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兵一頭霧水,沉吟片刻還是問道,“韻兒姐,我答應過你什麼,不妨直說!”
電話那頭秦韻兒冷哼一聲,“你答應過我什麼,自己都忘了麼,是不是天天被那個小妖精迷得,都忘了自己姓啥了,嗯?”
聽她語氣裡滿滿的酸味兒還有怒氣,張學兵更是莫名其妙。
有心想掛掉電話,又怕真是自己忘了什麼,只好耐心的說道。
“咱們就別逗悶子了,有啥您直說,只要是我答應過的,絕對不食言!”
秦韻兒嬌嗔了一句,“哼,你還說陪我一輩子呢!”
張學兵萬分尷尬,“這句還真沒有過,您要再不說啥事,我掛電話了!”
“你敢,你敢掛我電話,我,我這就找你家去!”秦韻兒聲音急促。
張學兵無奈至極,“你要是想找人聊天呢,等我出院好不好,我現在渾身沒一塊好地方,真沒空陪你聊!”
秦韻兒萬分焦急的說,“你怎麼了,住在哪家醫院?”
看架勢她要來探望,張學兵急忙說道,“大姐您就別添亂了,我真沒時間接待您!”
秦韻兒還是不依不饒,“你要不說,我就每家醫院打聽,直到找到你爲止!”
張學兵沒想到這位英姿颯爽的御姐,竟然這麼黏糊,無奈只好說道,“我在縣醫院,真不能見客,您千萬別來......”
不等張學兵說完,秦韻兒興奮的叫了一聲,“太好了!”
老子住院你還說太好了?張學兵氣的要掛電話。
就聽到秦韻兒說道,“報應啊,讓你說話不算數,老天爺安排你住了縣醫院,正好完成你答應我的承諾!”
就在張學兵要發火的時候,她說出了原因。
原來當初張學兵在靈芝峽谷下救的那位陳孝學,就在縣醫院住院。
張學兵在火車上曾經答應過秦韻兒,等回來後一定去醫院探望這傢伙,順便開導開導他。
秦韻兒來電就是放心不下這個表哥,提醒張學兵這件事。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嗯好好開導!”張學兵咬着牙說完掛了電話。
一直在旁邊仰着俏臉看着張學兵的王小敏嗤笑道,“哼,生病了還不老實,又和什麼女人勾搭,老實交代!”
張學兵想起了上次秦韻兒懟瀟晨晨的那句話,“你要膠帶,黃的、黑的、透明的,還是絕緣的?”
王小敏畢竟是老實孩子,愣了片刻才琢磨過來是被調侃了,氣的她猛地推起輪椅跑了起來。
“哼,敢戲耍人,看我不把你推溝裡去!”
“別,饒命啊!”張學兵急忙求饒。
路上的醫生、病號朝着他們指指點點笑話這對小情侶。
王小敏頓時羞赧無比,推着張學兵回到了住院樓。
“別回病房,去護士站,我要去看個病號!”說道。
王小敏冷哼一聲,“你就是病號,我一會給你找個鏡子,讓你看個夠!
住院樓二樓的一間特護病房門猛地打開,走出一個氣鼓鼓的護士,她猛然摔門而走,彷彿身後有什麼令她厭惡的東西似的。
病房內一個身穿病號服的男子,正靠牆盤膝坐在病牀上。
長長的鬍子沾滿了食物碎屑,瘦長瓜子臉上寫滿了滄桑,深陷的眼窩中流出憂鬱的眼神,活脫就是個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
他時不時的擡起雞爪一樣枯乾消瘦的手撓着雞窩似的頭髮,如果在他面前放個破碗,絕對能收穫不少零錢和吃食。
這位集合了耶穌和丐幫八袋長老風采的男子,就是美女車長秦韻兒的表弟——陳孝學。
自從那天被張學兵救下,住進醫院之後,這傢伙除了開頭不能動彈的幾天老實之外,自從能動後就開始絕食、自殺、發呆,就沒有一天正常過。
他家人來勸說了無數次,親朋好友開導了無數遍,這傢伙依然這樣,從自己的心靈枷鎖之中擺脫不開了。
家人也諮詢過心理醫生,得到的是傷後抑鬱症的結果,這種心理疾病。
一旦罹患就等於陷入了沼澤泥潭,傷情越嚴重,心情越不好,心情同時又影響了傷情的復原。
可以說進入了死循環!據說在國外,可以用一些違禁藥讓他興奮起來,不過上癮的可能性極大,以後也很難戒斷。
可這是國內,根本沒有地方去搞那些藥給他,所以也只好讓他放任下去。
剛纔這傢伙才把來換藥的護士起跑,忽而又聽到了敲門聲。
陳孝學連頭都沒擡,繼續盯着腿間的牀單,彷彿要在那些經緯之發現到什麼秘密似的。
敲門聲持續了幾下,旋即房門被人猛然推開。
陳孝學不耐的擡起頭,突然一愣,只見門外進來一輛輪椅,上面坐着個比他還邋遢的青年男子。
雖說他自己就邋遢,可是內心深處畢竟嚮往乾淨利索,當即無比嫌棄,用沙啞乾澀的嗓音問道,“你,你找誰,醫生?”
這是他自從住院以來,說的最長的句子了。
輪椅上的男子正是張學兵,他從護士站打聽到了陳孝學的情況,頓時犯了難。
如果對方心中有希望,他可以幫他,可這位明顯心存死志,心如死灰了,任何方法都沒法打動他,那該如何去幫?
思前想後半天,張學兵才決定一試,讓王小敏和護士幫忙,把他弄成了剛剛獲救時的樣子,看起來比陳孝學還慘了幾分。
張學兵的想法簡單,想要通過這幅外表,讓對方產生共情,而後進入他的內心,慢慢解開他的心鎖。
聽到對方問話,張學兵根本就不作答,而是徑直搖着輪椅進到了病房裡面。
“哎,這,這裡不是你的,那,那個病房,你,你出去!”
陳孝學厭惡的看着輪椅上的人,說話卻利索了幾分。
張學兵根本充耳不聞,搖着輪椅到了房間內,就開始四處的亂翻東西。
陳孝學的東西被他扔得到處都是,眨眼間剛剛還算整潔的病房變成了垃圾堆。
“你,你幹嘛,我要,要叫人了!”
陳孝學說着,竟然破天荒的從牀上搖搖晃晃下來,只是沒站穩又跌倒在了牀上。
張學兵忽而呲牙冷笑起來,“妖孽,見到老夫爲何不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