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縣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雪還在下着,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我擡頭看了看天空,嘆了一口氣,緩步往家裡走去。
在火車上十分迫切的心情,等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卻是穩定了下來,再不用着急,緊走快走,我總算沒有誤了時間,在大年三十的這一晚上趕了回來,這時候萬家團聚,應該是很美好的時刻,我的父母,現在也在等着我吧。
以前,在外上學和工作的時候,我新年的時候都是要回去的,不過從來沒有這麼晚過,基本上小年之前,就可以到家,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家裡特有的親情,可是這一次,我本該早早就在家裡的,現在卻是到了一年的最後一刻,才能遙遙望見村莊的燈火。
過年,就是和平時不一樣,一路之上,我可算是孤孤單單,寂寥的很,下火車的時候,整節車廂,只有我一個人了;坐的汽車,上面也只有三四個人,春節是一個很特別的節日,平常在外的人,都在這個時候往家趕,不過到了年三十,時間到了,回不來的早就不回來了,該回來的也早回來了,剩下這些趕路的,都是有特殊原因的人吧。
地面上是一層厚厚的積雪,踩上去吱呀呀地響着,我不緊不慢地走着,現在在公路上,不併不特別難走,我四下觀望了一下,除了我之外,一點也看不到別的人影,其實這裡並不算不熱鬧,公路邊的房舍,可謂是戶戶通明,城裡和村裡的爆竹聲,也是接連不斷,不過我總感覺是自己一個人而已。
思考的時間夠多了,一路之上,無人打擾,我也頗是清淨,也爲自己新的一年打算了點東西,在這之前,我應該是有點時間,還可以爲自己留一些後路。
我們村離縣城並不怎麼遠,走了十幾分鍾,就已經到了,下了公路,進了村,看着熟悉的房屋,我加快了腳步,卻不知道怎地,腳下一滑,跌在了地上,我提的行李包裹,卻是滾了一地。
摔的實在,重重的一聲,很是有些響亮,不過由於雪層比較厚,我只是屁股有些疼痛,其他的地方倒也沒什麼感覺,苦笑了一聲,心中卻是有些樂子,在比較滑腳的公路上一點事也沒有,可是卻在自己認爲比較熟悉的老路上,親近了老家一次。有些事情,總是覺得不太可能,落到了自己頭上,卻只能相信事實。
仔細收拾了一下行李,拍了拍身上的雪,整了整圍巾,我微微笑了笑,拾掇了一下心情,重新邁開了步子。
大門開着,我徑直走了進去,看着客廳裡的燈光,我嘴角顫了顫,卻是沒有叫出聲來。院子已經被清理過,幾個雪堆堆在院子的一角。
“濤濤,你出去看一下,”這是我母親的聲音,“我怎麼聽見外面有動靜,是不是你兄弟回來了?昨天他不是電話裡說今天會回來嗎?現在這麼晚了,他怎麼還不回來啊。”
“下這麼大雪,可能那裡堵車了吧,”父親說道,“你今天下午出去那麼多次,也沒見到他回來,這孩子也真是的,要是回不來,就打個電話啊,讓別人給捎個信也是好的。”
“爸,你說的什麼啊,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浩浩即使打回來電話,他們再給咱們傳過來信,也是明天的事情。”這是我哥急躁的聲音,“我出去看一下去,外面這麼冷,這個鬼天氣。”
“咦,你怎麼回來了?”我哥驚叫起來,“你怎麼不叫一聲呢?”
他轉頭大聲叫道,“媽,浩浩回來了。”聽到他的聲音,屋裡面的響動大了起來。
他把門開大了一點,“傻站在外面幹什麼?還不快點進來?冷死了。”一邊拉我,一邊接過我的行李。
“浩浩,你可回來了?”母親急忙來到我跟前,“這麼大的雪,外面不好走吧?”
父親關小了電視的音量,他看着我臉上也頗有些欣慰。
“還好,還好。”我笑着說道,“我終於是趕了回來。”
“你這孩子真是的,這樣的天氣,要是回不來,就不要這麼着急,”母親拉着我的手道,“在外面也是一樣,只要你好好的,咱們不在一起,也沒什麼。”
“這怎麼行?”我一邊走一邊說道,“春節,我肯定要回來的。”
我哥搬過來一把椅子,讓我坐了下來,母親一邊微笑,一邊拍我身上的雪。
“在上海做事還順利吧?”父親問道,或許是習慣了我的“驚人之舉”,他並沒有深究我的作爲,只是簡單問了一下。
“一切都做好了,”我回答道,“也不用太費心了。”
“咦,你摔倒了?”母親突然發現了我的問題,“你也不小了,怎麼這麼不小心?”
剛纔還是處理的不太乾淨,我無奈笑了笑,“呵呵,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就在咱們村,不過只是小摔一跤,一點也不疼。”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母親嘆了一口氣,“放假的時候,芳芳說你不回來了,也不知道你幹什麼去了,我一直掛着你呢。”
“就是去上海辦了點事,現在辦好了,我不是就回來了嗎?”我微笑着道,我做的事情,家裡人並不瞭解,要是說自己辦什麼網吧,他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上海?你去上海了?上海那地方怎麼樣?”我哥插嘴道,“很繁華吧?”
“還不錯。”我點了點頭,“什麼時候我帶你去那裡逛逛吧。”
“你在外面做事,我們也幫不上你什麼忙,只是你在外面,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別把自己的身體累壞了。”母親笑了笑,“這次你就做的很好,穿的很厚,這就對了,不會凍出病來。”她伸手摸了摸我脖子上的圍巾,“嗯,挺暖和的,也很好看,這樣的東西,就是貴一點,也該買一條,你可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
不是我買的,這是她“送”我的,心裡念道幾聲了她的名字,我臉上滿是笑容,不過現在好不太好說出事實的真相,既然母親認爲是我的眼光,那就算我的眼光好了。
“你們說了半天,也沒問浩浩餓了沒有,這麼冷的天,你快點給浩浩下碗餃子去。”父親對母親說道。
我肚子不掙氣地叫了起來,一天也沒上吃熱飯熱菜了,車上是不想吃,只是吃了一點零食,到了縣城,卻是想念家裡的便飯,忍着肚子,堅持到了家裡,一直只顧上說話,肚子的問題倒是忘了。
母親去張羅了起來,我找了些油炸的丸子果子,先墊墊肚子。
“都快十點了,時間真快啊,今天的節目演的不錯。”我哥說道,“每年的只有春節晚會還有點看頭。”
“節目?”我看了看時間,暈,那個小品不是在今天上演嗎?似乎時間也差不多了,“快,快換個頻道。”我大聲叫了起來。
哥哥不太情願地按了按遙控器,“那個臺?”
“對,就是這個,咱們省臺。”我的眼睛很好,上面剛好是換節目,下一個節目竟然是我寫的小品《功夫》,《神椅》的續集。那時候說過報節目的時候要寫上我的名字,現在看來,他們真的是這樣做了。
把高興和家人一起分享,這是我很想做的事情,何況這根本不是什麼秘密。
“這是我的名字,呵呵,你們看啊。”我笑了起來。
“真的是啊!”我哥湊過頭去,電視上的字幕一閃而過,他卻是找到了,我哥認識的字不多,我的名字他還是認識的。
“上電視了,你竟然上電視了?”我哥很驚訝道,“浩浩,上面的人真的是你嗎?”
“嗯。”我笑着點了點頭,並不是想造作什麼,讓別人羨慕,我早過了那個心態了,這只是我想家人知道自己的一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