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的時候班主任向來都會來教室監督大家學習的,學期快結束了,到了最後關口,班主任來教室的更勤了。
擡頭看了班主任一眼,我感覺當個班主任也挺不容易的,掛了這個頭銜,待遇不是很高,出勤的時間卻要比其他老師多了不少,而且班主任是很得罪人的位置,搞不好,有的學生會記恨她很長時間。
預備鈴一響,班主任就進了教室,她視察了一圈教室,回到了講臺上,開始備課了。
教室裡人並不整齊,有兩三個空位置,我不用猜,就知道這幾個人幹什麼去了,乒乓球,只有乒乓球才能讓他們這麼狂熱。
冬季的晚上,7點多,外邊的早已經是黑黑一片了,就是視力特別好的同學,在夜間也看不清楚什麼,不過我知道在靠近跑道的一個乒乓球檯邊,豎着一路燈,恆心和毅力特別堅決的同學,在路燈昏黃燈光的照耀下,還可以堅持不少時間。
條件都是要創造出來的,有條件要玩,沒條件要創造條件去玩,狂熱,不是用理由可以解釋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教室裡安靜極了,上課鈴響了,班主任擡頭看了看,又低下頭去,還是那幾個位置空着。
過了四五分鐘,三個人影衝進教室,當先一人,正是我們班乒乓球第一高手,黃昌傑,後面是兩位同學馮志強和李海平,他們都是我們班最狂熱的乒乓球愛好者。
這三個人剛衝進教室,立時發現班主任穩坐在堂,他們急忙剎住腳步,每人叫了一聲“報告”。
班主任站了起來,看了看門口的三人,一般遲到的同學,老師也是會寬宏大量的,不過這三個人,和其他人不同,他們個個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的,一人手裡拿着一隻乒乓球拍,明眼人一眼可以看出他們從哪裡來的。
“你們三個,站到講臺上來。”班主任的聲音很平靜。
黃昌傑他們一個個老老實實的站到了講臺上,個個低着頭,雙手背到了身後。
老師的聲音不大,不過卻是影響到了很多同學,我們放下手中的任務,看着講臺上即將發生的事情。
有些事情,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比如這次的乒乓球事件,是我印象很深的一件事情。
“你們三個幹什麼去了?”班主任厲聲問道。
三個人都不作聲,因爲打乒乓球而遲到,並不是能讓老師理解的藉口,說個不好,反倒是火上澆油,讓老師更加生氣而已,不約而同地,三個人一起選擇了沉默。
“不說嗎?”班主任加重了語氣。
“我們在,在寢室,”黃昌傑說話有些結結巴巴,“多,多坐了一會兒。”這個年齡的高中生,能在老師面前說謊話而不變色的,畢竟是少數,大家都是純潔的少男少女,腦子的壞點子也不是很多。
下面有人偷偷笑了起來,這個理由也太假了,連自己同學都瞞不過,更不要說對學生很有經驗的班主任了。
“你們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班主任問道。
“乒,乒乓,乒乓球拍。”黃昌傑終於說了出來。
“我怎麼覺得你們是從操場裡回來的?”班主任冷笑道,“你們別以爲班裡的事情我不知道,班裡每天的事情我清楚的很。”
“我再問你們一次,你們幹什麼去了?”
馮志強開口道:“我們在操場裡打乒乓球。”他倒是比黃昌傑要鎮靜一些。
“你們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早就上課了,別的同學都在學習,你們卻去玩去了?”
“再過幾個星期就期末考試了,你們這樣玩,還怎麼能考好?到時候拖班級的後腿,你們就高興了?”班主任的聲音越來越嚴厲。
黃昌傑他們不敢接腔,老老實實地聽着班主任訓話。
“你們來高中幹什麼?就是來玩,來打乒乓球嗎?你們對得自己,對得起家裡人嗎?”班主任越說越是上火,她在講臺上走了幾步,“你們太不象話了。”
過了一會兒,班主任消了些氣,她坐了下來,稍微停頓了一會兒。
“從今天起,你們不要再打乒乓球了,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好好學習,行不行?”班主任問三人道。
“行。”在班主任的強勢面前,他們的音調很一致。
“那好,你們的乒乓球拍,交給我保管,等老師認爲你們表現好了,我再還給你們的。”
收繳行動正式開始,從今天開始,我們班同學打乒乓球的權利基本上沒有了,張長海應該感謝我吧,他本來是一個乒乓球狂熱者,不過在我的薰陶下,他也是很久沒接觸過乒乓球拍了,不然的話,今天的事情他跑不了。
黃昌傑,馮志強,李海平規規矩矩地將手中的球拍放在了講臺上。
“你們先下去吧。”班主任對三人說道,她並沒有再對三人做什麼追加的處罰。
這件事情並沒有結束,他們三個只是導火索,班主任的意圖開始了。
“咱們班上,據我所知,有七八副球拍,我也基本上知道大家的情況,現在是非常時期,快放假了,大家都希望帶個好成績回家吧,這幾天,你們要認真學習纔是,爲了避免你們犯錯誤,老師希望你們能自覺將球拍交到老師這裡,我替你們保管幾天,等期末考試結束了,你們再到我這裡領取。”
班主任說的話似乎非常合情合理,想當初,我就是吃了她這樣的虧,那時候我手裡一副從別人那裡借來的球拍,在害怕擔心之下,自覺地繳了上去,那件事我記憶很深,現在對我來說,卻是不會發生了。
期末考試後再到老師哪裡去取?可能嗎?老虎吞進去的肉是不會再吐出來的。
我看了看班長,他手裡就有一副球拍。當年似乎也是他帶的頭,我們班上的球拍基本上被搜繳光了。
教室裡先是沉寂了一會兒,果然,班長率先站了起來,向班主任貢獻了自己的一副球拍,緊跟着,由於形勢所迫,其他同學也行動起來,紛紛上繳了自己的球拍,一會兒的功夫,講桌上摞滿了乒乓球拍。
班主任滿意地點了點頭,在班長的幫助下,她帶着這堆東西離開了教室。
乒乓球活動,在我們班正式被禁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