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顯然沒有想到堂屋裡坐着這麼多人,還是剛吃飽的樣子,愣了一下才說:“阿爸,聽大妮兒說你病了?身子怎麼樣?”
這時賴瓊花也小聲的對童新蕊說,這是她的大哥。
“這會子不疼了,你這是剛下工呢?”父母什麼時候都是父母,所以賴家爸爸的話音剛剛落下,賴家媽媽就心疼的說:“還沒吃呢吧?趕緊洗洗手,坐下在這吃,我們也是剛剛纔吃好,飯菜也不涼。”
賴家大哥打量了屋子裡多出來的兩人,再看了看一年多沒見的幺妹。“不用了,我回去吃,瓊花,在學校怎麼樣?聽你嫂子說變化挺大的,沒有受什麼欺負吧?”
賴瓊花在她大哥進來的時候還繃着臉,似乎很生氣的樣子,這會見大哥問自己,卻眼淚含眼圈委屈的不得了。“誰能欺負我呀?我只有在家裡受欺負的份兒。”
她大哥尷尬的摸了摸頭,“你大嫂就那樣,你別理她。”
“哼,我也沒打算理她。”說着看哥哥一臉的疲憊,又心疼的說:“你趕緊洗洗在這裡吃吧,回去了要什麼時候?”
“哎,我這就去洗。”顯然妹妹的話比媽媽的話要讓他高興,看了妹妹的客人一眼,就轉身出了屋子洗手洗臉去了。
而童新蕊和王春生也站了起來,“伯伯,伯母,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
“走去哪裡?今晚上就在這住了。”賴家媽媽難得的強勢,也是因爲和童新蕊她們熟識起來的原因。
“不用了,我們早就在城裡訂好了房間,不去住也是要花錢的。”說着話,童新蕊和賴瓊花擠了擠眼睛,示意她幫自己圓謊。
賴瓊花笑了笑,“阿媽,你就讓她們走吧,她們有車走起路也快。再說家裡哪有什麼好地方讓人住呀?”
賴家媽媽和爸爸都被女兒的話給說的尷尬不已。沒想到女兒讀了書,是感覺不一樣了。以前不敢說的話,現在都敢說了。
這時賴家大哥也洗好了手進屋了。在屋外已經聽到了屋裡人說的話,所以也就沒意外的看見屋裡人都站着。
“大哥。這是我的好朋友童新蕊,那是王春生。”賴瓊花見大哥終於露出了乾淨的臉,這才正式給他介紹自己的朋友。
“大哥好。”童新蕊和王春生禮貌的打招呼,賴家大哥無措的答應着,眼睛卻不敢亂瞄。
童新蕊看出了他的尷尬,也就說:“我們走了。”
“看你這孩子,來回家裡還到外面去住。”賴家媽媽總是感覺自己慢待了這貴客,不但自己拿錢買菜,這黑天了還要花錢去外面住,自家的臉上真的無光呀。
“沒事伯母。我們明天一早就過來,您把伯伯住院用的東西都準備好,還有伯伯早晨要空腹的,一些檢查要求空腹。”
“哎,我記得了。”賴家媽媽見童新蕊這麼講。也就釋然了。人家是真的把自家的事放在心頭的,完全不是什麼客氣。
童新蕊又說了幾句客氣的話,才從賴家出來。賴家四口人目送着消失在夜色中的汽車,都感覺到了希望。
“瓊花,這位同學家裡是幹什麼的?怎麼這麼有錢?還開着軍隊的車?那個開車的是她對象嗎?”賴家大哥見剩下的都是自家人了,這纔好奇的問自己的妹妹。
可惜,自己的幺妹很不給面子的斜楞了他一眼。“怎麼?這是大嫂讓你問的?”
