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個母親,是一個妻子,也是一個演員,她早就知道,這三重身份會發生衝突,可她卻沒有想到,自己會在矛盾來臨的時候,選擇堅守崗位、遠離家人。
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呢?導演佩蒂·傑克遜的每一句指控,都像利箭一樣扎進了她的心裡,他的言辭犀利而偏激,但卻並沒有說錯什麼。或許她根本就不該參演這部戲,她也根本就不該是女主角,她只是凱文·沃克心目中的女主角,不是其他人眼中的最佳人選。所以,她能理解佩蒂·傑克遜隱忍已久的憤怒和布拉德·芬奇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鄙薄。
她強迫自己徹底鎖閉內心,完全進入亞娜公主的世界,她必須專注,才能演好,只有演好,才能早點讓導演點頭,獲得收工的許可。
夏夏主動打破了每日工作8小時的限制,佩蒂·傑克遜不會錯過這個絕好的機會,這場戲一直拍到了凌晨三點,當夏夏卸完妝離開劇組的時候,腳步都已經不穩。
“你還好吧?”凱文·沃克憂心忡忡地問。
“直接去醫院。”夏夏苦笑着說,她剛剛聽小九說起,小冰的病情已經發展成了肺炎,住進了醫院,而端木的情況沒那麼糟,但也高燒不退、十分虛弱。
“你明後天不要來了,反正這場戲已經拍好。”凱文·沃克做出了決定,“家人需要你。你放心,我會和好好談談,讓他收斂他的脾氣。”
“謝謝你。”夏夏面色蒼白地說。
“謝謝你,你是最有專業精神的演員。”凱文·沃克給了她最高評價。
“問心無愧就好。”夏夏這樣安慰自己。
在趕往南加州大學醫院的路上,夏夏靠在小九的肩膀上睡着了。到達醫院的時候,小九的啜泣聲將夏夏驚醒,發現小九淚流滿面,夏夏驚慌地說:“小冰沒事吧?”
“沒事,只是心疼你……”小九淚眼婆娑地說。
“嚇死我了!”夏夏緊張地拍了拍胸口,她根本就無法想像,如果小冰出了什麼事,她這個當媽_的該怎麼辦。她連忙把這種可怕的想法趕出自己的腦海。
凌晨4點,醫院破例讓夏夏穿着無菌服進入了新生兒加護病房。若是普通患者家屬原本不可能有這樣的待遇,夏夏和端木不久前剛剛給醫院捐助了一大筆錢。
瘦小的端木冰躺在迷你病牀上,她纔剛剛退燒,因爲藥物的作用終於入眠,還時常發出輕微的咳嗽,她咳嗽的聲音是如此令夏夏心驚R跳,這根本就不像是小孩子的咳嗽,更像是一隻非常柔弱的小動物的叫聲。
夏夏跪倒在牀邊,開始無聲地痛哭起來……她是個怎樣的母親啊!小冰生病這幾天,因爲不想影響到拍戲,夏夏並沒有在夜裡照顧過她,因爲擔心被傳染到,她每次抱女兒都戴着口罩,不知爲什麼,小冰一被媽媽抱起就哭得很慘,似乎在譴責媽媽不照顧她。而現在,看着女兒的睡顏,夏夏肝腸寸斷,覺得自己簡直是這世界上最不稱職的母親!
如果不是小九硬把夏夏拖起來,她真的有可能在這裡跪到天亮。她和小九失魂落魄地坐在病房的樓道里,兩個人很久都未發一言。
“我剛纔去問過護士了,護士說小冰的情況已經穩定,好好治療一個星期就會好的。只是因爲這次病毒入侵太過迅猛,他們只能對她使用抗生素……”小九輕聲說道。
“端木在家裡怎麼樣?”夏夏帶着哭腔說道。
“鄧縈在照顧他,他的燒還沒退。”小九真不想再打擊夏夏。
“我們回家去吧,我不能把端木丟在那裡不管,這裡至少有醫生護士會照顧小冰,過幾個小時我再回來。”夏夏騰雲駕霧地站起身來。
“我留在這裡。
”小九安夏夏的心。
一直在醫院陪伴小冰的鐘鈺臉色慘白着說:“你們都回去,不能有更多人再熬病了!”
“辛苦了!”夏夏按住了鍾鈺的肩膀,和小九互相攙扶着離開。
她們走進家門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孤島和慕容煙都睡在客廳的沙發上,發現有人進來,慕容煙一骨碌爬起來,懵懵懂懂地問:“孩子怎麼樣?”
“已經退燒了。”夏夏哽咽着說,她沒有想到,老爸和後媽會在這裡和他們共渡難關。
“紫宸,你送我走一趟,我去醫院換鍾鈺回來,那姑娘估計已經累傻了。”慕容煙用雙手抹了把臉,對剛剛進門的紫宸說道。
紫宸二話沒說,就帶着慕容煙走了。
“果果,你不要急,咱們有那麼多人手,總歸能夠挺過去的!”孤島安慰女兒。
“爸,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夏夏流下淚來。
“你先上去看看小豐,他燒得迷迷糊糊的。”孤島嘆息說道。
夏夏踉踉蹌蹌地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發現鄧縈正歪在沙發上小憩,看到這忠心耿耿的夥伴,夏夏更加心痛,守候丈夫,難道不應該是她這個妻子應該去做的嗎?
就在這時,端木說的不知道是夢話還是糊話:“小冰乖……不哭……不哭……”
夏夏登時淚流滿面,當她全身心撲在片場的時候,是他在拼命守護他們的孩子!
她坐在牀邊,攥住了端木的手,他的掌心滾燙滾燙。
“毛巾還冰嗎?”鄧縈掙扎着坐起來。
“不冰了。”夏夏摸了摸他額頭上溫熱的毛巾。
“我去換,冰箱裡有很多冰毛巾。”鄧縈艱難說道。
“你去吧,我來照顧他。”夏夏感激地說。
“他吃了退燒藥也沒什麼用,我就想着能不能幫他物理降溫,額頭上冰敷,剛開始還有點作用,後來就沒什麼用了。我不好意思給他擦身體,這個還是你來吧!”鄧縈紅着臉說。
“費心了,去歇着吧!”夏夏將鄧縈遣了出去。鄧縈說的沒錯,這件事必須要讓她這個老婆去做,如果別人替她做了,她只會更加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