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有道理,誰也不敢耽誤了申請救濟糧,否則今年沒法過了,兩個老狐狸一陣面面相覷,走到一邊商量了片刻,這纔回來面對老秀才。
李家村村長揮了揮手讓人羣暫時散開,壓低聲音對老秀才說道。
“說實話,咱們也沒合適的人選,要說選我吧,老王肯定不樂意,選老王我也不答應,可這大組長怎麼也要有是吧,我看這樣,咱們不如報上去,讓上面指派一個過來,這樣咱們誰都沒話說!”
他聲音雖小,可是依然傳到了衆人耳中,頓時彷彿熱鍋裡潑進了一瓢冷水。
“不行,咱們村從老輩裡開始,都是本村人當組長,從沒讓外人來指手畫腳過!”
“是啊,二爺爺,哪怕就讓這個毛小子幹,也比外人強!”
“外人能爲了咱們着想,我看又是一個張永忠!”
兩個老村長沒想到,連自己的家人都反對他們的提議,當即臉上掛不住了,一個個陰沉着臉,眼珠子亂轉不知道在想什麼。
此刻張學兵正在琢磨如何放大招,是不是提前透露辦養殖場的計劃,讓村民們重新恢復信心,如此一來這個組長非自己莫屬。
忽然感覺有人拉他胳膊,一回頭看到竟然是多日未見的王傑明。
“小舅有事兒?”自從有了批條之後,張學兵就用不到王傑明瞭,但是依然保持着該有的禮貌,他家人來賣山貨也給了相應的照顧。
王傑明看了看那些老傢伙依然再和村民們懟,沒有注意到這邊,急忙壓低聲音說道,“小兵,這次有人搗鬼,你肯定是得罪人咯!”
張學兵點頭說,“得罪人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誰發的懷,我現在渾身癢癢找不到蝨子在哪兒!”
王傑明沉默片刻,臉色變得十分凝重彷彿做出了巨大決定似的,“你聽說過一個叫疤瘌三的人不,他昨天晚上來過我二叔家!”
原來是疤瘌三這個貨在搗鬼!
可自己今天白天才見到過他,這傢伙怎麼會未卜先知,提前給自己下絆子?
難不成這傢伙對生產組長的位置,早有預謀?
又或者在他背後還有什麼人?
一瞬間張學兵腦海中充滿了問號。
這些疑問暫且不管,有了這個消息,眼前難題就好解決了。
雖說不知道王傑明是出於什麼目的,也許不忿,也許是因爲被村長當衆責打想要報復,但是這個人情張學兵記下了,他當即點了點頭大步走向兩位村長面前。
老秀才正在和他們據理力爭,然而兩個老頑固就是食古不化,堅決不同意。
“有本事你們把我們倆活埋了,只要我們一口氣在,絕對不讓那小子當組長!”
國人一向是孝道爲先,那些支持張學兵的年輕人,聽到老人這麼說,頓時也沒了脾氣,總不能大逆不道活活逼死兩個老頭!
“我當不當組長沒關係,可是我不能讓鄉親們被人賣了,還幫着人家數錢!”
張學兵來到跟前,笑眯眯的看着兩位村長,只是他的笑容帶着一股子陰冷,讓人看了有點頭皮發炸。
王家村村長一瞪眼,頭髮鬍子都炸了起來,彷彿老獅子似的怒吼一聲,“小兔崽子,胡說嘛呢,信不信老子抽你倆電光!”
這位的脾氣一點就着,正是突破口的合適的人選。
張學兵心裡暗樂,急忙後退,故意露出一副驚恐的表情。
“您老可千萬別動氣,氣壞了您,疤瘌三給的一千塊,可就便宜別人了!”
李家村長猛然一驚,扭頭看向王村長,“什麼一千塊?”
不等王老頭搭話,張學兵急忙喊道,“縣城裡放高利貸的疤瘌三,給了王村長一千塊,讓他攛掇大家來搗亂!”
王村長正在氣頭上,熱血衝頂腦袋一陣眩暈,急忙辯解道,“胡說八道,老子根本沒收他一分錢!”
張學兵根本不給他任何反應時間,一張嘴快如閃電,“哦,那就是事後給好處,說說吧,您老一把年紀了,他答應賞給你多少票子?”
王老頭本來就形如烈火,又被張學兵拿住了短處,急得他怒火攻心,眼前一陣眩暈,捂着腦門子身子發軟就要躺下。
“二爺爺,二爺爺!”旁邊人手疾眼快,急忙扶住,這纔沒躺地上。
“氣死我了,我根本沒收一分錢,咳咳咳!”
