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像看透她的打算一般,笑着反問:“蒙小姐覺得我會怎麼對付他?畢竟是他害得我和太子如喪家之犬般落逃,對於這樣的深仇大恨,小姐以爲我會大度到什麼也不計較嗎?”
蒙書雅臉色一暗,她猜不透皇后的言外之意,但她此時卻不能反駁說,如果不是你和太子太貪心,沒有做弒君之事,越宮景又怎麼會興兵鎮壓?狀似贊同地說:“是要嚴懲,小女只求娘娘和太子能留他一條命,小女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他,保證他有生之年,絕不會再做任何對太子和國家無益的事,不知娘娘是否信任小女?”
皇后冷冷一笑,“沒想到蒙小姐對瑞王竟是一片真情,只是他會領情嗎?”
蒙書雅的聲音也冷下來,“娘娘何苦刺激我?領不領情是他的事,救不救他是我的事,我只要他活着在我身邊就行了,至於其他的,就不勞娘娘操心了,娘娘只說會不會留下他性命就行。”
她這是威脅自己?皇后緩緩笑起來,柔聲說:“世間多癡情女子,蒙小姐此情能動感天地,我怎能不成全?何況小姐此時擁有萬人之軍,又有大將之才,日後我還多有仰仗的地方,對於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我怎能不答應?”她當然不會那麼快處置越宮景,還有皇帝、越辳、莊嬪、平勝這麼多人沒料理完,越宮景還有大用處呢,只是不知道他那破布一般的身體,能不能撐得下去。
“娘娘過獎了,太子乃天命所歸,小女願爲娘娘和太子鞍前馬後,絕不含糊,也盼娘娘和太子日後能因此而厚待幾分。”
周圍動靜突然大起來,有人高喊:“太子回來了!”皇后面上大喜,蒙書雅趕緊說了幾句客套話,正準備行禮離開,就聽到身後腳步一響,就見到一個衣裳略狼狽的高大男子跨步進來,半跪於地沉聲說:“兒臣該死,讓母后受苦了。”
皇后走過來,親手扶起他,眼角溼潤,仔細打量着他,摸摸他額角上的一處擦傷,看着他略顯清瘦的身影和狼狽的神態,低聲說:“母后好好的,倒是璃兒你……瘦了這麼多,快來人,打些水來給殿下梳洗更衣,之後將本宮交代的滋補湯水端過來!還有……”
“母后,”在皇后說話的時候,越宮璃的視線就一直在營帳裡環顧,看到一個黑衣黑紗遮面的女子,目光停了一下,出聲打斷她,“母后,先別忙乎,阿悅呢?他們說是你派人將她劫過來了。”
皇后的動作一僵,她爲他擔驚受怕三天兩夜,他尚未關懷地詢問她的狀況,就開始問起了另一個女子的情況?何況這個女子還是她所不喜的,真的是兒大不由娘嗎?皇后收回手,走出去幾步。
蒙書雅移到門口的腳步也停了下來,皇后把蒙書悅也抓到了?那她怎麼沒有聽說?
越宮璃不解,“母后,她身上中了毒,此時正是關鍵時刻,我必須在旁邊看着才行。”不然別的人再對她說些什麼不好的,那他們就前功盡棄了。
皇后搖頭,“我並沒有派人去,是誰告訴你她被我劫來了?”
越宮璃微微驚訝,以爲是皇后在騙他,看了眼門口的黑衣女子,淡笑着上前說:“我一路行過來,發現兵強馬壯,紀律嚴明,數量也遠遠超出預計之數,母后用了什麼法子又說服了哪員大將?”
皇后見他主動岔開話題,以爲他看懂了自己臉上的不悅,眼角掃了下靜立一旁的蒙書雅,覺得有必要告訴他,於是說:“這要多虧了蒙大小姐,她去了靖門關參戰,在覃爲義引頸就戮時,帶走了謝良幸和他的一萬人馬,天亮之前剛到。”
她的重音落在蒙大小姐四個字上,越宮璃先是一怔,然後回頭,目光如炬盯在身後那個黑色的身影上。
蒙書雅上前幾步,行了禮,低頭沉聲說:“臣女請太子安。”
越宮璃沉着臉打量着她,雖然黑衣寬大,黑紗遮面,但聽她的聲音看她的身形,都像是離開京兆尹監獄很久了的人,“你竟然沒死?誰放你出來的?”竟然還去了靖門關,哼,她的本事還真不小!
