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越宮景就帶着她離開了。
兩個時辰之後,他們到了京城南門,越辳、東方、華無尤他們已經全部出現在城頭。一見到他們出現,二話不說就將越宮景帶回了王府,一衆人等片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蒙書悅呆呆地看着他們離去的方向,自己在越辳的眼裡應該跟禍害劃上了等號吧?
“回神了!看你那點出息!”東方沒好聲氣地說,越宮景府上早就有一衆太醫候着,還有華無尤請來的墨家醫墨雲等人,獨獨不請他們,好像他們說了實話是在騙人似的。這樣正好,以後別哭着來求他們就行。
看着蒙書悅還要追上去,東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拉着她,凶神惡煞地說:“你那麼沒有眼力勁,要自己送上門去自取其辱嗎?”
蒙書悅不明所以,被東方拉扯着,帶到一個安靜的小院,只對兩人說:“我要救他。”
東方仿似聽到一個最大的笑話般,“你用什麼救?你真當自己是靈女,像神仙一樣神通廣大了?”
蒙書悅卻不理會他的嘲諷,定定地看着柏毅平,堅定地說:“先生,我要救他,不計一切代價。”
不知道哪裡出了錯,他明明也很想要自己的,自己明明也願意,他卻在最後關頭停了下來,然後就跑了出去,留下她孤伶伶躺在牀上,想破腦袋也不知道因爲什麼讓他停下動作。天色微亮就叫醒她,說要離開,之後就一言不發。跟着越辳離開時,更是連眼神都沒有一個給她,這算什麼?
而不論如何,她都要救他,不論任何後果和一切代價。
柏毅平兩手一攤,閒閒地說:“你有辦法嗎?反正我是沒有。”
蒙書悅搖頭,“一定有辦法的,只是你們瞞着我,赭翥族擅醫,什麼疑難雜症沒有見識過?一部醫經上至千年之前,下至五百年之後,絕無人能出其右。紫陌之毒既出自於族人之手,就一定有解決的方法。”
柏毅平淺笑,“你也太自信了。世事變遷,赭翥栢栢族都能滅亡,紫陌之毒的解藥就不能滅絕,再找不到?”
蒙書悅一怔,“那……替代的呢?總有跟紫陌解藥藥性相近的藥材存在,我們不能試試看嗎?”
“紫陌之毒既是秘藥,那麼它的配方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我也只是根據他的症狀猜測,倒是你們是如何得知他的毒是紫陌的?”
“我們在靈女墓洞裡,出現一個神秘的男人,背對着我們,聲音也像故意裝成生澀的樣子,是他說的。”蒙書悅突然一個激靈,想起那人說的話,激動地說:“我們去找他!他說除了他世界上再無人能解紫陌之毒!我知道他一定還活着!”
柏毅平和東方對視一眼,還有人能解紫陌之毒?
“找?上哪找?”東方冷冷地問。烏那山已毀,早知道當初他就該跟着她,管什麼鍾玉兒會不會搞破壞。
蒙
書悅無力的垂下頭,是啊,烏那山都沒了,那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又怎麼去找?
而越宮景被越辳從城門外帶了回來,二話不說點了他穴道,交給一羣太醫,然後越辳還跟門神一般黑着臉守在門口。
皇后被押回宮中,一直很安靜,至於之前的那個假的,已經自盡身亡。越宮璃的下落還沒有找到,生死不知。內亂本來就僅限於越宮璃親系一派,大多數太子黨都極其理智,沒有響應號召,在內亂起時,躲於家中兩相觀望。像靜安侯、奮勇侯府這樣與越宮璃榮辱繫於一身的頑固派,主要成員被擊斃、擒獲,闔府被圍,等候皇帝歸京做出最後處置。而另一些識時務的早就在得知越宮璃與皇后潛逃出京時,就悄悄去找三輔謝罪表了忠心。
更有華無尤和白煅領越宮景的命令,還有早前接了皇帝密旨的忠勇將軍等人,大肆搜捕亂黨,平定了京城數個地方的小規模叛亂,京城治安已恢復如初。再加上越辳帶着衛林進京,進宮之後第二天召集百官上朝時才知,衛林竟還帶着皇帝親筆撰寫的聖旨!聖旨稱在皇帝月餘前在烏那山已將帝位傳予三子瑞王,因國難當頭,未及昭告天下,現內亂平定,新皇應及時上告宗廟,並責令禮部儘快做好新皇登基前的準備。
越辳氣-皇帝有這個決定都不事先跟他透個口風,早朝上衛林將聖旨一拿出來時,他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沒想到竟然被他猜中了。皇帝不願當皇帝,就連他何時會歸京提都未提一句,而阿景身體狀況又不知如何,按東方和柏毅平的說法,短則三五天,長則月餘半年,阿景就必死無疑,如果真是這樣,阿景豈不是越家歷史上在位最短的皇帝?皇帝下達如此旨意,到時又該如何收場?
