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B市。
蓋勒從車上下來,看着眼前格外五彩斑斕的招牌,身體微微僵硬了下, 兩秒鐘之後便又若無其事的走了進去。
未等真正踏入, 酒吧裡面的烏煙瘴氣合着鼎沸的人聲便撲面而來, 不斷閃動的刺眼燈光讓蓋勒忍不住稍稍眯了下眼睛。
無聲的拒絕了接二連三湊上來的姑娘, 蓋勒冷着臉向深處走去, 稍微安靜一點的環境並不能讓他緊皺的眉頭放鬆哪怕是一點。
拐了兩個彎,蓋勒就看見前面有一個包間的門被用力推開,一個金髮的歐洲面孔踉踉蹌蹌的從裡面擠出來, 手裡還捏着一隻正在撥打的手機,微低的頭讓他腦後的小辮子顯得分外精神。
蓋勒垂下眼, 看着自己嗡嗡作響的褲袋沉默了幾秒鐘, 然後大步過去, 一巴奪過小辮子金髮男的手機,沉聲道, “這就是你選的地方?”
金髮男愣了下,然後才慢吞吞的擡起頭,然後對他的冷臉熟視無睹,熟稔的摟着蓋勒的肩膀,哈哈大笑, “別這麼嚴肅嘛, 好姑娘都被你嚇跑了!”
“薩拉利特。”蓋勒一字一頓的念着他的名字, 然後一臉厭棄的將搭在自己肩頭的手指一根根掰下來, 像丟什麼髒東西一樣厭棄的甩到一邊。
“好嘛好嘛, ”早已練就一身銅皮鐵骨的薩拉利特先是眉飛色舞的對着擦肩而過的陌生姑娘大吹口哨,然後大咧咧的將手往空中甩了甩, “該死的你是要廢了我嗎!”
蓋勒哼了聲,眼睛飛快的往包間裡掃了眼,見亂糟糟的酒瓶子中並沒有陳列着各色女人之後臉色才稍微好了些。
薩拉利特高高的揚起眉毛,用一種受到傷害的表情喊道,“你這是什麼眼神,小心我起訴你誹謗!”
蓋勒擡起長腿踏進去,“閉嘴。”
託包間優越的隔音效果的福,蓋先生的臉色終於稍稍好轉。
薩拉利特笑嘻嘻的從酒瓶廢墟中扒拉出一隻未開啓的瓶子,利落的去掉蓋子,又拿出一隻乾淨的杯子翻過來放到桌上,“來來來。”
蓋先生勉爲其難的接受了他的討好,並且很給面子的丟出一句“還不錯”評價。
薩拉利特有一句沒一句的跟他扯了大半個小時,然後順手把自己的頭髮撓成雞窩狀,頂着瞬間野性了的造型問道,“什麼時候讓我見見弟妹啊?”
脫了外套的蓋勒似笑非笑的掃他一眼,將襯衣最上方的兩粒釦子打開,順勢挽了下袖口,糾正道,“是嫂子。”
“臥槽真有?!”薩拉利特一臉看見UFO的驚悚,帥氣的五官瞬間囧逼,杯子傾斜着撒了滿手的酒都不知道。
蓋勒不太滿意的道,“怎麼,你似乎很不滿?”
“嗯,”薩拉利特下意識的嗯了下,反應過來之後又忙不迭的否認,一臉的義正詞嚴,“哪兒能啊!咱們是鐵哥們兒,最希望你結束單身的人就是我啊!”
蓋勒不說話。
表完了衷心,薩拉利特就開始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眼神不斷地打量起蓋勒,直到對方忍無可忍。
“別瞪我!”薩拉利特道,順手將已經失去控制的捲毛重新紮成一個小辮,“我只是好奇受害者的信息而已。”
“受害者?”蓋勒高高的揚起了眉毛。
“啊哈哈哈,”薩拉利特乾笑幾聲,然後生硬的轉移話題,充滿擔憂的問道,“不過兄弟,你真的沒問題嗎?”
蓋勒的臉瞬間黑了下。
“哦不不不!”薩拉利特飛快的擺手加搖頭,表情無比誠懇,“我當然不是指那一方面。我是說,”他似乎很痛苦的糾結了一番,然後自暴自棄道,“你確定不會把小姑娘嚇跑?”
蓋勒的臉似乎更黑了,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太愉快的事情,五官迅速而隱晦的扭曲了下,不過馬上就恢復正常。
薩拉利特毫不退縮,繼續火上澆油,“要知道,現在的小姑娘可是完全不跟你這樣的老古董一個頻道,啊哈,她們甜美多汁,咳咳,我是說柔美多情,你不能像談生意一樣跟一個姑娘談情說愛,要柔軟,柔軟,你明白嗎?”
蓋勒看着對方臉上漸漸猥瑣的表情,毫不掩飾的厭惡道,“你讓我聯想起了美國聯邦監獄的強/奸/犯。”
薩拉利特的俊臉猛地扭曲了下,然後憤怒的一躍而起,激動地揮舞着手臂,大聲道,“嘿夥計,你是在質疑我,新時代的卡薩諾瓦的權威嗎?!”
