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越宮景就真的死心了吧?自己爲了她竟然奉旨不遵,暗暗潛回京城打探消息,如果這樣還不能打消越宮景對自己的懷疑,那就只能說明那人太偏執了!
阿悅,你就安心等着我吧!三個月後,我必定十里紅妝迎你入府!想到此處,嘴角便不自覺的揚起來,“在此休息一晚,明日早晨追上去。”
“殿下……我們是真的失了小姐的消息……”
越宮璃的笑僵在臉上,“什麼?你們!該死!回京!”
黑暗中,鍾玉兒緩緩睜開眼睛,有人進來了,摸出被子下的匕首,外面守夜的是劍柔,她沒有反應那就意味着……突然就不緊張了,慢慢坐起來,笑問:“殿下,冒闖女子的閨房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越宮璃纔沒有心情跟她扯閒篇,在宮中敢動他安排的人和事的,除了皇后不作他想,而鍾玉兒就是皇后的手和腳,他想了一路,能讓他的探子都查不到的,除了鍾家暗部,沒有其他人了。一臉狠色地開口問:“她在哪?”
“殿下太心急了,我本來是想把她送到東郡殿下的營帳裡,給殿下一個驚喜,沒想到殿下竟然半路折返。她此時應該出了鬱郡,宿在盾陽。”
越宮璃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你爲什麼要送她去東郡?”母后對蒙書悅只會殺之而後快,或者自己絕了心思纔好,絕不可能會送去東郡。難道她違背母后的旨意,擅作主張?只是爲什麼?
鍾玉兒淡淡說:“鍾家暗部真正的主人,應該是太子殿下,而不是皇后娘娘。”
越宮璃一怔,這是她在向自己投誠?還是整個鍾家暗部?“你背叛我母后?”
黑暗中傳來她輕笑聲,“殿下說笑了,皇后與殿下不是一體的嗎?我只是把從前鍾家效忠皇后改成效忠殿下……而已。”
“好!我接受,說出你的條件。”
“我希望殿下用人不疑,假如某天懷疑我的忠心時,能給我一條活路。我在此立誓,除非我死,絕不背棄主上。”
越宮璃沉吟一瞬,“我答應你。那麼說吧,爲什麼要擄走蒙書悅,是你的意思還是母后的意思?”
“皇后不喜德妃,且見蒙書悅與瑞王走得近,本來是想把蒙書悅擄走,藉此擾亂瑞王心思,不給殿下添亂,沒想到殿下反而來得更快。”
“廢話少說,她的下落!”越宮璃蹙眉,越宮景再怎麼想爭這個天下,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出手相阻,讓自己成爲天正的罪人,不過他自己要不要好好利用一把呢?
“殿下剛剛纔答應了我,不
疑我。我知道殿下跟梧州首府有協議,殿下相信我的話,三個月後殿下大婚時,新娘子一定是你想要的那一位。如何?”
沉默。空氣沉重得讓她不能呼吸。鍾玉兒悠然的神態有少許崩壞,越宮璃不愧是天之驕子,那一身威壓釋放出來,她都有些受不了。聽到微弱的敲擊窗櫺的聲音,越宮璃一身緊繃的氣息突然收斂,鍾玉兒不自覺的鬆一口氣。
“哼……還有點手段。”越宮璃的聲音也輕快起來,剛剛是他的人給他的暗號,鍾家的暗牢已經去探過了,確實沒有蒙書悅的身影。諒她也不敢騙自己,那他就等着在東郡相見吧!
又冷哼一聲,連他跟梧州首府的協議,她都知道了,鍾家暗部的力量還真不容小覷,“我等不了三個月,我希望我到東郡的時候,她也到了。梧州那邊我自己去接洽,你不要插手。靜安侯這邊的麻煩,你幫我解決掉,我不希望被任何蛛絲馬跡牽連。”
“定能如殿下所願。”
越宮璃冷哼一聲,空氣一絲顫動,屋子裡便沒有了他的氣息。鍾玉兒緩步下牀,點亮火燭,緩緩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這一次,她也要爲自己打算一下了。
誠如鍾玉兒所說,越宮璃一路追趕,每次卻只能看到他們人曾留下的痕跡,他快,他們也快,就是沒有追上過。後來曾遠遠見過那個魂牽夢縈的身影,他便安了心,如此安排,怕是她的主意吧!這樣一路緊追慢趕,會讓她太過勞累,想一想便自己先走了。
而那一馬車裡提心吊膽的人,終於鬆了一口氣。
馬車裡那個與蒙書悅長得一模一樣的身影,倏地癱軟下來,旁邊一個表情僵硬的半百婦人,小竹板就敲了過來:“坐好!時刻謹記你自己現在是誰,肩膀着擔着多少條人命!”
