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少爺?沈律師?”
當楚英才走進會議室的時候,第一眼看到了坐在裡面的齊陽和沈一明。齊陽,人稱陽少爺,在首都,那是連京城四少都要仰望的人物,那纔是真正的少爺,就像楚家的靠山,陳家小少爺陳尚風,在陽少面前,也只是個弟弟。
而沈一明的出現,更是令楚英才腦仁兒發疼,那是陳氏集團法律顧問團的一把手,陳氏集團沒有天大的事情,都不會出現的人物,甚至有人說,沈律師負責的,都是陳氏集團頂尖的那一部分事宜。
這兩人出現在這裡,而且明顯是在自己的對立面,楚英才的心臟好像都不敢跳了,一口氣差點兒上不來。
而他身後,楚家大小姐,可並沒有什麼顧慮的,因爲,她不認識!
楚彩蝶則是大大咧咧的從楚英才身後走出來,挑了個正對齊陽的位置坐了下去,驕傲的揚了揚頭,不屑的眼神掃了齊陽和沈一明一眼,轉頭對着正位上的副局長,說道:
“王叔叔,我們可是早就說過了,不接受和解的。我只想讓那小子坐牢!時間越長越好!現在這又是什麼意思?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跟我們談了嗎?”
副局長表情僵硬,一言不發,只是側頭看了一眼依然愣在門口的楚英才。
楚英才本來不跳的心臟,突然飛速的跳動了起來,豆大的汗珠立馬從額頭滲了出來,身子不動,頭卻轉向了自己的親妹妹,心道,這是要毀了楚家嗎?但還沒等他去制止,楚彩蝶又說上了:
“王叔叔,你可是我爸爸最好的朋友,你也最疼我了,這個仇你一定得給我報!你是沒看到,那小子可囂張了,我從小可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我不僅要讓他坐牢,我還要毀了那幾個賤貨!惹我?老孃讓他們生不如死!”
這時候,楚英才也反應了過來,快步衝到楚彩蝶面前,一個巴掌就扇了過去,一聲清脆的“啪!”,楚彩蝶疑惑的捂着自己的臉,委屈的看着自己的親大哥,都不明白爲什麼大哥突然就打了自己。
“哥,你竟然……”
“給我閉嘴!”
楚英才是吼出來的,是嘶吼出來的,還帶着顫音兒,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氣的。一指門的方向,接着吼道,
“出去!到外面等我!”
楚彩蝶愣了,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大哥會打自己,但肯定是自己說錯話了,眼淚從雙眼中滑落,嚶嚶着跑了出去。
楚英才坐都不敢坐,深鞠一躬,對着齊陽和沈一明道:
“陽少爺,沈律師,家妹不懂事,我在這裡替她給二位道歉了。”
由開始至現在,齊陽和沈一明表情都是一臉淡然,古井不波,好像剛纔楚彩蝶罵的不是他們一樣。齊陽接口道:
“坐吧,我們談談和解的事情。”
楚英才小心的坐下,小心地說:
“陽少爺,您說。”
齊陽沒有接話,而是看了一眼沈一明,沈一明衝齊陽點了點頭,轉頭對着楚英才道:
“這件事,雙方都有責任,這是完整的視頻影像,楚先生你看一下,我們再談。”
說着,將筆記本電腦推到楚英才面前。
從馮瑞妮踩楚彩蝶的腳,不停的道歉,楚彩蝶得理不饒人,給了馮瑞妮一巴掌,雙方爭執,對罵,到張浩趕來,打了楚彩蝶,跟楚雄才對拳,留紙條,瀟灑離去。一切清清楚楚的擺在楚英才的面前。
將筆記本還給沈一明,楚英才道:
“沈律師,您的意思……”
沈一明道:
“楚先生,這件事情,起因只是張先生的女朋友踩了令妹的腳,然後雙方起了爭執,其實也只是個民事糾紛。當然,令妹和令弟都不同程受了傷,張先生這邊,願意做出賠償,你看?”
當時妹妹跟自己說的時候,都是對方的錯,什麼對方踩了自己的腳,自己只是說了幾句,罵了幾句,張浩就一巴掌把自己扇飛了,楚雄才氣不過,與對方理論,卻被對方偷襲,傷了胳膊,打成骨折。
看了視頻才知道,事實是這個樣子的,心裡氣就不打一處來。
其實,如果真像私家偵探說的,對方家裡有個中介公司,有幾個小錢兒,把對方弄進去,再找媒體炒一波,給他們家扣上爲富不仁,欺軟怕硬的形象,再找些中介的黑料,也扣在他們家,那樣,用不了多久,不僅能讓張浩坐牢,他們家的中介公司,也會被人唾棄,最後品牌形象受損,直至破產。
但事實卻不是這樣,不僅自己這邊有錯,而且對方的後臺比自己還要硬,如果不同意和解,陳家就可能不再是自己的靠山,而是敵人了。而楚家,憑什麼,有什麼底氣做陳氏的敵人?恐怕用不了一年,楚家就得沒落。
整整兩分鐘後,楚英才才道:
“沈律師,根據視頻來看,我妹妹其實應該佔主要責任,也是我弟弟護妹心切,衝動莽撞了,也是他先出手的,只是技不如人罷了,受傷也是活該。所以,我們願意和解,賠償什麼的,就算了吧。”
沈一明搖了搖頭,道:
“張先生說了,應該賠的錢,是一定要賠的。我們也查過了,令妹身體沒有什麼問題,住院檢查,營養費,等,大概在三萬到四萬元左右。令弟的傷嚴重一些,治病,養傷,醫生說兩到三年可以康復。令弟在中天集團工作,年薪三十萬,我們可以給他算五年的誤工費,加上治療費,營養費等,張先生願意出一百九十六萬。彙總一下,張先生願意賠償二百萬華夏幣。你如果覺得可以,請在和解書上簽字。如果你有其它要求,也可以提出來,我們再商議。”
說着,將一式三份和解書,推到了楚英才面前。
心裡話,楚英才不敢要,但卻又不能不要。對方明擺着,不願意欠他人情,想解決的乾淨一些。而且,楚英才感覺,從今往後,楚家的靠山,要離自己而去了。
默默地拿過和解書,看都不看,簽字後,推還給沈一明。沈一明將其中一份交給王興,一份交給齊陽,最後一份推給楚英才。
“那就這樣吧。王局長,我可以接張先生走了嗎?”
