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照的眼前一片雪亮。
熊戰幾乎眨眼間越過十幾米,已經衝到了三蹦子之前。
待到閃電過去,一切歸於黑暗之時,那個司機不知道何時也來到了車下向着熊戰傲然而立。
他高大的身形,彷彿半截鐵塔似的,猛然朝着比他矮一頭的熊戰發出一聲怒吼。
二人幾乎同時出手,拳頭在半空中相遇,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與此同時滾滾雷聲響起,震得衆人短暫失聰。
張學兵被搞糊塗了,難道熊戰發現這個司機不對勁,又或者是倆人有仇?
二人拳頭一碰,分別向後退去,他們不等對方站穩身形,立刻搶身上前,再次同時出拳。
就在他們拳頭相碰的那一刻,又一道閃電彷彿是被他們拳頭擊發出來似的陡然降下,強烈的光芒將天地間照的一片慘白。
待到閃電過後,張學兵驚得一頭冷汗,只見兩個大男人站在雨中緊緊擁抱在一起。
“老班長,哈哈,沒想到從這裡能遇到您!”
“熊貓,你小子又他媽胖了!”
任由雨水打溼了他們的衣服,倆人旁若無人的敘起舊來。
張學兵實在看不下去了,大吼一聲,“哎,你們兩個不如找個澡堂子聊了!”
這時候二人才意識到已經淋成了落湯雞,急忙跑到了屋檐下。
“咦,你們認識啊,這可真巧了!”
三蹦子司機抹着臉上的雨水說道。
熊戰介紹道,“老闆,這是我老班長,高飛,老班長這位是角木蛟大哥的老闆,我以前跟他們在螺絲國那邊混。”
高飛恍然大悟,向張學兵伸過來蒲扇大的手掌,“你好老弟,我聽漢雲說起過你,帶着老角在國外創出塊地盤,是條漢子,夠義氣!”
這時候張學兵隱隱猜到,面前的司機,應該就是趙漢雲給自己介紹的那個保鏢,只是人家有自己的想法沒有答應而已。
張學兵非常敬重這些爲大義流血犧牲的真漢子,也會尊重他們的意願,所以沒有再提起招攬的事情,只是寒暄幾句相互認識了一下。
眼看着雨勢變小,卻帶上了綿綿秋雨的韌勁兒,指不定要下多久呢。
熊戰想起他們是要去買東西,開口說道。
“老班長辛苦一趟,拉我們去買點吃喝,老戰友見面怎麼能沒酒呢!”
高飛一拍腦門,“咳,看我這腦子,反正今晚上也不接生意了,我知道個火鍋館通宵營業,我請,正好今兒有人賞了大票子!”
他指的是張學兵給了一百塊車費。
張學兵正色說道,“我們還有病人在打針呢,還真不敢在外面喝酒,咱得買了東西儘快回來,我記得郵局附近有個小鋪二十四小時營業,幾分鐘就能來回!”
三蹦子冒雨夜行,果真在張學兵說的地方找到了那個商店。
這年頭不管什麼行業,一到晚上八九點就關門,極少有通宵營業的。
張學兵進門,採購了不少孩子和女生喜歡的小吃好飲料,他擔心小丫頭打完針找不到自己,就急匆匆的結賬要走。
這時候熊戰和高飛挑了幾瓶白酒和一些乾貨酒餚,看架勢是打算回醫院喝個見面酒。
結賬的時候熊戰掏了半天口袋,結果只有一堆零票。
高飛大氣的說,“用我的,我來結!”
結果他也沒掏出整票來,氣得他一個勁兒的罵倒黴,錢不知道掉哪兒去了。
倆人一起看向張學兵。
“這雨下起來沒完了哈!”然而張學兵卻故意看向外面的天空,絲毫沒有替他們結賬的意思。
倆人面上不好抱怨,心裡罵了半天張學兵摳門。
這時候張學兵拍着他們肩膀說道,“既然想喝酒,那就別買這些,一會安置好了病人,我帶你們去老趙叔那邊,讓你們喝個夠,還有劉一味大師親手做的菜餚呢!”
熊戰也冷靜了不少,畢竟侄女還沒打完針,自己要是喝多了實在不像話。
倆人對視一眼答應了張學兵的提議。
拎着東西回到治療室,蘇欣兒和鹿鹿的吊針也只剩下了小半。
兩個閨蜜早就又渴又餓,見到張學兵買來的東西,頓時一陣歡呼,紛紛搶着自己喜歡的東西。
鹿鹿眼巴巴的看着,嘴巴又癟了起來。
張學兵拿起一袋水果糖,撕開包裝,輕輕的放在鹿鹿小嘴裡一顆,輕聲說道。
“鹿鹿感冒啦,不能吃那些巧克力啥的,乖今天吃水果糖吧,改天叔叔再給你買巧克力和大蝦酥!”
“哦!”鹿鹿十分乖巧,一邊吸溜鼻涕,一邊吸吮嘴裡的糖塊。
張學兵給小丫頭要了一塊手帕,輕輕的替鹿鹿擦掉了鼻涕,然後把剩下的糖和手帕一起放進了她小衣兜裡。
“以後有了鼻涕,就用手帕擦掉,手帕髒了就自己洗乾淨,鹿鹿你能做到麼?”
