
趙坤元道:“那兜率火的來歷端的不凡,乃是九天仙府太虛宮中乾靈燈上所結燈花,被幾位謫降的天仙偷偷帶臨凡世,仗以御邪防身。
所藏之處,我也算知。等時機一到,取來開爐煉丹、祭煉法寶,最是靈妙。
如今,你我先將丹爐內壁所鏨刻的‘玉清玉笥青華秘文金寶煉丹訣’,悉心揣摩修習,到時方可運轉自如!”
當即二人帶了一對丹鳳,回到崖下,覓地靜修不提。
再說當日司徒平與秦紫玲奉了趙坤元之命。去往大荒山南星原,找盧嫗主持黑刀峽取寶之事。
二人立時起身,知道事關重大,一路上不敢耽擱,仗着彌塵幡全力前行。快到大荒山境,看見萬里方圓一片冰洋,紫玲方纔出聲請司徒平止住。
司徒平忙問何故。
紫玲道:“世人都說我天狐一脈,心竅玲瓏、狡黠多智,實則自我青丘始祖,多有在天府琅苑看管天書的。雖難藉機取閱道法秘籍。可是那天下圖志地書自然可以從容瀏覽。
代代傳承,是故我族血裔,多識得宇內方物。
此處大荒冰洋內有無數浮沙落礁,多半藏伏着精怪。雖十有**俱被大荒二老收伏。輕易不出外害人。
可我二人此來拜見。若是盧仙婆未知,海中精怪見我彌塵幡飛遁,萬一起了衝突。於盧仙婆面上難堪。若是已然前知,我二人不若在此默禱通誠,也省得一番奔波。如此豈不更好?”
司徒平覺得有理,二人乃跪倒海邊,心中默唸。
果不其然,不一刻海中忽起巨浪,直衝半空,似一道水幕,將虛空兩下分割,復又落回。
司徒平修習上清道藏十年,看出原來這虛空中有人事先佈下禁制,方纔若是直接飛過,便要發動。此地乃是南星原域內,莫不成是盧嫗所下的禁制?
正疑惑間,浪濤洶涌中,一幢祥光紫焰忽自天空降落,平空突起丈許大一朵金蓮,祥光斂處,見蓮座上坐定一個衰年老尼,面容黑瘦,牙已全落,雙目卻是神光炯炯。
司徒平與紫玲不識來人是誰,不過見其一身佛光道氣,應該不是邪魔外道,忙躬身施禮。
那老尼姑緩緩頷首,嘆息道:“果是一對好根骨,倒真叫貧尼爲難呢!”
忽然又是一道遁光,倏忽而至,也落在金蓮之上。
司徒平識得來人,正是五臺護法的盧嫗。
盧嫗道:“虧得秦氏小友機警,未曾輕易飛遁。免了我不少口舌。你們不認識這位比丘尼,她乃是東海居羅島心如神尼,昔年旁門中數一數二的女仙辛如玉。
極樂道友將她與魔教二老、蒼虛老人,枯竹和我合稱宇宙六怪。後來她又修佛參禪,轉入釋教門下。
若論功行,早該飛昇。一身道法,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呢!”
心如神尼擺手道:“盧道友何必謙虛,你我也是相識多年,互相知曉根底,在後輩面前就不必互相吹噓了!”
又轉對司徒平二人道:“貧尼早知你二人此來爲何,便是想請盧道友出面,去黑刀峽取用內裡的寶物、靈丹。
論理說,此事與貧尼何干?
只不過我昔年欠了長眉道友一點人情,如今他的弟子求到貧尼門下,所請之事又合情合理,不好推脫。
故先前在你等來的路上,佈下佛門禁制,想攔阻於你,等峨眉弟子從容取走寶物,再叫你二人離去。”
盧嫗道:“你倒是個好打算,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如今看你還有何話說!”
原來當日揚州城下退敗,峨眉三仙與佛門幾位高僧,窺出天機有變,不敢大意,乃在凝碧崖太元洞內重新推演卜算,一時無法脫身。
天機何等莫測,亂象紛呈,諸人暫時沒有頭緒。
只一日,忽算出趙坤元領着五臺衆人,齊助天狐寶相夫人渡劫,居然一舉成功。
白眉和尚道:“誠可怪哉,昔年長眉道友在時,算出日後不少天機。老衲也曾參與其中,哪知如今變數連連,天機顛倒,叫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天狐渡劫一事,原本應該由峨眉三仙道友相助,藉機將狐女接引在門下,好與‘二雲’迴轉紫雲宮,大興峨眉派。
可惜這五臺派搶了先手,狐女已然引入五臺門牆,叫人扼腕。”
天蒙神僧也道:“看這形勢,五臺怕又要對盤犖寶藏先行下手了。那盤犖所藏靈丹、法寶合該由苦行道友的徒弟笑和尚承接,此事我等不可袖手。只是如今推算天機,輕易不可離開。
大荒二老如今死心塌地追隨五臺,其中盧嫗又與黑刀峽下那對道侶大有淵源。她或明或暗援手,我等幾人又不可分身,無人可以牽制。
以老衲之見,怕是要請居羅島心如道友出面方可了!”
苦行頭陀忙道:“老禪師所言甚是。當年長眉恩師飛昇前預留仙柬,又對我等幾個年長弟子交待過,若有用得上心如前輩時,只命一二後輩門人,持了恩師日常所佩的玉璜,前去東海居羅島毒龍礁延請,必可心遂人願。”
齊漱溟便對屠龍師太道:“心如前輩也是師妹的再造恩師,何不由你親往請託?”
屠龍擺手道:“貧尼恩師,最是喜歡清靜,不愛人前去打攪,我當日離島,恩師便說日後沒她老人家親示,不可上島。
不過恩師向來喜歡提攜後輩,尤其是那些良才美質的新進弟子,便是稍有衝撞也毫不介懷。當年在島上,反因爲我大徒弟眇姑的緣故,少了恩師不少責備呢!
就此看來,最好便叫眇姑與笑和尚,帶了幾個後輩弟子,親持長眉先師玉璜,前往求援,大事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