“哪能呢?我就是看着好奇。”看妹妹不相信的表情,忙說:“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一進家門就聽大妮兒說了今天的事,還不等和你嫂子說話呢,我就來了。”
看大哥的表情不是說謊,賴瓊花也就不再和他計較了。把自己的朋友簡單的說了一下。這才仔細的說起爸爸的病和明天的打算。
王春生開着車很快進了城,在縣裡的政府招待所要了兩個房間。兩人終於結束了一天的疲勞,好好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一早,他又開車去賴家接人了。而童新蕊則提前去了縣醫院,打聽了一下這裡的醫療水平。最後還是決定等賴家到了後,直接去省城。根據她的經驗,賴家阿爸恐怕得的是癌症,至於病變部位恐怕和自己的前世一樣,也是胃癌。
現在的醫療水平,再加上他家的條件,她還真的很擔心呢。
還沒等到醫生上班,王春生開着車就載着賴家四口人來了。除了賴瓊花還有她的大哥陪着。
“別下車了,我們直接去省城吧,我看這裡恐怕是看不了賴爸爸的病。”車子剛停下,童新蕊就阻止了大家下車的動作。
“怎麼?我的病很重嗎?要是那樣就別看了,反正這麼大歲數了,死了就死了。”別人還不等開口,賴爸爸就直接做了決定。可惜誰能看着他那麼被病痛折磨而不管不顧呢?所以賴家媽媽忙說:“走,去省城。我們就去省城,正好老二還在那裡,我們也有個住的地方。”
‘老二’是指賴瓊花的二哥,他帶着老婆孩子進了省城打工,原打算這過年就不回來了。說實話,賴媽媽還真的想這二兒子和孫子呢。現在好了,去省城給老頭子看病,還能看孫子。雖然給孩子們增添了麻煩,可是看了後也讓他們放心不是。
看看車裡的位置,似乎只能做五個人了。童新蕊告訴王春生:“你載着大家先走吧,我去坐長途客車。”
“那怎麼行呢?你來開車吧,我去部隊借一輛就完了。”王春生攔住了她。
“你能再借一輛?”童新蕊也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能力,可是轉念一想,他的背後可是金家呢,也就釋然了。
“放心吧,實在不行,就讓他們送我一段也是好的。”
童新蕊放下了心,和他約定了見面的地點,等到王春生下車後,她坐到了駕駛位。由於已經走了一遍,所有去省城的路,童新蕊很熟悉,也不用人指路。
等到大家到了省城時,已經是中午了。看看疼得臉色蒼白的賴家爸爸,童新蕊決定直接開着車去了省城的招待所。
現在還是八十年代末,經濟條件整體還是很落後的,尤其是這樣的內陸省市,即便是省城那條件也是很落後的。所以當童新蕊開着車走在省城的路上時,很少能看見這樣的吉普車或者轎車。當她們來到招待所的時候,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熱情。
賴家衆人很是尷尬,想說自己沒錢住店,可是童新蕊本來就是幫忙的,而且還借錢給自家看病,要是再不讓人住好,實在是對不起人家。
賴瓊花看着媽媽爸爸和哥哥的樣子,知道他們想什麼,可是她更不能忍受家人住到二哥那裡,擠擠擦擦的。反正已經欠了童新蕊這麼多,也不差再多些了。所謂債多不壓身,就是這個道理。
童新蕊不知道她的想法,倒是知道賴家阿媽和阿爸的心思,笑着說:“伯伯伯母,你們放心住吧,沒多少錢的。你們只有休息好了,我們明天才能更有精神應付醫院的檢查。別擔心錢,我先墊上,以後讓瓊花給我賣命的賺,總有還完的時候。”
她可是知道今後的物價飛漲,現在看着很多的錢,在後世可能都不夠一天吃用的。所以她真的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尤其還是幫助自己最好的朋友,治療的還可能是前世自己得的病。所以無論什麼理由,她都是要幫到底的。
賴家父母知道自己怎麼都是欠下了童新蕊的人情,自己老了無能力還了,可是自己還有兒女,總會還完的,所以想清楚後,心裡對童新蕊的感覺更多,也不再說那些個客氣話了。
賴家大哥倒是更加的驚訝這個女孩的能力了,這得多少的錢能這麼不在乎呀?自家的事情自己知道,就算是三兄弟都還債,那也是要猴年馬月才能還清看病的錢的。雖然父親的病還沒有確診,可是看她把大家拉倒省城,就知道輕不了。這錢要花多少呀?
這就是有人借錢給自己家,不然阿爸這病擱在原來,恐怕也就只能這麼挺着了,什麼時候熬不過去了,什麼時候也就結束了。哎,這不是說誰不孝,實在是沒有能力呀。
童新蕊安排好了大家的住宿後,又帶着賴家衆人,出了招待所,去外面吃午飯了。臨走的時候告訴前臺的服務員,要是有人找自己,就讓他等一會,自己吃了午飯就回來。
幾人在附近找了一個小飯店,點了幾個炒菜,給賴家爸爸點了點粥,其他人則吃的米飯。或許是知道事情已經樣了,現在賴家的人反而能坦然面對童新蕊的安排了。讓吃飯就吃飯,讓住店就住店,就等着明天去醫院看病了。
吃過了午飯,童新蕊帶着賴家阿爸和賴家大哥回了招待所,賴瓊花和阿媽去找二哥了。到了省城怎麼都要看看他的,也就便告訴他爸爸是來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