想到這裡,越辳就覺得氣憤異常,父子兩個都任性至極,一個爲了紅顏放棄做皇帝,一個爲了紅顏身中劇毒,而且還敢跟他玩失蹤!真以爲他奈何不了他們了,是嗎?行!走着瞧!
院首汪太醫抹着冷汗走出來,輕聲稟告說:“王爺,屬下們無能,除了疲勞,驟然提升功力,用力過猛,並沒有診查出殿下有任何不妥啊!”唉呀,瑞王已經是新皇了呢,他一時膽顫又稱了殿下,都怪安西王氣勢太驚人了。
“沒事?”越辳眼風冷冷的掃過來,反問。
汪太醫點頭,“這是太醫院幾位國手合診,做出的最後結論。殿下說他氣息偶有凝滯不順,此番表現屬於武學範疇,我等雖不精通,但可以斷定應該是殿下過度提升功力所致,應是無事。”
“你們不精通,就可以下如此結論?”
汪太醫心裡一顫,囁囁地答:“殿下自己也說無事……”
“我看汪太醫院首這個位置也坐得不舒服了是嗎?有個詞叫諱疾忌醫你們沒有學過嗎?若他說沒事就沒事,要你們太醫院有何用?”
“微臣該死……”
“若你們死
了就有用,那你們早就死了一百次了!還不快去!”
“是,是……”汪太醫只覺得他的心就要從嗓子裡跳出來,本來安西王不開口就夠讓人害怕了,何況此時盛怒之下的氣勢?一般人早就嚇得暈過去了,汪太醫覺得自己還能出聲,還能跑進去向衆人傳達安西王的意思,實在是太勇敢了。
華無尤跟越辳也是有過幾面之緣的,越辳也知道華無尤跟越宮景之間的關係,回來的第一件就是傳如太醫院上下所有太醫,同時派人去通知了華無尤,讓他把墨家能請來的好手都請過來。墨雲在京,自然首當其衝,可此時到的也只是三個在京城周邊遊醫的,醫術最好的墨家族長已久不外出,尚且不知是否會應召而來。少族長雲遊在外,行蹤難覓,而越辳卻要求,醫術不好的跑來幹嘛,族長必須要到,少族長也不計一切代價,一定要找到他。
華無尤就納悶了,不是有個東方神醫在京,幹嘛不請他?當然這話是不敢問出來的,只能讓人悄悄去打聽,看看之前安西王和東方之間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
學醫這件事,人人都能學,但能有所作爲的,還須看天分。墨家本是靠販賣藥材起家,直到百年前,纔出了位天分極高的子弟,拜在藥王谷門下。出師之後在柘國揚名,之後回族教養族內子弟,又過了幾十年,才漸漸在天正聲名鵲起。到現在這位族長手上達到鼎盛,但近二三十年來,墨家人漸漸人才不繼,宅院之內勾心鬥角,宅院之外各自爲政,後輩們又良莠不齊,族長心力交瘁,也沒能挽救墨家都漸漸開始走下坡路的醫術和生意。前幾年出現了兩起藥死人的事故之後,族長一職簡直成了燙手山芋,少族長根本不願意接手,其他有志之士,也不願意做這勞什子族長,擔一身罵名而緩緩躲避不及,而族長又不願將此職責交到其他不負責任的人身上,只能盡己之力苦擔。
墨雲本來是族長看中的有出息能幹大事的後輩,誰知他卻是堅定站在少族長這一邊的,稱爲什麼非得要一個人出來承擔本族生存發展大計?得了好沒人感激,出了事就得一人頭疼,憑什麼他一人累死累活,最後卻讓那麼多不勞而獲、鑽營蠅利的人得到好處?尾大不掉的墨家早就該散了,誰會被餓死,誰最後飛黃騰達靠各人本事。氣得族長當即把他趕出了花州,如此正合他意,卻一直沒有找到少族長,反而流落到了京城,被華無尤纏上了。
此時墨雲正跟三個墨家堂兄弟們交流,越宮景的身體看是無礙,實則大虧損,至於華無尤說的中毒,他們根本沒有診出來。
“瑞王可以說一說自己最近的身體狀況嗎?”墨雲問。
越宮景說:“你們先出去。”
墨雲皺眉,太醫院等人面面相覷,目光看向越辳。越辳黑着一張臉,“皇兄已經將這個國家交給了你,沒把你的身體狀況弄清之前,誰都不許離開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