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鐘,火勢已完全降了下來。除了未燒盡的屍體油脂爆裂聲,再也聽不到一絲鬼影鷯的尖叫。整個孵化場瀰漫着濃煙和焦臭,透過煙霧能看到四處散落的低等兵刃被微微燒紅的跡象。
文一鳴清楚,想要靠門口那點縫隙讓煙霧散盡,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反手拍了拍身後的通靈烏,聽見其嘟噥着咕咕了兩聲,文一鳴控制着呼吸,道:“去外面探下風。”
通靈烏晃盪着身子撲啦啦穿出了濃煙,不一會兒便迴轉落在文一鳴肩上,“安全!”
文一鳴看了一眼旁邊的秦隸,啪啪幾巴掌拍在其臉上。濃煙密佈,文一鳴想要嘆口氣也不敢,怎麼說也算並肩作戰過,若是沒這苦逼幫忙,他清楚自己就算能扛過來,也離死不遠。
“呃...咳咳...”秦隸痛苦的呻吟了一聲,爭扎着揭開面上的溼布劇烈的咳了起來,鮮血不斷的從口鼻中嗆出。
文一鳴捂嘴道:“怎麼樣?那些畜生全死了。”
“呃!咳咳...我不行了!”秦隸捏了捏手裡的溼布,感激的看了一眼滿頭白髮的文一鳴,苦笑道:“你走吧...咳咳...”
文一鳴對秦隸並無好感,不過在這遺蹟中,兩人自仇敵走到並肩作戰這一步,心裡多少有些轉變。加之求生之路根本看不到希望,對於以前的種種反而淡然了許多,也許這輩子將會老死在這遺蹟中。
唉!文一鳴暗歎,反正也就是將你背到城門邊透氣,也費不了多少手腳。在這難見天日的廢棄遺蹟中,若是多個人也不會那麼寂寞...
想着,文一鳴將秦隸手臂擡起一把扛到肩上,收起盾牌和玄武匙後,凝聚真氣挑選着安全的落腳點,盡最快的速度穿過濃煙向城門跑去。
文一鳴一到城門邊上連忙取出兩塊盾牌墊在下面,跳踏着燙得不行的雙腳站了上去,又將玄武匙丟在盾牌上。這才放下秦隸,遠隔着城門縫隙用力的扇動濃煙,呼吸透過縫隙不多的空氣。而通靈烏則是早早的飛了出去,自由飛翔去了。
城門的溫度也是極其的高,不過在玄武匙的寒氣抵禦下,倒是能夠承受。
秦隸呼呼的喘着粗氣,道:“謝謝,咳咳...以前的事...”
文一鳴擺手道:“算了,你我估計會老死在這裡,有什麼出了這城門再說。”
秦隸苦笑一聲,平息了下氣息,搖頭道:“沒機會了,想不到我秦隸自傲一生,卻落得如此下場,唉...李青,我很想知道,是什麼門派培養出你這樣的妖孽。”
文一鳴發現秦隸的氣息已混亂不堪,說話反而不再斷斷續續,扭頭看了一眼,只見其瞳孔已泛散,知道是迴光返照,離死不遠了。不禁嘆道:“雙城派!”
“......”秦隸眼瞳彷彿聚焦一般,死死的盯着文一鳴的雙眼,片刻後搖頭笑道:“沒想到,誰也想不到啊,難怪你會如此照顧雙城。”
秦隸撤回目光,看向城門外喃喃道:“雙城,果然善出妖孽。兩百年前的司徒千刃,五十年前的樑炙,就連十幾年前的豐氏兄弟也是我等難以企及的天才,唉!不過比起你,他們都算不上真正的妖孽。可惜,可惜...”
文一鳴將長褲撕得像短褲一般,一邊用布條包紮傷口,一邊道:“沒什麼好可惜的,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秦隸咳了幾聲,道:“不是說你可惜,是雙城,懷璧其罪啊,滅亡是遲早的事!”
