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文娛委員該操心的事。你發什麼愁啊?”李明清不解地看着她。
“黃老師想讓我上臺表演鋼琴獨奏啊。”她就不明白了,班上學鋼琴的同學也不少,怎麼就非她不可呢?
“那你就去唄,又不是沒去過,以前你們班的大合唱不都是你在臺上鋼琴伴奏嗎?”
“這次不一樣啊,一百一十年校慶,要來不少人呢,聽說還會有市領導來,就憑鋼琴獨奏就能選上?”她可一點都不覺得鋼琴獨奏有什麼新意,能出彩纔怪。
李明清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反正你盡力就行了,不會有人怪你的。”
陳竹趴在琴上,有個想法模模糊糊浮上腦海。
“陳竹,你想好彈哪首曲子了嗎?”下午班會課前,黃美美走進教室把陳竹找了出來。
“黃老師,我寫了一首歌,是寫給我們學校的,我覺得鋼琴獨奏有些單調,如果是自彈自唱會不會好一些?”陳竹在黃美美面前不敢放肆,小心地看着她的臉sè。
“你自己寫的?給我看看。”黃美美很是吃驚。她知道陳竹學了幾年鋼琴,也知道她的文采不錯,卻沒想到已經達到寫歌的水平了。
“揮着翅膀的女孩?”黃美美是教語文的,對五線譜什麼的是看不懂了,對歌詞卻是細細琢磨。
“當我還是一個懵懂的女孩,遇到愛,不懂愛,從過去到現在……”黃美美的眉頭蹙了起來,顯然這些愛不愛的歌詞,很挑戰她的神經。
陳竹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顧慮,在寫歌之前她也琢磨了一下,這些字眼會不會讓長輩有一些不好的聯想,歸到早戀的範疇裡去,所以很無恥地把後面幾句“直到他也離開,留我在雲海徘徊,明白沒人能取代,他曾給我的信賴”中的“他”改成了“它”。
“黃老師,我是這樣想的,我們從剛入學懵懵懂懂的小孩子到畢業都離不開學校的培養和老師的關愛,可是我們誰都沒有感覺到,這種對母校的眷戀和愛只有等到我們畢業離開之後纔會發現,纔會明白沒有誰能取代母校給我們的支持。”陳竹在心裡暗罵自己厚臉皮。
“唔,那爲什麼要夾幾句英文?”黃美美對曲子裡還夾了幾句她看不懂的英文,有些不滿。
陳竹微汗,這原來歌詞就是這麼寫的呀,如果改成中文可就不押韻了,乾脆就胡編瞎扯。“我聽說這次來參加校慶的校友有很多海外歸僑,我們學校原來也是西式小學,我覺得加兩句英文可以凸顯我們學校的內涵。”
黃美美一想也覺得在歌里加兩句英文,也是件很洋氣倍兒有面子的事,於是點點頭,“等會兒的班會課我改成自習,你和我去音樂教室找王老師,把曲子彈一遍給我聽。”
《揮着翅膀的女孩》本來就是以鋼琴伴奏爲主的,陳竹在家中已經把曲子練熟,此刻在兩位老師面前彈起來流暢得很,那首歌更是她在KTV裡唱得滾瓜爛熟的,現在只用鋼琴伴奏,去掉了huā俏的伴奏,更顯得清新自然。
“陳竹,這是你自己寫的?”教音樂的王老師吃驚地問她。
“是啊。”她鎮定自若地點點頭。
王老師在心裡輕嘆,天才就是不一樣啊,自己教了這麼多年的音樂都寫不出來一首曲子,人家才十歲的小姑娘就已經能寫出這麼耐聽的歌,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陳竹畢竟聲名在外,能寫出暢銷小說的小天才。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呢?
