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並不是我主動的選擇。”肖海浪苦澀地笑笑,“小夏,你不明白,我早就沒有去愛的權力了。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在贖罪。其實,罪與罰都是上天安排好的,逃脫不了。我掙扎過,最後只能隨波逐流。如果我可以選擇,我寧可回到生命的原點,做個樣貌、才華都很普通的庸人,那樣的我或許還會有幸福的可能。”
“您不該給自己揹負這麼沉重的枷鎖。”夏夏對他充滿了同情,“您女兒的病不是你的錯,您待每個人都那麼好,有什麼罪?大家對您的喜歡和尊敬也是真心真意的!”
“小夏,你根本就不瞭解我,爲什麼要喜歡我?”肖海浪這樣問道。
聽到這句話,行走在通往天台樓梯上的端木,驟然停住了腳步。
“狼叔,我喜歡您,是因爲您和別人不一樣。”夏夏非常認真地答道,“我還沒開始拍戲的時候,對您只是單純的崇拜,但這種崇拜,又不是那種小女孩的花癡,我只是十分驚歎:您的演技怎麼可以那麼出神入化?您的氣質怎麼可以那麼超脫凡塵?”
“小夏,很久沒有人這麼誇過我了!”肖海浪苦笑着搖了搖頭。
“後來,我進了有您的劇組。”夏夏腦海裡浮現出的,並不是今生與他同拍的第一部戲《皇妃奇情》,而是前世她與他置身於同一個劇組的那些經歷,“像您這樣一個置身於演藝圈金字塔尖的人,有驕傲的資本,有高冷的權力,但是您從沒濫用過這樣的資本和權力。這世上99%的大腕都不會去關心一個微不足道的龍套妹有沒有吃飯,也不會去關心一個帶病工作的劇務有沒有吃藥,可是您會去做這些事,狼叔,也許您不知道,在我最晦暗的日子裡,您就像天使一樣!”
聽到夏夏這樣深情的表白,端木緊緊抓着樓梯扶手,指甲幾乎都快要掐進木頭裡。果然,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或者原本就一直都客觀存在着,那就是夏夏對肖海浪有着刻骨銘心的感情,這種感情或許不是愛情,但卻比愛情更爲純粹深厚。
夏夏的這番話,顯然也令肖海浪陷入了震驚,他有些狼狽地解釋道:“小夏,其實你可能不知道,我在《皇妃奇情》劇組裡會特別照顧你,是因爲……”
“是端木託付您的,是不是?”夏夏勾起了脣角,“那件事,我知道。”夏夏沒辦法再透露更多,難道她要和狼叔分享她前世的經歷嗎?爲了讓自己剛纔的那番剖白不顯得那麼突兀,夏夏繼續說道,“所以我特別能理解麥姐爲什麼會愛您那麼多年,是因爲您這個人確實值得託付真心。”
“小夏,你真是折煞我了!”肖海浪深深地嘆了口氣。
“無論在演戲上還是做人上,您永遠都是我的老師。”夏夏溫煦地笑了。
“我做人那麼失敗,哪裡配當你的老師?”肖海浪垂下了頭。
“狼叔,這些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您,面臨同樣的絕境,該怎麼辦?”夏夏將心比心地說,“我不會比您做得更好,您所做的一切,一點也不丟人,您是個很棒的父親!”
“小夏……”肖海浪被夏夏真摯的鼓勵打動了,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狼叔,您可能還不知道,我是個孤兒,從小就沒有爸爸。說來有點可笑,我自從12歲那年成了您的影迷,就經常會幻想,您是我的爸爸!真的,您就是我理想中爸爸的樣子,溫厚儒雅,博學多才,無所不能……很幼稚,是不是?”夏夏含着淚說。
“還好孤島不在這裡,不然他會打我的。”肖海浪微微一笑。
“爲什麼這麼說?”夏夏困惑地問。
“孤島看你的眼神,就像我看我的女兒一樣。我仔細觀察過,你的一舉一動,都讓孤島牽腸掛肚,我對我的女兒也是那樣。”肖海浪耐心地解釋着,“小夏,這個世界雖然不太公平,但有時候會把你失去的東西加倍還給你,你該珍惜身邊的人,而我,願意永遠做你的師長,如果你覺得我配得上的話,也願意永遠做你的朋友。”
“狼叔,謝謝您提點我這些。”夏夏釋然地笑了。確實,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孤島這3個月來爲她做的,真的遠遠超過了一個師父、一個保鏢所應該做的,雖然夏夏不知道父愛到底應該是什麼樣的,但是有孤島在身邊的時候,她就覺得特別踏實平靜。
聽了這番對話,端木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是他多心了!原來夏夏只是把肖海浪當作假想的父親,因爲她是一個特別缺乏父愛的孩子,而肖海浪也真是一個胸懷坦蕩的男人,他們倆這樣推心置腹,反倒讓一直擔心他們會因戲生情的端木覺得慚愧。
其實,孤島這樣誠摯地對待夏夏,倒是一點也沒有出乎端木的預料。端木自然不知道孤島的心路歷程,他只是單純地以爲,這是夏夏的個人魅力使然。端木親眼看到江泓、蘇智謙是如何被夏夏所折服,而他自己更是愛她愛得不能自拔,恨不得把一顆心都掏出來給她。
“小夏,你什麼時候和端木成婚?到時候我要好好準備一份大紅包!”肖海浪坦誠地說。
“我也不知道……這應該是一件很遙遠的事吧?”如果面前是別人,夏夏還可能會打個馬虎眼,但是面對肖海浪,她根本就不想撒謊。
聽到夏夏這麼說,端木的心極速下沉,確實,連他也不知道何時能迎娶夏夏。
狼叔沉聲說道:“小夏,我知道你不是那種目光短淺的女孩,也知道端木真的非常愛你,但是作爲一個過來人,我還是要勸你一句——緊緊抓牢他,哪怕只是去領個結婚證不對外公佈呢?這樣至少可以讓自己的未來有個保障。抓牢端木這樣一個足夠愛你、又有權有勢的男人,日後你就不用再去討好那些你打心眼裡討厭的男人,愛情有時候會對你催眠、讓你麻木,要把男人長長久久地留在自己的身邊,最終靠的是冷靜的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