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是夏清塵安詳沉靜的睡顏,她戴着耳塞,把自己與這個嘈雜的世界隔離開來,嘴角還帶着若有似無的笑容,應該是在做美夢吧?
江泓把手按在端木的肩上,沉聲說道:“別看了,再看也不能鑽進她被窩裡去。”
“靠,你胡說什麼?”端木打開了他的手。
“別和我說你不想睡她,喜歡一個人最直觀的反應就是每時每刻都想睡她。”江泓粗鄙地說。
“你應該對着鏡頭試試這麼說,看看你的少女粉還能剩下多少。”端木冷哼一聲。
“我傻啊!”江泓對着酒瓶悶了口酒,“我這最真實的一面,全都毫無保留地留給你了!”
端木轉過身來,不再端詳鏡頭裡的夏夏:“你就不能少喝點?明天一早還要錄節目。”
“你不讓我出去玩,連酒也不讓我喝,端木霖豐,我是你的犯人嗎?我可不像你那麼能禁-欲!”江泓又喝了一大口,“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心上人,只是你別擺出這樣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吳桐波根本不足爲患,麻煩的是林雲舟。”
“她怎麼會愛過這樣的渣男?”端木幽幽地問。
“這給你提供了最好的參考,要想得到她的心,你就得更渣一點,你現在還不夠渣!”說着說着,江泓就癲狂地笑了。
端木也笑了,他之所以一直能容忍這傢伙發酒瘋,大半就是因爲喜歡他的妙語連珠。
“端木,如果我是個女人,一定會爲你這個情聖發瘋。夏清塵應該已經淪陷了,她不過是在負隅頑抗罷了。”江泓打了個酒嗝,“她很快就會發現,自己已經不能沒有你了,離開了你,她的努力和才華只能淹沒在茫茫人海里。”
“她確實很有才華,是塊上好的璞玉。”端木感嘆,她總能把握住寶貴的機會,給人們驚喜。
“她的才華十分難得,所以你不該把她困住。”江泓突然安靜了下來,“如果你想獨佔她,把她包-養起來就好,讓她做你的附屬品,不要讓她做演員。她沒有了突破自我的機會,你也會很快對她厭倦的,你只有讓她去飛,才能不斷看到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極限。你不能又叫馬兒跑,又叫馬兒不吃草,這個比喻可能不太恰當……總之你對她那麼苛求是有些過分了,我要是她,也會不知所措。”
江泓一廂情願地以爲,夏夏哭泣是因爲端木指責她和吳桐波太過親密,他並不知道端木和夏夏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端木也不打算告訴他。
“江泓,你是演員,你每次拍感情戲,都會投入到什麼地步?”端木深沉問道。
“我啊?”江泓咕咚咕咚灌了兩口酒,“我會愛上每個和我演情侶的女人,你知道,我不挑的。而且,無論她們在真實世界裡是什麼樣子,我總會把她們代入成作品裡的樣子,我就是那種分不清戲劇和現實的瘋子。可是我也很容易變心,我的生活就是從一個劇組到另一個劇組,從一段戀愛到另一段戀愛。每個人都不一樣,但是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很難分得清楚。”
“我會給她自由,有限的自由。”端木嘆了口氣。
“有限的自由根本不是自由。即使像我這樣,沒有任何財務上的壓力,你也不會對我有什麼合約條款上的束縛,但我仍舊是不自由的,對名譽的在意,讓我沒辦法做真正的自己。”江泓扶着桌子,勉強坐下,他已經處於喝醉和清醒之間的臨界點。
“在你醉過去之前,給我一個建議。”端木接過他的酒瓶,將最後的幾口一飲而盡。
“在簽約之前,別束縛她,讓她做真實的自己……”江泓的眼睛有些迷離,“也許你會發現,她像金婷一樣讓你心灰意冷,那樣你就會放棄她了……”說完這句話,江泓就趴在玻璃小桌上睡着了,沒發酒瘋,端木已經覺得感激涕零。
聽到“金婷”的名字,端木就覺得一陣心寒,畢竟,那是個他愛過的女子,還是個名義上和他有婚約的女子,只是,他永遠不會去履行那個婚約。
端木就在這間監控室旁邊的套間裡睡了一夜,江泓被他安置在沙發上,因爲醉酒,他打着很響的呼嚕,一直吵得端木睡不安穩。
早晨7點,江泓的手機鬧鐘響了足足8遍,他也沒有動靜,最後還是端木忍無可忍,下牀把他給拎了起來,端木警告江泓,“你不打算刮鬍子化妝了是吧?打算素顏出鏡?”
“素顏?”江泓迷迷糊糊地說,“黑眼圈比眼睛還大,你還是殺了我吧!”
“就你這麼個作法,再過5年就能演肖海浪的角色了。”端木又把自己扔回了牀上。
“你不去嗎?”江泓老大不願意地坐起來,懶洋洋地說。
“你不是讓我給她自由嗎?”端木已經不想再看監控錄像。
“什麼自由?”江泓早就把前夜的對話忘得一乾二淨。
“算了!”端木無奈說道,“我要睡回籠覺!”
端木的回籠覺,睡得不太踏實,半夢半醒之間,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醒了過來。這第三輪比拼的地方,並不是他選的,而是電視臺牽線搭橋的生意,愛悅酒店提供了100萬元贊助費,並同意將頂樓的玻璃平臺用於拍攝,端木才點了頭。因爲忙於陪伴病重的奶奶,端木沒有多想,但是當時他就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事情,現在纔想起來,夏清塵曾經拒絕住進那個酒店,甚至連進那個酒店的大門都不願意。
他推開門,走進監控室,發現時鐘剛剛指向十點,跟拍的攝像機正好拍到學員們從大巴車下來,江泓就站在愛悅酒店正門口,笑容可掬地說:“歡迎大家來到第三輪‘大逃殺’現場,請大家分批搭乘電梯上到頂樓,在那裡,你們將接受全新的挑戰!”
這時,端木清晰地看到,剛剛從大巴車上被司機趕下來的夏夏,滿臉冰霜,當其他學員都已經三三兩兩地走進愛悅酒店,夏夏卻仍舊站在原地。
末雪和吳桐波一前一後走過來,好像在詢問什麼,夏夏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她的聲音很低,但仍舊被一臺攝像機輕易捕捉到了:“我想退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