已經不用解釋,他的這一番表現,讓所有人霍然明瞭。
一個陰謀夥同外人暗箱操作的場景浮現在每一個人腦海中。
現場所有人,包括王家村的村民,再看老村長的時候,眼中頭透出了不肖和憤怒。
等迷迷糊糊的王村長被親人子侄架走後,張學兵看向李村長,“您老是不是也打算和疤瘌三同流合污?”
作爲德高望重的人,最怕跌落塵埃,吃裡扒外的罪名,李村長可承擔不起。
“胡說,我不是那種人,老王的事別往我身上劃拉,我就是不想讓太年輕的當組長,連莊稼都不會侍弄,能幹好生產組長?”
老秀才拍了拍李村長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老夥計啊,咱們這窮山村,不靠山吃山,光靠種地永遠別想吃飽肚子,張學兵有本事能把山貨變成錢,正是咱們需要的組長,再說你怎麼知道人家不會種莊稼?”
李村長向四周看去,只見自己的親人子侄也期待的看着自己,彷彿要讓自己做決定似的,事到如今他只能找個臺階下。
老李不同於火爆性子的王村長,他心眼子更多,肚子裡壞水更濃。
他決定先想個辦法,過了眼前這一關,再去找老王問清楚,疤瘌三到底給了什麼好處,難不成讓他都吞了獨食,至於組長的人選,寧願給外人,也不能讓張學兵上位。
“好,既然你們都看好這小子,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你給我露一手,我這關就算是過了!”
說完老頭走到牆邊,拿起一隻花盆,咚的一聲放在了乒乓球檯上。
“今晚只要你讓這裡面長出東西來,我捏着鼻子也任你當組長!”
衆人向花盆看去,只見裡面除了半盆乾涸的沙土,什麼都沒有,這種土質怎麼能種東西呢?
而且還要求一夜之間,這很明顯是故意刁難張學兵,恐怕神仙來了也辦不到。
老秀才看了看花盆,苦笑道,“這是我以前種仙人掌的沙子,怕是什麼都種不出來,我說老李頭,你這是倚老賣老耍無賴啊!”
老李頭洋洋得意的看着天邊繁星,冷哼道,“哼,種出來算他本事,種不出來難道怪我咯?”
在場村民紛紛議論起來,許多人指着老李頭後背罵他不要臉。
然而老李頭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樣子,反正老子就是不承認你是組長,你能拿我怎麼樣?
然而讓衆人意外的是,張學兵看了看盆裡的沙土,並沒有拒絕,而是憨笑着問道。
“李家老爺子,您說話算不算數?”
老李頭一繃臉,“我老人家活了六十多歲,走過的橋比你走......”
張學兵急忙打住,“我就問問您說話算不算數,別扯別的!”
老李頭一把年紀怎麼啃承認自己說話不算數,當即拍着胸脯說道,“我老人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要是不算數,讓我家斷子絕孫!”
旁邊他幾個親兒子一頭冷汗,這老頭是真捨得發這麼毒的誓!
“好,咱們就說定了,只要這盆裡長出東西,你們李家村就答應我當大村長!”
說着伸手和老李頭擊掌爲誓。
老李頭被話僵住也只好擊掌爲誓,不過他打死也不信,有人能一夜間從幹沙土裡面種出東西來!
張學兵叫過麻桿和石頭,給他們耳語幾句,兩個孩子點頭答應,一溜煙的跑了。
“小子,你可別耍什麼花樣!”老李頭眼中露出一絲陰狠之色,“你要是從別處移植過來東西,可不算數!”
張學兵毫不示弱的瞪了過去,冷笑着說道,“放心,絕對符合你的要求!”
老秀才擔心的說道,“小兵啊,那些沙土比沙漠還幹呢,你能種啥?”
片刻間,兩個小子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每人遞給張學兵一樣東西。
張學兵老神在在的揹着手,走到花盆前面,此刻花盆已經被無數人圍着,無數雙眼睛緊緊盯着這裡。
大家都在小聲議論,張學兵能種出什麼東西出來。
很顯然絕大部分人都不信,要是這種沙子裡能長東西,西北那些沙漠怕是都成了良田。
老李村長也湊到了跟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張學兵,生怕他使出什麼詭計。
只見張學兵用手指頭,在沙土裡刨出一個坑,然後塞進去一團枯草。
在這個過程中,枯草還簌簌的掉下許多渣渣,很明顯是乾的不能再幹枯了,這玩意能起死回生?
許多對張學兵抱有信心的人,也紛紛發出嘆息,看來這個村長是泡湯咯。
李村長怕裡面有貓膩,也伸手捏起一點渣渣,用手捻了捻,確定這是一種乾枯的植物,鼻子裡冷哼一聲,這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