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遠揚輕咳一聲,微微赧然,問慶氏:“姨夫人什麼時候到?”
慶氏斂容答:“明日下午就進京了,說後日到訪。”
蒙遠揚點頭,看一眼面色蒼白的蒙書雅,“時候不早了,都散了吧。”
蒙書禮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利落轉身。蒙書雅抿抿嘴,行了禮,快步追出去。蒙書悅隨後出來,期待路上能看一場好戲。
慶氏看着兩個女兒的背影,擔憂浮上心頭,“老爺,雅兒與三皇子……”
蒙遠揚止住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怪我一念之差。以我現在的地位,皇上是不允許我跟太子之外的勢力有過多牽連的。”
“妾身也聽說了,太子狩獵受了重傷,生死未明是嗎?如果萬一……三皇子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蒙遠揚長嘆一聲,皇帝的心思他覺得自己猜得到,可有時候又覺得自己好像猜錯了。“夫人,此番話切忌不能外言。太子會沒事的。”
慶氏掩面而泣,“我的兩個女兒命怎麼都這麼苦?想嫁的人都嫁不了?”
“夫人也還小嗎?天正有幾個女子能嫁給自己想嫁的人?夫人只管安心養胎,籌備好女兒們的婚事就行,此事我自有主張。”
慶氏見蒙遠揚似乎動了氣,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蒙書悅跟在後面慢慢走,太驚訝了,蒙書雅沉得住氣,蒙書禮就像沒發現後面跟着人一般。
到了岔口,蒙書悅笑說:“無夷,小心點。”
直到四周靜了,蒙書雅才驅散丫頭,厲聲問:“二妹剛纔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蒙書禮回頭,目光清冷,“字面上的意思。哪有長姐未嫁就先嫁妹妹的?姐姐還是抓緊一點吧,別做夢了,我只怕我的肚子等不了。”
蒙書雅只覺得全身發冷,這是她從小疼愛的妹妹應該說的話嗎?“你在怨我嗎?”
蒙書禮掃她一眼,轉頭繼續走。
“我那天明明跟你說過,園子裡打了藥,不要來。你自己中了別人的圈套,爲什麼要把帳算在我頭上來?你自己嫁不了心愛的人,也要毀了我的夢想嗎?”
蒙書雅追上來說,神情似有些癲狂。
蒙書禮使個眼色給丫頭,那丫頭伸手想擋住她,誰知剛一碰到她的衣服,即發出一聲慘叫,兩隻手掌心如被烙鐵燙過一樣,還冒着白煙。
蒙書禮也嚇一跳,嫌棄的看一眼蒙書雅,加快腳步離開。
蒙書雅滿臉戾氣,看着痛得在地上打滾的丫頭,蹲下身,軟聲道:“你叫什麼名字?想要解藥嗎?”
丫頭哭着求饒,“回大小姐的話,奴婢叫花衣。求大小姐饒了奴婢!”
“好,只要你聽我的話。”
“是!奴婢一定爲大小姐當牛做馬!”
“你跟在二小姐身邊多久了?”
“半年不到。”
蒙書雅輕輕一笑,肚子等不了?那我就要你永遠不會有肚子鼓起來的一天!“那麼我現在要你做的是……”
蒙書悅聽完無夷打聽回來的消息,暗暗
吃驚,叮囑丫頭們說:“以後大家都小心些,絕對不要跟大小姐二小姐們有任何衝突。”
說完還是有一股不好的預感,無夷說蒙書雅最後對花衣說的話,沒聽清,不知道她要對蒙書禮做什麼,“無夷,這幾天你留下守好院子。”
第二天早上天一亮,三姨娘那邊就鬧起來了,守夜的婆子上半身被什麼東西啃得模糊,死得悄無聲息,死相卻恐怖至極。
魯氏讓人去追上朝的蒙遠揚,卻沒追上。
香椿苑的衆人嚇得魂飛魄散,魯氏帶着蒙書棋跑到上房,半天了還在打冷戰。
慶氏派了柳媽去看,回來也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夫人,咱們報官吧?請仵作來驗一驗,奴婢從未見過有人死得那麼慘,好像……好像被什麼東西啃過一樣。”
慶氏一聽,一種不祥的預感浮現出來,故作鎮定地說:“一個婆子而已,許是偷懶睡着了,被老鼠啃了。我聽說過老鼠餓得恨了是會咬人的。叫她家裡人來收斂吧,多補幾兩銀子,再叫人買幾隻大貓回來,放到園子裡去。”
柳媽一聽,面色猶疑,卻還是領命而去。
慶氏看一眼還在瑟瑟發抖的母女倆,暗想真是上不得檯面,一點小事就被嚇成這樣,安撫道:“好了,瞧你們那點出息,少見多怪。”
“夫……夫人,此事一定不單純,奴婢也夫人報官,請官府的人來查一查。”魯氏說起話來舌頭都在打顫,沒有見過的人肯定想象不到當時的毛骨悚然。
慶氏輕嗤一聲:“報什麼官?老爺就是官,我們就是官府!行了,下去吧,和婆子家人多說幾句,安慰一下,你也是府裡的半個主子,要有做主子的樣。”
魯氏本欲多說幾句,靈光一現想到些什麼,努力平復心緒,站起來。
蒙書棋突然說:“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求夫人,讓我留下來好不好?”