副局長站起身,先跟齊陽和沈一明握了握手,道:
“當然可以。”
然後轉身對王興道,
“你帶沈律師去辦手續,我去請張先生。”
在停車場,張浩三人看到了等在那裡的楚家兄妹。楚英才拉着楚彩蝶給張浩鞠躬道歉,而三人連正眼都沒看一眼這對兄妹,駕車離開了。
楚英才像泄了氣的皮球,低聲音呢喃道:
“楚家,完了。”
楚彩蝶一臉的不憤,道:
“憑什麼?這小子,打了人還讓我們給他道歉,他還愛理不理的。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楚英才轉身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將自己的親妹妹扇倒在地,還不解恨,一腳腳的踢在她的身上,邊踢邊吼道:
“你TM的給我離他們遠一點兒!你想死,別拉上我!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直到楚彩蝶沒了動靜,楚英才也累得氣喘吁吁。才彎着腰喘了會兒氣,單手拎着自己妹妹的長頭髮,將其扔到了汽車後座上,上車離開了分局的停車場。
分局三層副局長辦公室的窗前,王副局長和王興兩人,看着這一切,副局長道:
“楚家,完了。以後離楚家遠點兒。”
“知道了,大伯。”
王興也心有餘悸地回道。
……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楚英才整個人瘦了一圈兒,雙眼也深陷了下去,人憔悴了不少。他很怕,很怕。
每天都盼着,卻又不希望,陳氏或某些企業打壓中天集團的業務,甚至搞垮中天集團。但是一個月,連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沒有,陳氏跟中天的合作,也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甚至一點兒變化都沒有,都正常的運行着。
越是平靜,楚英才心裡越是恐懼,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過程。他深深的體會到了。
“叮叮叮”
手機響了。楚英才拿出手機,顯示“陳尚風來電”,終於來了嗎?楚英才反而平靜了,按了接聽鍵:
“風哥。”
“英才啊,今天晚上,到我這兒來一趟,一起吃個飯,順便跟你說個事兒。”
該來的,還是來了,楚英才深深呼出一口氣,回答道:
“好的,風哥。”
掛了電話,陳尚風莫名其妙地嘀咕了一句:
“怎麼感覺怪怪的。”
……
晚上,陳家別墅區,比較靠近小區中間景觀湖的一座別墅內,楚英才瞪着雙眼,張着大嘴,一臉驚異地望着對面認真拿着一瓶紅酒往醒酒器中倒酒的陳尚風:
“風哥,你說,有新項目要跟我合作?”
陳尚風頭也沒擡,道:
“對啊,李家的李傑,在錦城,正在大拆大建,我打聽了一下,應該是要整個城市做改造,工程非常大,各行各業都需要。我覺得,我們可以插一手。”
“風哥,陳家不打壓楚家?”
陳尚風酒已經倒好了,聽到這句,反而他有些驚呀:
“陳家打壓楚家?爲什麼?誰不知道楚家後面是我啊?”
“我妹妹跟張浩先生的事情啊。陳家不替張浩先生出頭,打壓楚家?”
楚英才覺得,是不是陳尚風不知道這件事,或是,陳尚風已經被陳家放棄了。
“你說這件事啊。”
陳尚風無奈的笑了笑,道,
“張先生怎麼可能跟你楚家一般見識呢,張先生說了,你弟弟妹妹也受到了懲罰,他也對楚家做了賠償,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啊?”
“啊什麼啊,實話跟你說,張先生跟齊叔叔,還有我父親,都是莫逆的交情,忘年交。當時事情出了以後,齊叔叔就給你楚家說過情了,張先生也答應了。所以說,和解書籤完以後,事情就結束了。你別跟我說,這一個月,你就是因爲擔心這件事,弄得自己這麼憔悴的啊。”
楚英才無奈的笑了笑,聳了聳肩,道:
“可不,都嚇死我了。你不知道啊,我都恨不得把中天集團賣了,拿着錢,全家移民了。”
“哈哈哈哈、”
陳尚風笑得捂着肚子吸涼氣。
楚英才拿過醒酒器,倒了一杯酒,倒的滿滿的,然後一口氣喝掉,然後長呼一口氣,大聲道:
“舒服!”
見陳尚風還在哈哈大笑,楚中天臉色漸黑,道,
“風哥,你過份啦。”
“不笑了,不笑了。”
陳尚風強忍住了笑,然後接過楚中天倒給自己的一杯紅酒,輕輕搖了搖,看了看掛杯,接着說道,
“李家小子那邊,動靜挺大的,據說,建了兩個大廠,幾間學校,還有好幾個高檔社區。我是想着,咱們合作,在那邊拿塊地,建所大點兒的醫院。你看,你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