蒙書雅擡起頭,心裡疑惑,那天放她出來的時候,不是說接到太子密令嗎?怎麼他卻像不知情一般?她大仇未報,怎麼能去死?隱去眼裡的仇恨,淺笑着說:“小女承蒙太子不殺之恩,所以今日攜萬軍前來相報。”
什麼意思?他什麼時候讓佘宇放人了?不過現在爭論這些已經沒用,他只要確保她出現不會對蒙書悅不利就行,“靖門的情況怎麼樣,說來聽聽。”他這三天疲於應付越宮景,與外界的聯繫基本中斷,除了知道皇帝和越辳出現在靖門關,覃爲義自盡外,其他的就都不清楚了。
蒙書雅看一眼皇后,見她不置可否,又看看越宮璃,似乎心情已經平復下來,於是口齒清晰的將她在靖門關所見,和離開靖門關之後,陸續傳來的消息,簡單說了一遍。
皇后臉上一直平靜無波,越宮璃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其實他早該知道,東方會出現在京城,就說明皇帝的狀況已經好轉不會有生命危險了。除了開平、逸林三地,現在連靖門關都被他們攻克了,西郡、北境兩地,只要越辳和段唯陽在,他就不用去肖想了。東郡和海郡常有東夷之患,又常遭海禍,就算不中立,他也要考慮是否收歸帳下。鬱郡的齊峻茂被擒,鬱軍被越宮景收編,鬱郡他也奪不回來了,好在鬱郡地方不大。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不管皇帝會如何,他是斷沒有了回頭路,得不到完整的天正,那就以鬱郡爲界,他們南北分治!
“皇上留在靖門靜養,聽說安西王帶着皇上的密旨,領十萬大軍揮兵入京,前來相助瑞王。據說密旨的內容是,皇上因身體沉痾已久,不堪國事勞煩,以盛年之身退居延德宮,令禮部擇良日,請瑞王登基。瑞王回京之前的國務大事,均交由三宰和安西王共同協商處理,並報於延德宮知悉就行。”
咯吱咯吱……蒙書雅說
完,聽到一陣骨頭脆響,越宮璃身體繃得像一張滿弓,拳頭簡直能捏出水來。
皇后的臉色也是前所未有的難看,走出幾步,拍拍越宮璃的肩頭,讓他放鬆下來,這些內容連她都打聽不到,蒙書雅竟然能做到,本來還真是不小,怒極反笑,問:“難道沒有提我這個皇后怎麼處置,廢太子如何處置?”
蒙書雅一驚,趕緊跪地,急聲分辯:“請皇后息怒!消息似乎是安西王有意透露出來的,臣女只收到這些,也許並不可信呢?還請娘娘和太子珍重,勿中了安西王的奸計!”
哼!越宮璃冷哼,“若真的如此,那你豈不是要治傳播不實言論之罪?還是你根本也是越宮景的一顆棋子,故意來到我們這邊說這些擾亂人心的話?”
“殿下恕罪!臣女斷無此意,說出這些,也只是爲了請殿下與娘娘提前做好準備,流言既然能傳到我耳裡,也許不久之後就會傳到軍中,甚至一路南下,傳入萬民之耳,當請殿下與娘娘做好防範措施啊!”蒙書悅額頭上急出一頭冷汗。
皇后拍着越宮璃的手說:“她說的是對的,我們是要早點做好準備才行。”越辳向來擅長兵不血刃,這也是就是他的計策。
越宮璃冷聲說:“你最好沒有二心,否則別怪我不客氣!還有也不要妄想對阿悅再做點什麼,否則她少一根頭髮我都要算在你頭上!”
蒙書雅心裡微微發苦,低聲稱是,然後退了出去。腳步微微停頓,皇后到底有沒有將蒙書悅抓住呢?要對付她,何嘗需要她親自動手了?嘴角冷笑,越宮景也差不多快到了吧,頓時腳步一轉,去了陣前。
“璃兒,母后會瞞你,卻不會騙你,越宮景我抓到了,但蒙書悅確實不在我這。”
“你們給我進來!”越宮璃衝着門口大喊,可是門外卻半點反應也無,大步走出去,帳外一丈之內空空如也,剛纔帶他回來的兩個黑衣人蹤影全無。越宮璃衝着警衛暴喝一聲:“剛纔跟我一起的兩個黑衣人呢?”
警衛神情一驚,互相對望,黑衣人是跟着太子回來的,自然是太子的人,他們要走,自己又怎敢阻攔?
“母后,你爲什麼要弄一羣蒙面黑衣人,好在他們這次只是傳了假消息將我騙回來,若是路上對我有異心,我還能安好地站在你面前嗎?”越宮璃一臉暴戾地衝皇后喊。
皇后面上大驚,黑衣衛也是她萬般無奈之下臨時組建的一支精銳,希望能對整個戰局起點幫助,誰會想到還有這個漏子?“璃兒,此事不宜聲張。黑衣衛是母后從軍中挑出來的精銳,軍冊上都有記錄,等過了今日他們回來,你再仔細看看資料和人,我便將他們全交由你管理,只要他們還在軍中,你聽聲音總有分辨出來,遲早將有二心之人剷除。”
“啓稟殿下、皇后娘娘,瑞王到了。”
母子倆對望一聲,越宮璃大聲說:“帶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