慶氏皺着眉頭,不滿地看向魯氏。
魯氏也要被女兒的不懂事給氣死,軟聲說:“四小姐嚇壞了,請夫人見諒。”
“羅媽,去請大夫來四小姐看看。”
魯氏好說歹說,蒙書棋就是不肯離開,越哭越離譜,連有人要來害她們的話都說出來了。
這哭鬧聲擾得慶氏一陣陣心煩,“羅媽,請兩個婆子送四小姐回去!”
羅媽立即到外面去喊人,蒙書棋聽了,立即停住哭聲,站起來,眼睛裡似乎能冒出刀光火箭,“你們一定會後悔的!那個怪物也會過來吃了你的!”
魯氏嚇得趕緊捂住她的嘴,帶着她往外走。
誰知剛出了慶氏的院子,蒙書棋就像瘋了一般,掙脫母親的束縛,一路跑了起來,丫頭們想攔都攔不住,直到蒙書雅的院子外。
“姐姐!姐姐!我錯了,我不該從莊子回來,求你放過我們好不好?等我臉上的傷一好,我馬上就求父親給我安排一門親事,離得遠遠的好不好?”
芳庭苑的看門婆子看着突然跑出來的四小姐,跪在地上,一臉死灰的說着這些沒頭沒尾的話,二丈和
尚摸不着頭腦。幸好大小姐沒在,不然……
魯氏追過來,一臉驚慌失措,“棋兒,你到底怎麼了?”
蒙書棋完全像聽不見她的聲音,只對着院子裡磕頭,說着什麼自己錯了,求姐姐放過的話。
婆子站在門內,看夠了好戲才涼涼地說:“三姨娘,四小姐這是魔怔了吧?趁大小姐還沒回來,趕緊把四小姐帶回去,請大夫或者道士來看看。本來就破了相,要是再加一個瘋癲……嘿嘿。”
魯氏氣得想殺人!看着不知好歹的蒙書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狠狠扇了她兩巴掌,把她都打懵了,仰着頭,看得魯氏又一陣心酸,趕緊叫婆子扶着,回了香椿苑。
到了門口,蒙書棋又發起瘋來,死活不肯進去。
蒙書悅剛聽完小貝殼打聽回來的消息,就聽到婆子在外面報,三姨娘並四小姐來訪,暗笑一聲,若無其事的迎出去。
“這……四姐這是怎麼了?姨娘可稟告夫人了?”蒙書悅一臉的驚訝、擔憂加關心。
魯氏眼圈發紅,哽咽着說:“姨娘求五小姐收留四小姐一陣。我們院裡出了血案,四小姐被嚇着了,不敢再回去住。”
“什麼?血案?”
魯氏搖頭,示意蒙書棋還在,不宜談論。蒙書悅轉而問:“夫人知道了嗎?”
魯氏點頭,蒙書悅又問:“可給四姐請了大夫?”
“請了,我讓小丫頭在二門等着,大夫來了就帶到你這裡來。”
“伴兒,去打些水來。同衣,扶四小姐去梳洗一下。”
魯氏見蒙書悅未有絲毫不耐,反而事事關心周到,由衷道:“五小姐是赤誠之人,對過往絲毫不介懷,姨娘汗顏,再想起四小姐之前做的那些事,更是愧疚難當。”
蒙書悅輕輕一笑,倒了茶水遞過去,“姨娘何必這麼見外?血案是怎麼一回事?”
魯氏把事情說一遍,說到蒙書棋的反常又紅了眼眶,最後說:“夫人不肯報官,老鼠咬的?老鼠還能咬死人?肯定有蹊蹺!”
蒙書悅也有自己的懷疑,聽到這裡,笑一下,“夫人肯定不會報官處理啦,姨娘忘了,咱們府裡大小姐的能耐?”
魯氏驚恐地瞪大雙眼,“你說大小姐……”想到後面的事,身體就打了個冷戰。
“夫人本就有雙女一兒,如今再度有孕,而姨娘呢?眼見着四小姐被廢了,姨娘以後期待什麼呢?”
魯氏身子一震,想起自己在莊子裡過的日子,再想到蒙書棋現在的狀況,心一橫,“五小姐那位神醫朋友呢?不知道棋兒能否有緣得見哦?”
蒙書悅笑,還會討價還價了?“姨娘還是去香椿苑慰問一下婆子家人,四小姐在我這裡,保證她不會有事。”
魯氏站起來就往外走,走出幾步又回頭問:“五小姐,如果真的見了官,會是什麼後果?”
“我也很期待啊。”
魯氏只覺得進退兩難,蒙書悅想幹什麼?蒙府名聲不好,對她也沒有好處啊,爲什麼要把事情鬧得這麼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