“不過我覺得只用鋼琴自彈自唱還是單調了一些,黃老師,我覺得你再叫幾個音sè不錯的女孩子用和聲伴唱,特別是在那幾句英語**的時候,用和聲效果肯定好。”王老師聽過之後提了幾個意見。
“那就多多拜託王老師了。”黃美美對這些並不是很內行,乾脆託了和自己sī交不錯的王老師。
節目基本定型了,黃美美心裡也放下了一塊大石頭,除了每天督促陳竹她們幾個排練,其他的都交給了王老師,期末考又快到了,校慶雖然重要,學生的成績卻是重中之重,初考能考上重點初中的學生人數直接決定了她的獎金和地位。
“陳竹,你說怎麼辦?我死定了!”程青趴在桌子上哀嚎,“這下我要被我爸媽揍死的。”
“我昨天還和你說那篇課文一定要背,你怎麼又偷懶?”陳竹同情地看着她,這孩子悲催了,黃美美最恨的就是默寫出錯了,不管其他題目做得有多好,凡是默寫出問題的一律嚴懲。
“我有背啊,但是這篇真的很難背嘛,我早上來的時候還記得,卷子一發下來我就忘了。”程青的臉皺成一團。
“沒事啦,你成績還好,她不會怎麼爲難你的,頂多叮囑你爸媽幾句,你回去好好保證一下,下次考好一點就沒事了。”見程青一臉恐懼,陳竹也很沒轍。她們倆的父母都是那種對孩子管教特別嚴格的人,學習成績的下降對他們來說是很不能接受的。
“唉,真羨慕你啊,你媽對你真好,每天都笑眯眯的,哪裡像我媽成天板着臉。”程青一臉鬱悶地說。
陳竹啞然,自家老媽那一點就着的爆竹脾氣,前世可是充分領教過了,現在的她是完全不給老媽生氣的機會。
市一小有個木質結構的小禮堂,很早以前的建築,據說和學校的歷史一樣古老,百年之間翻修了幾次,平日有什麼演出大會的都在那裡舉行。
校慶當天的節目選拔也算得上是一件隆重的事情,除了一、二年級因爲年紀小,六年級是畢業班,所以整個年級出一個節目以外,演出任務基本由三、四、五三個年級承擔起來。
“放心好了,這次一共就十五個節目參加選拔,最後取十個節目,以你們班的實力入圍是絕對沒有問題的。”王老師在後臺寬慰着黃美美。
從一邊走過的陳竹聽了有些意外,沒想到一向淡定的黃美美也會緊張。
黃美美微微點頭,帶着陳竹几個在一邊候着,下一個節目就是她們的了。“大家不要緊張,只要正常發揮都沒有問題的,上臺的時候注意不要走錯了,每個人要找好自己的點,待會兒下臺不能從這邊走,要從另外一側下臺……”
陳竹被她嘮叨得也有些緊張了,使勁瞪着地板,這種木質的地板,縫隙很大,而且也不平,等會兒走路一定要小心。別被絆了一跤,那才叫丟人吶。
上一個節目是詩朗誦,表演結束後,陳竹她們正準備上臺,老師也幫忙把大鋼琴推到舞臺中央,結果一個詩朗誦的小女孩下臺的時候搞錯了方向,徑直往陳竹這裡衝了過來。
她躲閃不及,正好被小女孩撞倒在地,黃美美和幾個同學趕緊來扶。
“怎麼樣?有沒有事?”
陳竹趕緊站起來,擺擺手,故作淡定地繼續往臺上走去,心裡卻在痛哭,屁股摔疼了倒是其次,重點是在這麼多人面前摔了一跤,真是好丟人啊好丟人,死要面子的她最怕出現這種糗事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看來自己還是不夠健壯啊,怎麼每次無論是她撞別人,還是別人撞她,摔倒的總是她呢?
見她沒事衆人都鬆了一口氣,蘇寒lù、程青她們也都跟着上臺,幾個老師們則把剛纔那個小女孩抓到一旁痛罵一頓,隱隱還傳來小女孩的哭聲。
陳竹先對臺下落落大方地鞠了一躬,坐下後對伴唱的四個女同學微微一笑,一串優美的旋律從鋼琴中飄出。
“當我還是一個懵懂的女孩,……”甜美的童聲從話筒中傳出,她一向不喜歡那種尖着嗓子搖頭擺尾的做作唱法,這種清新自然不做作,卻放了很深感情的聲音也讓所有在場的人耳目一新。
“See??me??fly,I??aproud??tfly??up??high……”伴唱的聲音響起,將整首歌推向**,她沒有發現原本有些嘈雜的禮堂,變得極爲安靜,安靜得只有她們幾個人的聲音。
“因爲你,都在。”低低地唱完最後兩個字,再以一段純淨優美的鋼琴旋律結束,當她按下最後一個鍵,覺得整個禮堂安靜得可怕。彷彿只有她一個人。
這是神馬情況?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規規矩矩地站起來謝幕,沒想到不知道是誰先鼓的掌,雷鳴般的掌聲唬了她一大跳。
幾人下了臺,遍尋不着班主任黃美美,連教音樂的王老師也不見蹤影,她們正茫然着,教務處的一個老師過來把她們喊了過去,據說是校長大人要接見。
接下來還有好幾個節目呢,難道校長都不看了?她滿腹疑竇地跟着。
對於校長大人她還是很敬重的,在她小學畢業那年校長就退休,很清矍的一個老人,戴着一副眼鏡斯斯文文的,對他們這些學生也是溫文爾雅,一點架子都沒有,和自家外公是一個類型的老人,所以陳竹對他一直都很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