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神經質的咬着手背, 試圖藉由疼痛讓自己鎮定下來。
不行,你這個樣子不行的。
不是說了要好好守護愛你和你愛的家人嗎?這樣慌張的你又跟前世的逃避有什麼區別?
舟山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冷靜,只有冷靜下來才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在將手背咬出一個深深的紫紅色牙印之後, 舟山終於找回了最初的理智。
她重新將網絡上的消息瀏覽一遍, 總結之後發現, 最初的消息是三天前。並且, 最初的兩天, 實體報紙也好,網絡信息也好,八卦舟川的都是同一家報社《風雲娛樂》, 直到今天,也就是第三天, 大約是其他媒體見即便是爆料了也沒什麼嚴重後果, 便開始跟風了。
舟山立刻就覺得蹊蹺, 絕對有問題。
在S市,舟家自然不敢說是一等一的豪門大族, 但也絕對不是會任由他人肆意詆譭的小門小戶。
舟川的工作性質特殊,在本市的曝光率絕對不會比一個二線明星低,可是明面上有舟家,暗地裡有陸家,所以即便是被爆料, 也都是些正面, 至少也會是些無傷大雅的新聞, 像現在這樣肆無忌憚的八卦, 絕對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想到這裡, 舟山又看了眼第一個吃螃蟹的:《風雲娛樂》?
這就更不對勁了。
這家報社的主編黃聰,舟山和舟川都認識, 因爲是S市業內首屈一指的龍頭老大,也在一起吃過幾頓飯的,這個人絕對是自己人錯不了。
舟山立刻就撥通了黃聰的電話,強忍着怒氣質問道,“黃主編,您什麼意思?”
深夜12點,正是美夢正酣的時候,可是被吵醒了的黃聰卻絲毫不敢流露出一絲兒的惱怒,甚至是一聽到舟山的聲音就瞬間清醒了,“舟二小姐,您可來電話了,再這麼耗下去我非心臟病不可。”
舟山頓了下,覺得他話裡有話,“什麼意思?”
年過四十的黃聰給自己裹了裹睡袍,苦哈哈道,“您大概還不知道吧,我半個月以前就已經不是主編了,哪兒還能做《風雲》的主啊。”
最近這幾天他一直都吃不香睡不好的,提心吊膽的等着,可不就是怕這一出麼。
舟山一怔,“怎麼回事兒?”
準備了好幾天,該說什麼話黃聰早已是背的滾瓜爛熟,麻溜兒道,“這不是,前陣子報社組織體檢呢,我查出來有點兒不大好,醫生建議我換一個壓力小的工作,正好也有人活動着,我就順勢辭職了。”
“抱歉,”舟山禮節性的問候了句,然後就直奔主題,“新來的是誰?什麼來頭?”
“嗨,”黃聰擺擺手,也不管對方能不能看見,“三十來歲的滑頭,這兩年一直在動作呢,倒也沒什麼大來頭,就是聽說一直走的是新聞出版副局那條路子。”
副局?
舟山鬆了口氣,甭管什麼路子,只要在丁胖兒他爸的正局下面就好辦了。
“最先報道我姐八卦的是哪個記者?”
黃聰一早就都調查好了,就等着這會兒被問了,因此連頓都不頓就十分流利的回答道,“嗨,就是個二百五,剛畢業兩年的傻子,一直沒能做出什麼成績,想出名都特麼的想瘋了,剛好跟那個不着調的新主編臭味相投,這不就不怕死的上了嗎!”
舟山想了下,又確認道,“這個記者上頭有人嗎?”
黃聰直接笑出來,不屑道,“有什麼人,不過傻小子一個,家裡就一個老子娘和剛上高中的妹妹,被人當槍使了還樂的找不着北的矇頭亂撞呢,新來的方主編也是拿他試水呢。”
舟山忍不住笑了笑,“您打聽的夠清楚的。”
黃聰也賠笑,心道,這不是怕火燒到自己身上嗎,俗話說死道友不死貧道,更何況這本來就不干我的事兒。
聽舟山這邊半晌沒說話,黃聰也拿不大準她什麼主意,“舟小姐,您也甭擔心,令姐的事兒也不難辦,只要您”
舟山打斷的話,“行了,打擾您了,有機會咱們再聊。”
黃聰也困着呢,反正也推乾淨了,於是忙不迭的點頭,“成,回見。”
得啦,這下子可算是能睡個安穩覺啦!
