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的事情,對於朝臣來說,幾乎是沒經過什麼商討,就全數都同意了。
畢竟,他們都是不希望打仗的,哪怕自己的軍隊其實非常厲害,但還是不希望打仗的。
沒有人會喜歡戰爭。
當然,不同的人,不喜歡戰爭的緣由是不同的。
但是總之,能不打仗了,文官自然是十分地高興。武官的話,因爲嘴皮子實在是沒有文官那麼地利索,這種事情上,委實沒啥發言的餘地。
求和同意了之後,便是要商討具體提出怎樣的和談條件。
這個和談,其實是在越宮景大婚之前,就一直開始談的。但是談出來的結果,卻讓越宮景和越宸都不敢恭維。
明明自己這邊是取得了勝利,怎麼看慕予的表示,好像兩邊就跟勢均力敵似的,到底是幾個意思啊?
越宸有心想要查一下負責和談的人,但是和談和談,大家現在都只是在談,有什麼不滿意的,不高興的,就說出來,大家聊一聊嘛。
因此,越宸倒是不好這麼快就發脾氣了。
反而是後宮中得到前朝消息的蒙書悅,看了看西漢那邊賠禮的單子,直接對越宮景說:“肯定還有沒寫上來的,都不知道入了誰的口袋了。”
越宮景頓悟,捏着單子:“這個要查,是一定要查的,只是現在怎麼查,還得另外有個說法纔是。”
貪墨這種事情,不僅僅是天正有,從前朝開始,就是屢禁不絕的,基本上,只要吃相不是特別難看,也實在是不能每個官員的手拿出來剁了。
畢竟,朝廷上上下下還是要有人做事的。
而且,剛剛打完仗,現在就開始整理內政的話,與民生還是太過損耗了,國庫雖然並不窮,但也不豐,不能隨便就這麼一個勁兒地折騰,還是要開源節流纔是正經。
兩人這麼思索了許久的樣子,但是到了朝上,越宮景再一次看見凝定的單子,心裡還是十分地不順。
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勉強自己不要當堂就拍案。
越宸比他有經驗了多了,看了看單子,一點別的表示都沒有,只是淡淡地開口問:“即是和談,是何人負責接洽?”他問得沉着冷靜,只一句,便是高高在上地,將自己同下面馬上就要戰成一團的文武百官給區別了出來。
於是鴻臚寺的寺丞出班。
越宸又問:“和談朕知道了,那和親呢?西漢還有公主?”越宸說得就彷彿他根本不知道和親的公主的事情,只是在言辭中,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來,對於西漢動不動就送錢送女人的軟蛋行爲,一種矜持的輕蔑。
寺丞手執象牙笏,躬身回道:“西漢的確是還剩了一位公主,願意送到天正來,嫁給天正,同天正結秦晉之好。”
“哪位公主?”
“是最小的公主,今年虛歲不過九歲。”
九歲的小女娃娃也要送來,這話一說,朝堂上便有幾個武將相互交頭接耳,顯然是十分地不齒喜歡這樣的行徑,男人不能保家衛國,便要在女人的裙子底下去討生活
,真真是無恥到了極點。
因此武將們都想着,不管如何,自己以後絕對不能也到這個地步,不能讓天正的女人也這麼憋屈地嫁出去。
說是和親,連一個九歲的小女孩子也不放過,也真不知道他們國內到底是窘迫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步了。
這樣想着,到是有一個姓董的武將沒有忍住,忽然站出來問:“這麼小的女孩子,他們是打算讓誰來娶?”
他剛一說完,周圍的同儕頓時都忍不住用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看着他,這個武將自己到還不覺得,他爲人本來就比較耿直,遇到一切事情,更是十分地不吐不快,這種事情如果不說出來,他心裡是肯定十分不同痛快的。當然了,說出來也未必就有多麼地痛快,但是肯定是要說的。
說出來以後,一旁的文官就有人出來說:“七皇子殿下不是尚未娶親嗎?年紀也是剛剛好的,這個公主年紀小,到了我們這裡,肯定也沒有別的年紀略長的公主們那麼多的彎彎道道,多好啊。”
這位董小將軍的臉上一陣一陣白的,總算是反應過來自己是將七皇子給忘記了,七皇子雖然現在沒有任何的實權,但到底是個皇子,這麼明晃晃地不將皇子放在眼中,被有人添油加醋的話,總歸是不好的。
當然現在話已經出口了,也是說什麼都沒用了。
將這個和親的事情交給老七,是越宸本就已經決定好的,因此也沒有什麼爭議的地方,接下來,纔是最需要開始扯皮的。
既然是和親,那麼肯定是國與國之前的問題,那麼問名納彩下聘等等理解,爲了國朝的臉面,也是不能輕忽的,沒想到,越宸同越宮景都還在等着機會開口呢,戶部尚書就直接出班了,張口便道。
因爲這幾年都在打仗,加上收成不是很好,雖然沒有大面積的天災人禍,但是也總是各個郡縣總是在輪流地遭災,百姓們的生活不容易,大婚爲了普天同慶,皇帝又下令免了三年的冬稅,這樣以來,國庫就更加地空虛了。
總而言之,零零總總地說了一籮筐地話,不外乎就是兩個字:“沒錢。”
如果非要再具體一點,就是:“沒錢,要娶親還要陛下您自己想辦法。”
其實這話說出來,越宮景就不樂意了,什麼叫做自己的大婚還讓戶部沒有錢了?