那女子隨即端坐起來,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看到那婦人眼風一掃,臉上立即現出端莊的笑意,端着嗓子說:“媽媽,我記住了。”
她叫凌江江,本是蒼北一名鄉下女子,父母早亡,自己帶着稚弟幼妹跟着叔伯過活,自己年紀越長,叔伯就越把自己當成一件貨物,待價而沽。她幾番反抗,自己被打得半死不說,還連累弟妹受苦。兩個月前,當她得知自己終於被當作一件貨物,賣給了一個惡霸,她不甘受辱,也不願弟妹繼續受苦,準備一死了之。
當她帶着弟弟妹妹,踏上山崖,準備往下跳時,突然來了一輛華美異常的馬車,駕車的人和身後的騎士都威風凜凜。當車簾掀開時,她以爲自己看到了神仙,神仙說:“想要活下去嗎?”
然後她不自覺地就點了頭。
這兩個月來,她的日子過得像夢境一般,從前喝不起的牛乳竟然被用來泡澡,住的地方寬敞明亮,被子軟得像雲朵,衣裳漂亮得像天邊的彩霞……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過上這樣的生活,所以就算身邊有個凶神惡煞的媽媽,每天盯着她學禮儀學各種各樣的東西,稍
有不對竹篾子就抽到身上,就算他們讓她喝了很多的藥汁,改變她的聲線,改變她的體形,她也百般樂意。
而且那個像神仙一樣的小姐還說,只要她聽話,完成給她的任務,她也絕對不會虧待了她的弟弟妹妹,將來也會讓她一直過着千金小姐的生活。當然這一切得看她有沒有這個福氣和運氣。她暗暗給自己打氣,爲了這種生活,她一定要拼了!
直到兩天前,她才知道自己的任務是什麼,她才知道自己竟然是一個替身!她要替一個叫蒙書悅的人,去嫁給太子!那蒙書悅本身就是個大官的女兒,還有太子……這兩人的身份高貴得離譜,當時她一聽,腳就軟了。就算她是個村姑,也知道太子就是將來的皇帝,是天下最大的人啊!而她竟然要去勾引太子!要讓太子想又得不到……
她怎麼做得到!可是神仙說,你沒有機會後悔了……
而那個她冒名頂替的女子,又該是何等風華,竟然會得了太子殿下青眼,又逃了?京城裡名門閨秀們的生活,都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自己以後也會不會成爲一個傳說呢?
雖然她的身體還不自覺的顫抖,可是這樣的生活,她很想很想真的攢到自己手裡!
畢竟是新年裡,出了投毒、失蹤、死人的事,皇帝明說過不可聲張的,因此各宮各殿如往年一般,歌舞昇平,拜年來訪的人絡繹不絕。宮嬪們平日裡不方便見家人,過年這樣的大節是爲數不多可以接見家人的日子,均是喜氣洋洋的。
只赫喧一個遠嫁公主,隨行官員在她祭拜完宗廟之後,就帶着大部分人馬,急着趕回去覆命了。而兄長讓人在京城買了一個園子,當作自己的公主府,裡面還住着數十侍衛和自己以前的侍女,新年裡也只得他們幾個過來給她拜年,說些討喜的話。
而關於蒙書悅的失蹤,依舊毫無頭緒。越宮景從外面傳進來的消息說,不是太子所爲。既然這樣,那就是跟皇后有關了?
暖融融地華麗房間裡,華無尤一身啞藍色錦袍,姿態悠然,看着對面那個風塵僕僕的男子,無限嘆息,“來拜年也不知帶點禮物,你這人也太不知禮數了吧?”
越宮景連白他一眼的力氣都沒有了,沒好聲氣地說:“越宮璃進城後,去了哪裡?”
“他在城外待到天黑才進來,徑直回了東宮,待了一晚上,天色微明便再次悄悄離開了。”
“就這樣?你不覺得奇怪嗎?”
“所以我的人夜闖了東宮,才知道暖心閣下,有條暗道。而且進城之後,越宮璃曾分了兩人離開,經查是去了奮勇侯府,差不多過了兩個時辰,那兩人才離開,卻是回了值守房,並沒有去見越宮璃。”
“所以你懷疑暖心閣下的暗道,是通向奮勇侯府的?越宮璃去了侯府?”
“誰知道,所以我準備今晚也讓人去奮勇侯府看一看,看能發現什麼好玩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