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怎麼會聽不出端木的弦外之音?
“我也年輕過,懂得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奶奶小口小口地吃着紅燒肉,“可是你們要知道,我們端木家族能保持五世榮光,靠的是什麼?絕對不是靠意氣用事!”
“奶奶,公司會越來越好的。”端木努力安老太太的心。
“豐兒,我對你有信心,只是敵人……太強悍了……”奶奶深深地嘆了口氣,“眼下這個局面,我都不能放心去死,蹬腿嚥氣都有牽掛啊!”
“奶奶!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端木蹙緊了眉頭。
“金家又來催了,問什麼時候完婚,我怎麼回答人家?”奶奶看了眼夏夏,“你明明是有未婚妻的人,對外宣佈的女朋友又是另一個,這算是怎麼回事?”
夏夏沒有想到,端木奶奶竟然會在飯桌上把話題敞開,這飯還吃不吃了?
端木沒有頂嘴,而是安撫道:“奶奶,吃飯的時候不要動氣,這樣對身體不好。”
“我最近閒來無聊,在看美劇《權力的遊戲》,那個百戰百勝的北境之王羅柏,爲什麼會被部下背叛殺死?就是因爲他娶了一個不該娶的女人!”奶奶開始旁徵博引,連美劇都擡出來了。
“奶奶,我是不會娶金婷的!”端木給出了十分堅決的答案。
“就因爲那個理由?豐兒,那不是婷婷的錯啊!只是陰差陽錯……”奶奶苦口婆心地說。
端木放下筷子,敲了敲自己的胸口:“我的心裡過不去。”
“我懂……可是有些事,要忍……畢竟金家有我們公司的那麼多股份……”奶奶欲言又止地說,“或者就形婚呢?你娶了金婷,還可以有自己的生活。我是很喜歡清塵丫頭的,你們還可以在一起,我會祝福你們,也會多照顧清塵丫頭的……”
“奶奶,我不是我爸,也不想成爲我爸那樣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端木的火氣上來了。
“我不許你這樣說我的兒子!”奶奶也氣得摔了筷子。
“更何況,金婷的性子和大姐有的一拼,她可沒有我媽那樣的容人之量!”端木苦笑一記,“您的兒子,已經死了17年了。他給這個世界留下的,只有三個沒有爸爸的孩子,而這三個孩子,有着不同的母親,他們永遠也不能像親姐弟一樣……”
端木的話還沒有說完,奶奶已經猛地起身,扇了孫子一記脆響的耳光,端木霖凱連忙跳起來,抱住了情緒激動、全身顫抖的奶奶。
“大哥,不要再說了!”端木霖凱沉聲喊道。
此時,奶奶已經老淚縱橫,對端木霖凱哽咽着說,“小凱,扶我回屋去……”
餐廳裡就只剩下端木和夏夏兩個人,對着一桌子菜,再也無法下嚥。
夏夏伸出手,摸了摸端木紅彤彤的左臉,關切地問:“疼不疼?”
端木麻木地說:“對不起,讓你看到這些。”
“原來你有那麼多苦衷……”夏夏滿眼同情地看着他。
“我去和奶奶道歉。”端木起身,向外走去。
夏夏胡亂扒拉了幾口米飯,也離開了餐廳,她坐在空無一人的客廳裡,覺得自己根本就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她想要離開,又覺得不辭而別有些不太合適,所以只能等待。
半小時後,一臉疲憊的端木從二樓下來,對夏夏說道:“出去走走!”
“可以回君山嗎?”夏夏一分鐘也不想在這裡多待。
“奶奶還想留你吃晚飯、過夜。”端木無奈地看着夏夏。
夏夏倒吸了一口冷氣,這種折磨到底還有沒有盡頭?
桂姐幫夏夏和端木取出各自的鞋子,夏夏拉着桂姐的手,溫煦說道:“桂姨,謝謝您培養出了那麼好的兒子和女兒,程空救過我的命,是我的恩人!”那次夏夏和吳桐波被混混追砍,如果不是程空及時出手,後果不堪設想,而那也不是程空第一次爲夏夏解圍了。
見夏夏如此誠摯地道謝,桂姐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笑着說“應該的”。
“桂姨在我家做了30多年了,就是我的親人。”端木這樣對夏夏說道。
“少爺,別這麼說……”桂姐嘴上雖然這樣講,可臉上已經笑開了花,她從圍裙裡拿出一瓶藥膏,遞給夏夏,“幫少爺塗塗,可以消腫。”
“謝謝桂姨。”夏夏認得這種藥膏,正是端木以前送給過她的那種。
端木牽着夏夏的手,離開了自家別墅,帶她到了高爾夫球場邊緣的一處草坪,就着樹蔭,端木躺在了軟綿綿、綠油油的草地上,把雙手枕在頭下,深深地呼了口氣。
夏夏用手指蘸了藥膏,十分小心地在他的左臉頰上打圈,這上藥的方式,也是他教給她的。端木顯然十分受用,輕輕閉上了眼睛,安靜地讓她上藥。
“你會打高爾夫嗎?”夏夏看了眼遠處在空中飛舞的小白球。
“會打,沒空打。”端木懶怠地說,“這只是一種社交方式。”
夏夏明白,高爾夫是富人之間的社交運動。
“奶奶還好吧?”上完藥,夏夏跪坐在草地上,這樣問道。
“她又哭又鬧,像個小孩一樣。我哄了好久,她才平靜下來。賭咒發誓下跪,這幾招全都用上了。”端木發出嘆息,“她那樣對你,你還關心她?”
“她有她的立場。”夏夏鬱悶地說。
“告訴我,她都對你說了些什麼?”端木睜開眼睛,注視着夏夏沉靜的側顏。
“她說,你永遠也不會娶我,但是我可以做你的外室,爲你生兒育女;她說,我爲你生一個孩子,就能得到5000萬的報酬;她還說,她想早一點抱到重孫子……”夏夏如實“招供”。
端木蹭的一下坐了起來,抓住夏夏的肩膀,“你怎麼回答她的?”
“我說……這些事,我一個人做不了主。”夏夏垂下了眼眸。
“怪不得她提起你就讚不絕口,一邊嘰裡咕嚕地罵我,一邊誇你乖巧懂事,因爲你沒有正面拒絕她。”端木又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