“嗯,鹿鹿平時不流鼻涕!”鹿鹿歪着腦袋說道,“叔叔你也是我爸的弟弟麼,我怎麼沒見過你?”
氣的張學兵一翻白眼珠,將這小豆丁託付給了閨蜜們照看,他打算去急症室找那個主任問問兩個病人的病情。
“您放心,兩位病人,我剛纔去看了,情況都很穩定,今天拿了藥回去自己打也行,來院裡打也行,估計兩三天就能恢復正常了!”
聽到科室主任如此說,張學兵一顆心也放進了肚子裡。
不管對方人品如何,既然能做到科室主任,醫術是沒的說,等小丫頭打完吊瓶,燒也徹底退了。
鹿鹿的情況也見輕,張學兵叫回還在外面和高飛侃大山的熊戰,讓他先看着孩子,自己要送小丫頭回去。
等回頭再來接他們,應該小鹿鹿的吊瓶也該打完了。
其實張學兵心裡最理想的是送小丫頭回養狗場休息。
他沒有別的意思,畢竟養狗場的房間比學校宿舍強得多,可是因爲小丫頭面嫩,又怕影響不好,這才改主意送她回到了學校。
看着小丫頭戀戀不捨的上了樓,張學兵才牽腸掛肚的離開了學校。
回到醫院之後,鹿鹿的吊瓶也打完了。
又麻煩高飛開三蹦子送小豆丁回家。
熊戰的家離着縣城中心不遠。
三蹦子開了不到十分鐘,就到了地方。
這四周全是低矮的平房,按照官方的說法,這叫棚戶區。
大多是過去的村莊,後來由於外地務工人員較多,原來的本地居民就亂打亂蓋,搞了許多簡易房出租給這些務工者。
時間久了,這裡原貌已經不復存在,變成了蜂窩一樣密集的居住區。
由於這裡的人員複雜,整體素質不高,久而久之搞得環境髒亂差,污水橫流到處雜物堆積,時而還發生一些事故和災害。
一到下雨天,這邊就成了沼澤,泥污遍地、水坑密佈簡直沒法進出。
幸好高飛三蹦子駕駛技術過硬,一陣陣顛簸之中,卻也有驚無險的來到了一處紅磚黑門的小院門外。
“到了,老闆,老班長,進去喝完熱茶驅驅寒!”
熊戰抱着鹿鹿熱情說道。
高飛不耐煩的揮手,“一會喝酒去了,喝什麼茶,大晚上的讓家裡老人不清淨,快進去吧,淋着了孩子!”
熊戰也知道這不是待客的時候,抱着孩子下就要車,張學兵拿了個塑料兜罩在了鹿鹿頭上,又不動聲色的塞給他兩千塊錢。
熊戰要推辭,張學兵一瞪眼,“快去,我們等你回來喝酒!”
“哎,老闆,等我處理完家裡的事......”
張學兵不等他說完,就把他推搡了下去,“快去快回!”
小院子裡亮起了燈光,一陣亂哄哄的說話聲傳來,想必是他們全家都醒了。
這時候高飛忽而說道。
“老闆,他家還有什麼人,你該知道不?”
張學兵一聳肩,“我和他真沒聊過家人的事,想必是拖家帶口一大家子吧!”
高飛搖頭說道。
“假如他沒娶媳婦,那麼家裡應該就剩下了老爸老媽和侄女!”
張學兵一皺眉,想問熊戰的哥嫂去向,話到嘴邊熊戰已經從院裡笑呵呵的走出。
“安頓好了,走喝酒去!”只見他身形一閃,上了車。
“好,說走咱就走啊,天上的星星參北斗!”高飛哼着水滸傳插曲,調轉車頭直奔黑夜中的縣城而去。
現在車上只剩下了大老爺們,高飛和熊戰也放開了。
一人一嗓子的大吼起來,“生死之交一碗酒啊!”
“該出手時就出手,風風火火闖九州啊......”
他們二人的嗓音荒腔走板也不押韻,但是在這漆黑的雨夜中,卻顯得那麼的蒼涼悠遠深邃。
倆人唱的十分投入,像是在發自肺腑的吼出心聲。
張學兵也湊趣吼了一嗓子,“你有我有全都有啊......哎,風風火火闖九州啊!”
雨繼續下着,破舊的三蹦子此刻彷彿化身爲了戰車,撕破黑夜,衝過重重雨幕,向遠方駛去。
張學兵提前給趙漢雲打過電話,說是要回來喝酒。
聽說戰友來喝酒,趙漢雲興奮的將陳年老酒都搬了出來。
趙顯明也還沒走,他在縣城屬於孤家寡人一個回家也是獨守空房,不如留下湊熱鬧了。
只是劉一味大師做了幾道菜之後回去休息了。
外面下雨,酒席挪到了餐廳裡,桌上杯盤羅列,各種菜品擺的滿滿的。
一見到高飛和熊戰進門,趙漢雲興奮的像是個孩子一樣跳了起來。
“老小子,你還知道來看我!”
話音未落,趙漢雲猛地躥了出去,一拳砸向高飛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