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竹想起前世和父母的對話。她是個典型的享樂主義者,今朝有酒今朝醉,建設國家,推動社會進步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何苦那麼辛苦學習工作?
他們大怒地看着她,如果每個人都似你這樣醉生夢死,社會如何進步?我們的國家還有明天嗎?
她心裡只覺得荒謬,大家不都是這麼生活的,怎麼就你們兩人特別關心什麼國家社會的,搞得和聖人一樣。
雖然他們只是一對平凡的夫妻,後來身爲區委書記的陳琪一心撲在工作上,很少照管家庭,所有的瑣事都是李明清一人挑起,毫無怨言。
有些人利用職權做些違法‘亂’紀的事的時候,他一直都是兩袖清風,李明清每月就是用兩人那點工資‘精’打細算地過日子。
若不是他太講原則,從不對下受賄,對上買官,以他的能力絕不是在那個職位上封頂。
有一回陳琪在家閒聊的時候自豪地說,這麼多年從我手裡經過這麼多工程。那錢沒有上億也有幾千萬了,可是我一個水果都沒有吃過他們的,對國家對人民,我都無愧於心,李明清在一邊驕傲地笑着。
她終於知道爲什麼父親的同事都那般推崇他了,那句老話以德服人果真是沒有錯的,處在那個位子上有多少‘誘’‘惑’,她也是清楚的,平心而論換做她,可能無法有那個自律自控的能力。
但父親做事雖有原則底線,也不是個迂腐的人,也有不少從商的朋友,黃大發就是其中一個,但他們的生意和父親的工作從來不會有任何牽扯,公和‘私’他總是能分得很清楚,但卻不反對他們借勢,這其中又要費多少心思和權衡。
君子難爲啊,做一個理想主義的君子更難,這“竹”一字還是送給父親更爲妥當,老爸老媽對她的期許太高了,她本以爲這一世好好學習考上名校,賺了大錢就算完成了父母的心願,可老爸今天這番話才讓她覺得壓力更大了。
“要會做事,先學做人。”陳琪見陳竹發怔,摟着她的肩膀說,“下學期就五年級了,不是小孩子了。我們都知道你聰明,做事也有章法,但是你最缺少的是一樣東西,就是上進心。我發現你做事總是順其自然,有的時候明明能夠做到最好,你卻不去爭取,人生有無數機會,大多數是爭取來的,而不是天上掉餡餅掉在你面前的,只有敢於爭取,敢於冒尖的人才能勝出。”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啊。”陳竹不以爲然地搖頭。
“那就要靠你的審時度勢了,該爭取的時候絕不能畏縮,該避鋒芒的時候不能冒尖,爸爸相信你有這個能力,所以不要埋沒了自己,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我不想活得太累了。”她一直都是個隨‘性’的人,哪怕現在學那些雜學那麼辛苦,也是出自她的興趣,若是真無興趣,她纔不會讓自己那般辛苦委屈。
“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爸爸還要送你這句話,做人還是應該要有社會責任感的,不管你將來做什麼,都不要忘了你對社會的責任,都要做一個對社會對國家有貢獻的,能力越大,對社會的責任越大!”陳琪正‘色’說。
“人這一輩子也就幾十年,還是應該爲自己活,多爲自己考慮一些,不要太辛苦了。”看着父親還未四十就已經斑白的頭髮,她有些心酸,忍不住勸道。
“如果人人都爲自己活,都推卸對社會的責任,那我們今天還能過上這樣的日子嗎?一個人若是沒有理想和信念真是太可悲了。”李明清不愧是陳琪最志同道合的伴侶。
陳竹不禁肅然起敬,雖然母親平時在嘴上也有小小的抱怨,但卻一直以丈夫爲傲,以實際行動支持着丈夫,兩人骨子裡的固執和正直倒還真和這“竹”有點相似呢。
新年剛過沒多久,就傳來一個不好的消息,李明清體檢出了子*肌瘤,一時間家裡氣氛‘陰’沉了下來,除了陳竹誰也不知道這個肌瘤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李明清又是個極敏感的人,‘精’神一直都鬱郁的。
究竟是否要手術讓他們非常糾結,前世她是進行了手術,而且是整個子*摘除手術,切除的肌瘤還‘挺’大的,不過卻是良‘性’的,因爲是完全切除。算是個大手術,李明清也從此進入更年期,對她的身心健康各個方面都有不少影響。
治療子*肌瘤除了手術之外,還有‘藥’物和中醫治療,但肯定沒有手術徹底,而且療程也比較長,醫生說李明清的肌瘤有好幾顆,建議他們完全摘除,否則還有復發的可能,若不及時治療更有可能轉爲惡‘性’腫瘤。
家裡一片愁雲慘霧,陳竹也不是醫生,雖然知道結果,卻也不知道若不動這個手術會不會有不好的後果,乾脆閉口不言。
“小竹,以後無論你遇到什麼事都要堅強,萬一有一天媽媽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陳竹手一抖,原本寫好的長卷就這麼毀了,她轉過頭,見母親斜靠在她的‘牀’上,一臉黯然傷心。
“媽,你胡說些什麼啊。”她放下手中的筆,坐到母親身邊。
“媽媽這個身體。”李明清有些哽咽,一把摟過陳竹,“我就是捨不得我的乖‘女’兒……”
“媽,你放心,這個手術不會危險的,”李明清最終還是決定做手術,但畢竟是要在肚子上劃一刀,她會覺得恐懼也是正常的,“你看外公整個胃還切除了呢,現在不是身體越來越好了嗎?所以別擔心啦,人生在世誰沒個病痛的?治好了就不怕了。”
“我就擔心的萬一肌瘤取出來是惡‘性’的怎麼辦?”
