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現在,陸寶還沒有過來,但是蒙書悅的心中記掛着惠娘,十分地想要去看看,惠娘現在的身體怎麼樣,在林府呆了這麼幾日,到底有沒有被林府的人給欺負去了。
蒙書悅一臉猶豫的樣子,看了看往後院的路,又看了看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人,一時之間,也是有些拿不住主意的。
這個時候,邊上的包子,突然開口到:“惠孃的精神看起來不錯,應該沒什麼大礙的。”
他這話說得字正腔圓,條例清晰,完全不像是他那種鵪鶉性子會說出來的話,因此一開口,蒙書悅就有些吃驚。
“你說什麼?”
“惠孃的精神看起來不錯,應該沒什麼大礙,你不用太擔心,安心在這裡等人就好了。”包子看起來彷彿一瞬間就鎮定了許多,被蒙書悅要求再說一遍,也沒有任何怯場的反應,反而是真的就那麼毫不猶豫地再說了一遍。
而且,還是那樣的字正腔圓,條理清晰的。
蒙書悅側着頭,好奇地打量這包子。其實這幾日,她都已經要放棄去探索包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她原本都真的認爲,包子就是那麼一個膽子特別特別的小,連小姑娘的膽子可能都比不上的小夥子了。
但是,蒙書悅是萬萬沒有想到,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包子卻忽然一下又變得沉着鎮定起來。
這樣的包子,讓她就不自覺地想到了在小鎮上看見的,那雙孤狼一樣的眼睛。
她一直都記得那雙眼睛,因爲那個眼神,給了蒙書悅太大的震撼,直到現在,還是會時不時地,就這麼出現在她的夢中。
“你……”蒙書悅猶豫着,慢慢地開口,“你到底……爲什麼?”
她雖然是開口了,但是因爲心裡實在是沒有譜,所以這個話,也是說得猶猶豫豫的。
可是,即便是這樣猶豫模糊的話,這個包子卻也是立刻就聽出了裡面的意思,當即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求姐姐帶我走。”
這似乎還是包子第一次這樣叫蒙書悅姐姐。
他原本生得就不差,加上這幾日在平安堂養得也好了,之前枯草一樣的頭髮,也算是黑亮順滑了,此刻加上這麼脆生生的一句“姐姐”,一下就讓蒙書悅心中多處了一分說不上來的柔軟感覺。
“你……哎。”縱使心中柔軟,但是蒙書悅想到那個鵪鶉一樣的包子,再看看現在這個沉穩鎮定的包子,不自覺就嘆了口氣,下意識地道,“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
包子看了看周圍往來的人羣,見沒有人注意到這裡,就直接撲通一下跪倒在蒙書悅的腳下,聲音很輕,很低,但是非常的堅定:“我想求姐姐幫我報仇。”
“你起來。”蒙書悅一見他這個動作,嚇了一跳。她到不是害怕被他跪之類的,只是擔心他這麼一跪,將周圍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這包子也是知道厲害的,雖然是跪了,但是動作很小,而且響動也不大,蒙書悅一開口,就立馬站了起來,就那麼定定地看着她。
他看着她的目光,雖
然總算不是那種瑟瑟發抖,戰戰兢兢的模樣了,可是卻又顯得過分地銳利,讓蒙書悅多少有點兒不怎麼舒服。
“你想我幫你報仇?”蒙書悅也是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你想我怎麼幫你報仇?你的仇家是誰?”
包子抿着嘴,並沒有回答,只是那麼看着蒙書悅。
蒙書悅暗自嘆口氣,看來,雖然不是那副膽小的樣子了,但是似乎,要從他的口中套出點消息來,是更加地不容易:“我不知道你的仇家是誰,也不知道你爲什麼要報仇,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就算有心要幫你,也是無從下手的。”
說完,蒙書悅只覺得自己十分地心累,頓時就不打算再搭理這小孩兒了,略略轉了個身,只是去看着在不遠處的,人流往來的門口,不再去看站在自己身前的包子了。
包子看見蒙書悅這個樣子,到也不是十分地驚訝,只是湊過來,上前了一步,主動地拉住了蒙書悅的手,聲音還是很輕:“我只是現在不能告訴你,但是,我一定可以幫到你的。”
蒙書悅莫名地覺得被他這麼一牽手,後背有些涼涼的感覺,但是又說不上來什麼地方詭異,只能是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手給抽了回來,說道:“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不相信你能幫到我。”
“可是,我就是能幫到你啊,皇后娘娘。”包子輕聲地說出最後四個字。
一開始,到底是因爲之前在宮中一直被人“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地叫着,蒙書悅也是聽習慣了,雖然出來了一段時日,有些日子沒有聽過了,但是,乍一聽到有人喊“皇后娘娘”,蒙書悅也還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她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個孩子居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顧不得其他的,蒙書悅立刻轉身,一把扣住了包子的肩膀,認真地盯着他的臉,當下就問他:“你怎麼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包子的小身板被蒙書悅一頓搖晃,剛剛梳好的髮髻都有些散亂了。他微微地扯了扯嘴角,彷彿是拉出了一個微笑的弧度,輕聲道:“沒有人告訴我,我自己猜的,看起來,是猜對了。”
原來方纔,他是自己都不肯定,是來詐自己的嗎?