掛了電話,舟山略一思索,馬不停蹄的又聯繫上了S市一個花卉老闆,逢年過節的家裡總會從那裡拿點兒什麼,兩邊也算是有些交情。
“劉老闆?”
“您哪位?”任誰被擾了清夢脾氣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過劉老闆也深知不能得罪人的道理,所以儘管哈欠連天,卻還是耐着性子。
最初的慌亂過去,隱約摸到了一點解決辦法邊緣的舟山已經不像開始那樣無措了,她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思路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是舟川。”大半夜的舟山也就不繞彎子了,開門見山的自報家門,完了之後馬上說明深夜致電意圖,“擾了您清夢實在是對不住,不過我實在是有急事。”
睡眼惺忪的劉老闆暈暈乎乎的反應了老半天,十幾秒鐘之後纔回過神來對方是誰,“哎呀舟二小姐,稀客稀客,有事您說話。”一邊說着一邊還疑惑,這舟二小姐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
舟山也不跟他多客氣,“劉老闆手頭有沒有好牡丹花?”
劉老闆一愣,“這不年不節的,太好的還真沒有,倒是有兩盆中等偏上的。”
舟山皺眉,“不成,”頓了下,又道,“您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我真有急用,十萬火急。”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劉老闆也不能不接。他想了下,“不知二小姐什麼時候要?”
舟山看了看腕錶,已經是凌晨0:23,“今晚。”
“今晚?”劉老闆登時就喊了起來,苦了臉,“二小姐您這不是誠心難爲我麼,這十來個小時我上哪兒去給您弄一盆極品牡丹?”
舟山沉默片刻,“我也知道難辦,不然我也不會求到劉老闆您頭上。”
這麼大頂高帽子劉老闆還真是不大想接,可是不接卻又不成。
那圈兒裡的人,自己一個也得罪不起啊。
咬牙想了半天,劉老闆嘆口氣,“得,有二小姐這話我劉某人就豁出去了,這麼着,現弄肯定是來不及了,我這兒有幾盆還算可心的,您要是不嫌棄就過來看看?”
能讓劉老闆說可心的就絕非凡品,舟山這纔算是鬆了口氣,真心實意道,“謝謝。”
劉老闆又是心疼又是惶恐,也跟着鬆口氣,“得了,既然二小姐看得起,我也不能讓您白打這個電話不是?”
舟山笑,“那我也不多說沒用的了,可巧我B市的幾位老師也好這個,到時候少不得還得麻煩您。”
也不用管真有這事兒還是場面話,劉老闆知道自己這點付出肯定不會打水漂就是了,當下就把舍了心頭好的痛苦去了大半,精神飽滿的跟舟山又說了好一會兒才掛電話。
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之後也該上飛機了,舟山卻也沒閒着,腦子一個勁兒的轉。
舟老爺子也好,舟春弘也罷,都是指望不上的,不添亂就謝天謝地了。
而林婉此刻又在巴黎參加時裝週,肯定是回不了的。而且舟山琢磨着,最好也先別讓讓她知道,遠水解不了近渴不說,別到時候反倒弄得華韻也受影響。
但是陸家呢?
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而且遠不及這次這樣嚴重,不過剛出苗條陸家就暗地把事情壓下去了,可是爲什麼這回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如果陸家出手了,事情絕對不可能演變到這個地步。
難道姐姐真的和清哥分手了?
可是即便是分手,陸家人也不太可能就這樣不管不問的。
這樣的絕情。
到底是,怎麼了?
飛機起飛不久舟山就不得不停止了思考,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與頭痛抗爭上。
前些天的病根本就沒好利索,雖然不明顯,可是頭一直都似有似無的疼着。從飛機進入某個飛行高度後,舟山的大腦裡面就像是有小人拿着鋼針扎來扎去,疼的冷汗都出來了。
兩個小時出頭的飛行,徹底成了受刑。
好容易熬到落地,舟山謝絕了乘務人員撥打急救電話的提議,一身冷汗的上了出租,報了舟川的個人公寓地址之後就近乎虛脫的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