大婚的時候所有的開銷,明明都是皇帝的內庫出的,當然,太皇太后和德妃爲了表達心意,也是從自己的私庫中出了一點隨禮,但是,這些絕對沒有用到戶部國庫的一錢銀子。
不僅僅是大婚的時候,前幾年有些什麼小災小難的時候,也是戶部哭窮,越宸就少不得用皇帝的內庫去補一下國庫的缺,但是,每年那麼多的稅收,國庫就真的空虛嗎?
反正越宮景是不信的。
越宸是早就知道戶部要來這麼一遭,只是之前因爲一直在打仗,戶部要拿出來的錢都是有定數的,已經省免不了了,所以,越宮景還沒有真正體會到戶部的這種的行事風格,也還沒體會到所有的文官在這件事情上,能夠讓上面坐的皇帝有多
麼地憋屈。
現在,越宸便不說話了,希望看看越宮景要怎麼來處理這個問題。
越宮景一開始也沒想到戶部居然就這麼光明正大地開始哭窮,都被戶部給哭愣住了,下意識地就擡頭去看後面坐着的越宸。
因爲現在越宮景還不算是真正的親政,所以越宸還可以聽政,在龍椅的後面還有一個屬於他的位置。不過這個位置比龍椅的位置要稍微偏僻一些,基本上,站得遠一點的朝臣就看不到越宸臉上的表情了,而站得前面的朝臣,其實如果不擡頭的話,應該也是看不見的。
面君這樣的事情,畢竟不是什麼人都會做得出來的。
但是越宮景一回頭,倒是可以將越宸臉上的表情看個一清二楚。
他能夠看到越宸的臉上出現那種饒有興趣的,玩味的表情的。頓時明白了過來,這個事情,越宸一早就知道了,大概就是爲了來看看自己會怎麼處理這個事情吧。
如果非要看自己會怎麼處理……
越宮景想了想,不理會下面的戶部怎麼哭窮,只問他:“既然李大人都這樣說了,朕也不能強要國庫再拿出銀子來,只是,兩國邦交,本就是戶部應該負責的部分,嫁娶的部分,老七是朕的弟弟,朕自然會從內庫補上,不會委屈了老七,但是,其他的往來呢?”
越宮景原本以爲,這樣說了,就是皇帝這邊已經退了一步了,戶部要是知道好歹,就應該也退一步,很多時候,事情就應該是各退一步,有商有量的,這樣事情才能是做得了的,不是嗎?
但是讓越宮景沒想到的是,就這麼一點小事,戶部都不肯退,依舊還是堅持,戶部沒有錢,反正要命就是爛命一條,要錢,就是沒有,反正就是不給錢,還各種舉例說,打仗已經花了多少多少的錢,現在已經沒有錢了。
越宮景越聽,越是覺得憋悶,如果不是越宸坐在後面,他倒是真的有當朝殺人的心思了,什麼刑不上大夫,統統都是狗屁。
深呼吸了幾次,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越宮景問:“既然國庫如此不堪,那朕倒是想要問問,那些銀子都去了哪裡,撿日不如撞日,戶部就這幾天,給朕拿一個章程出來吧。”
他原本以爲這句話一說出口,戶部那邊的一本爛賬肯定是經不起查的,自然是要反對的。沒想到戶部的人卻是點點頭,倒是什麼也沒多說,就這麼應了下來。
原來,在戶部尚書的心裡頭,戶部的賬,固然的確是一本爛賬,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看得懂的,這種爛賬要看能看懂,能看出裡頭的名堂,那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而能夠做到的人。
шωш☢ тtκan☢ C○
現在基本都跟戶部在一條船上了,所以戶部尚書倒是半點也不擔心會出什麼問題,反而是很大方地就讓他們去查賬了。
你只管查,反正戶部也不是第一天被查賬了,查來查去的,從上皇登基開始,就時不時地要查個賬,查了這麼久,也沒見查出過什麼問題來,每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後無奈地不了了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