蓋勒給予一聲響亮的冷哼。
薩拉利特瞬間蔫了,然後不甘心的詛咒道,“你會失敗的,我已經預見了!”
“很抱歉,”蓋勒完美的微笑着舉起杯子遙遙致敬,“我們有着大量共同的愛好,相似的家世,接近的價值觀,以及某些令人驚喜的交情,包括現代的和上幾代的。”
薩拉利特驚愕的張着嘴巴,呆滯片刻,然後不無惡意的大聲道,“然後你很悲催的發現對方已經有了男朋友。”
蓋勒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薩拉利特等待反應無果,仍舊不死心,“你確定不是夢遊?”
不說話。
“好吧好吧,”薩拉利特無奈的攤攤手,用力拍了下蓋勒的肩膀,見對方猛地歪了下身體才滿意的坐直了,“那麼,預祝你成功,夥計。”說着又很有深意的對他眨了下眼睛,“當然,如果有問題,注意,是任何問題,歡迎諮詢!”
熟練地忽視掉薩拉利特的最後幾句話,蓋勒十分自信的笑了下,“當然。”
薩拉利特給自己倒了一杯,大聲笑道,“爲完成作業的蓋勒先生和不久的將來某位大哥的痛哭失聲!”
蓋勒很愉快的接受了他的祝福。
玻璃酒杯沿輕輕碰撞的脆響是如此的悅耳動聽。
推杯換盞間,薩拉利特的神情漸漸迷離起來,這是已經微醉的表現。
重新開了一瓶酒,薩拉利特猛喝了幾口,瓶中液體立刻下去了近一半。他把自己往背後的沙發上一摔,嘟囔道,“兄弟,嘿,你知道嗎,我其實不是很瞭解你們這種人的想法。”
蓋勒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一骨碌從沙發上爬起來,薩拉利特醉眼惺忪道,“像,像我這樣遊戲人間不好嗎,啊?幹嘛非要去爲了最上面那個位子爭的個你死我活?沒意思,哼,what the fucking @#%@”
後面的內容完全無法分辨,因爲說話的人已經鑽到桌子底下去了。
蓋勒用腳尖踢了踢,沒醒,隨手將兩個人的外套丟過去也就喝自己的酒,不管了。
任誰乍一看到薩拉利特都不會將他與歐洲第二大能源集團的小少爺聯繫起來。
不過很抱歉,薩拉利特杜爾米亞,這個不怎麼修邊幅的浪蕩花花/公子確確實實是杜爾米亞財團的五少爺。
既然是五,那麼前面自然還會有其他的四。
薩拉利特前面還有其他幾個國籍的所謂“媽媽”們生的,無論是智商還是情商都頗爲出色的四個哥哥和兩個姐姐。
作爲家中老幺,薩拉利特十分出色地履行了大家族幼子游手好閒無所事事的職能,並不斷加以優化,這一點從他“萬花叢中過,翠葉滾一身”的光輝歷史中可見一斑。
當然,這得到了哥哥姐姐們不遺餘力的支持。
最直接的表現就是他已經在大家的“協助”下,成功的連續三年沒有回家了,而且還陸陸續續的收到來自各方的支票和匯款,以及所持集團股份的分紅。
兄姐們親切的告訴他,不必擔心家裡,也不必逼迫自己,只要過得開心就好,沒錢跟我們要就好了嘛!
於是薩拉利特就快快樂樂的過起了環遊世界的日子,直到幾年前來中國留學,然後一直待到現在,並且還有繼續待下去的架勢。
在羊毛地毯上睡死過去的五少爺含糊不清的嘟囔幾句,翻了個身,線條優美的額頭不慎撞到茶几腿,這讓他很不開心的扭了扭,然後睡姿依舊豪放不羈。
舟山回去的時候已經不早了,可是舟川依舊等着,見她進門,很開心的招呼道,“來來來小山,過來吃宵夜。”
很簡單很普通的皮蛋瘦肉粥,吃起來卻又顯得並不普通。
也許是身體的緣故,也許是心事,舟山有些味同嚼蠟的感覺。
她機械的吞了幾口,擺弄着桌布下襬的繡花,“姐,你還喜歡清哥嗎?”
舟川愣了下,沒說話。
房間裡面瞬間陷入了令人難受的安靜,只能聽見牆壁上掛鐘的咔嚓聲。
沉默許久,舟川擡起頭來,將長髮撥到腦後,笑了下,“我愛他。”
不是喜歡,更不是不喜歡,而是,愛。
舟山盯着她的眼睛看了會兒,然後低下頭去,“哦。”
第二天一早舟山就拿着小行李包走了。
報告還未完成,她已經耽誤了好幾天,不能再拖了。
不過在回B市之前,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
既然對手這麼急不可耐,不還擊一下怎麼對得起她們的用心良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