“哦?此話怎講?”文一鳴奇道:“雙城派我看除了藏書豐富之外,也平平無奇。”
秦隸輕哼了一聲,喘了幾口氣,道:“雙城派的藏書奇多,這只是一點。其仇敵林立的真正原因,據說是雙城派隱藏着一個驚天之謎。”
“驚天之謎?你如何得知?”文一鳴問道。
“我也只是聽說,具體什麼秘密以我的身份地位還沾不上邊。”秦隸自嘲笑道。
文一鳴皺眉道:“青雲堡首席大弟子,這個身份還不夠你臭屁?”
秦隸扭頭看向文一鳴,嗤笑道:“咱們交過手,你看我的武功路數哪一點像青雲堡!青雲堡?只不過是一顆能利用的棋子而已。”
文一鳴並不清楚青雲堡的武功路數,但並不妨礙他判斷出秦隸的功法屬於陰邪教派的路數。聽聞其言心裡也震驚非常,連青雲堡也只是一顆棋子,那隱藏在背後的勢力是何種存在?但有一點他明白,這個勢力一定不在南部,這潭淺水還養不起那種大魚!
於是問道:“雙城派連名劍天門都不敢招惹,何況青雲堡,就更別說你所謂那背後的勢力了。真如你所說,想要滅掉雙城,隨便來個武王便足夠了,用得着等這麼多年?”
“據說,天賜大陸...每個區域都有一名超級天賜戰神鎮守,稱之爲守護戰神!也不知是...否屬實。”秦隸說話的語速漸漸慢了下來,氣息也有些接不上,不過依然緩緩道:“外部的勢力進入本土,不管是一人還傾巢而出,他們都不會阻止。但是一旦發動門派力量或者派遣出高級武修,對本土宗門採取攻佔、侵入的行爲,守護戰神就會出現,不論何種理由,直接出手將其外部勢力滅殺。並且會發動另外三位守護戰神,將不守規矩的外部勢力連根拔起...”
“超級天賜戰神?我幹!”文一鳴被驚得不輕,“這不是相當於四個人統管了整個天賜大陸的局勢?”
秦隸口鼻再次在咳嗽中嗆出大量的鮮血,聲音已極其微弱,“差不多吧,雖...不知真假,但天賜大陸的確無人敢不正視這條不成文的規、規...則...”
文一鳴蹲下身,使勁的刺激秦隸的幾處醒神大穴,他還有很多疑惑未去,語速極快的問道:“青雲堡背後的勢力是什麼,在什麼地方?南部有他們的據點麼?”
秦隸的瞳孔已完全泛散,口中微弱的低語斷斷續續,“聖、聖...壇...”
“喂!醒醒...”文一鳴使勁搖晃着秦隸,卻發現呼吸心跳均已停止,沒了半點生機。
文一鳴鬆開秦隸,長嘆一聲,儘管他知道自己出不去,在潛意識中卻仍然關心雙城背後的危機。雖然所知的消息不多,文一鳴還是感覺收穫頗豐。
尤其是對於超級天賜戰神鎮守本土區域之事,他還是首次聽說。若是屬實,那麼雙城派至少不會擔心外來勢力的攻山。而本土南部的實力,若不集結大宗門,想要一舉攻破圍城的固守,還是有些難度。
“雙城到底藏着什麼驚天之謎?”文一鳴百思不得其解,難道連雙城派自己都不知道,否則怎麼會一直無法崛起。青雲堡背後隱藏的又是什麼勢力?
文一鳴取了些外敷的療傷藥,一邊敷在傷口上包紮,一面低眉自語道:“聖壇?怎麼感覺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夢!我去...什麼鬼?”文一鳴陡然一驚,手指一抖擦在傷口上卻渾然不覺。
他記起了曾經初遇通靈烏那個洞底,在夢境中出現的那個鬚髮皆白的老人,他在夢中經常說兩句話。
隨着腦海中飛速的運轉思維,文一鳴驚得嘴角不住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