“放心吧。不可能是惡‘性’的,現在子*肌瘤也是很常見的病,你要相信醫生!”陳竹握着母親的手安慰道。
這段時間李明清的情緒很不穩定,陳竹和陳琪一有空就安撫寬慰她,陳竹還和外婆、小姨她們打了招呼,讓她們也幫忙做李明清的思想工作。
總不能還沒上手術檯,就被嚇倒了吧。
手術的前兩天李明清就住進了省立醫院,省立醫院是J省最好的醫院,陳竹對這家醫院還是很有信心的,而且醫院就在他們家對面,照顧起來也特別方便。
因爲李明清住院了,陳琪也在一旁照顧她,沒人顧得上陳竹,她又被送往外婆家,外婆家和她家也在一條路上,步行只要十分鐘,此時的福海市中心也就那麼點大的地方,就算全靠步行都很方面。
“陳竹,今晚要留下來出黑板報了。”黑板報是兩週一換,一進教室宋陽就連忙提醒她。
她一怔心裡暗罵自己怎麼忘了還有黑板報這茬,“宋陽,我晚上有事,你看能不能咱們中午就把板報出完?”
“中午時間太短了吧,可能出不完吧。”宋陽有些爲難,平時出個板報起碼要一個小時,如果擱在中午,連回家吃午飯的時間都沒有了。
“放心,肯定能出得完,待會兒下課的時間也能夠利用上。”趁着早自習還沒開始,她趕緊擰了溼布把板報擦個乾淨,平時都是出新板報之前才擦了舊板報,因爲等待黑板幹還需要一段時間,她可不希望把寶貴的時間‘浪’費掉。
平日大家很少有機會看到出板報的過程,今天見她擦了板報,心裡都好奇的很,一時間議論紛紛,可惜她辜負了同學們的期待。擦了板報之後就沒啥動作。
每個班級都有圖書角,其實就是一個書櫃,裡面的書都是由同學和老師捐出來的,還有一部分是用同學捐的錢購買的,這個捐錢捐書自然是強制的,不過每個同學都有借閱的權利。
只需要到學習委員陳竹這裡辦理借閱手續就可以了,對圖書角的童書她是沒有任何覬覦之心,不過裡面的書用來出黑板報倒是很好用。
現在每期板報都由她和宋陽負責,不僅要負責寫寫畫畫,連內容和策劃都由他們包乾了,黃美美只負責驗收,宋陽是個老好人,沒什麼主見,因此內容也一向是由陳竹決定,不過學期剛開始的時候,黃美美就給每期的板報定了主題,只要圍繞主題出就可以了。
稍一翻書,她心裡就有底了,好在有這恐怖的記憶力,只要看過一遍的東西她就不會忘記,找了幾幅合適的‘插’畫給宋陽,一下課就開工了。
因爲趕時間,她只和宋陽大致說了一下版面佈局,好在兩人配合多年,也有了默契,也不‘浪’費時間,一個寫字,一個畫畫。
兩人出得認真,都沒發現身邊圍了一大羣同學,人嘛,都是愛看熱鬧的,何況是小孩子。
因爲心急,陳竹寫得有些快,雖不至於筆走龍蛇,卻是受最近常練行書的原因,有些潦草。
最近狀態太差,老是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