居然被個小孩子給詐出來了。
蒙書悅頓時滿滿的挫敗感。
不過,既然已經都被詐出來了,她也不會轉臉就不承認的,而且,這種知道了她的身份的小孩子,怎麼看,都還是放到自己身邊,眼皮子底下盯着,會比較安全一點。
想到這裡,蒙書悅便點了點頭道:“那好吧,你就跟着吧,先去看看你的惠姐姐,她要是身體不舒服的話,你也要綁着她收拾一下東西。”
包子點了點頭,也沒有問其他的事情,就這麼飛快地跑了出去,然後消失在了後院裡。
蒙書悅坐在前廳,看到包子都跑出去了,纔想起來,自己忘記去問問,爲什麼包子的前後差別那麼大了。雖然後來的這個沉穩的包子,有的時候會讓她都感覺到害怕。
但是,和那個鵪鶉一樣的膽小孩子比較起來,蒙書悅覺得,
自己還是比較喜歡現在這個的。
反正,再不濟,總歸還是有東方百利的。
蒙書悅總是對自己的這個神醫兄長,有着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感。
就在她還在整理這些思路的時候,陸寶終於是折騰完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到了平安堂。
到了平安堂以後,陸寶也是個聰明的,一開始並沒有聲張,而是偷偷摸摸地左右看了看。
他這麼安靜地一看,立刻就看到了坐在前廳喝茶,看起來彷彿是在等人的蒙書悅。
陸寶趕緊地上前,看見蒙書悅端坐喝茶的樣子,下意識地就要拜。
“別整這些虛禮了,你好好地回話就是。”蒙書悅一看見他的動作,他還沒有拜下去呢,就已經出聲阻止了他,“你跟我來,收拾一下東西,就走吧。”
“……是。”陸寶只能是站得略遠了一點,然後低着頭,應了一聲。
這個樣子的蒙書悅,看起來似乎是比在宮中的時候,顯得更加地威嚴了。
明明是微服不是嗎?
陸寶心中疑惑,但也不好多問,他的任務,畢竟只是來帶着蒙書悅去同越清鯉匯合的,不是來問問題的。
其實看見陸寶以後,蒙書悅的心理纔是真的緊張死了。
她裝出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就領着陸寶去同惠娘一道收拾行李,準備直接搬走,但是心中最爲擔心的還是,錢怎麼辦?
沒錯,她原本先行出發,用的說辭就是,她打算先來搜刮一筆錢財,然後通過自己搜刮的這筆錢財,來賑災,接濟那些被大水奪去了家園和親人的流民。
可是,因爲某些關係,蒙書悅到了這裡這麼久,完全沒有找到下手的辦法,而且惠娘又被抓走了,讓她不僅僅是沒下手,連做點其他的小動作的機會,都不是特別的敢,就怕有心人將惠娘同她做的動作給聯繫到了一起。
如果換了別的人,比如越清鯉之類的,那是肯定不會看中一個暗部暗衛的性命的。
畢竟,這些人的存在的價值,就是爲了更有價值的事情去死。
可是蒙書悅到底同他們是不一樣的。
她是將惠娘當做朋友的,哪怕惠孃的話不多,哪怕惠娘其實也不怎麼尊敬她,但是惠娘一路上對她的確是十分地照顧,雖然口氣總是不太好,還總是會嫌棄她,但也是毫無芥蒂地教會了她許多的事情。
因爲,無論如何,蒙書悅都是不希望將惠娘犧牲掉的。
也正是因爲惠孃的緣故,蒙書悅在充州的這幾日,除了逗逗現在她還看不懂的包子以外,根本就是毫無建樹。
可是,說好的要湊集賑災錢糧呢?
越清鯉還沒有來的時候,她也是要忍不住裝個鵪鶉,把頭藏到翅膀底下,就當做從沒有過這件事情。
但是現在,人都已經到充州了,她怎麼當做沒有這件事情,這個事情也是迫在眉睫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