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利的預感沒錯,契苾莫何失敗了,他的頭顱在臨近傍晚的時候被魏軍挑在了兩軍陣前,這下對突厥人的士氣打擊不小,思利見狀只得黯然收兵。
今天一戰,突厥人損失巨大,戰力折損了一半左右,卻仍然沒有能夠突出山谷,而給養也開始短缺了,他們本就沒帶多少輜重,在這裡待了幾天也基本上都見底了。
思利親自去輜重營看了看,回來之後面色無比凝重,他知道自己已經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明天如果再衝不出去,後天全軍就該斷糧了,這可是不容忽視的大事。
再精銳的軍隊都不可能在斷糧的情況下進行作戰,所以思利的面前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明天衝出臥虎嶺,如果出不去那就算魏軍不攻進來,他也堅持不了幾天,所以成敗就在明天了。
魏軍中軍大帳。
龐東來是主將高居主位,在他身邊另放了一張椅子給趙承琰坐,其餘衆將分列兩邊。擊潰吐蕃騎兵,包圍西突厥,今天一天的戰鬥充滿了戲劇性。
先是魏軍全軍出動面對數萬西突厥騎兵死戰不退,而後騎兵面對兇悍的吐蕃人又戰而勝之,隨後還全殲了從背後偷襲的突厥人,將整個戰場的主動權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突厥人應該已經沒有多少糧草了,恐怕決戰就在這兩天了。”龐東來興奮的說道。
“不錯,龐大人說的是,今天突厥人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都沒有能突圍成功,明天更不可能讓他有機會。”唐子云對着龐東來一抱拳說道。
龐東來一轉頭對坐在旁邊的趙承琰說道:“殿下,您對明天突厥人的動向有什麼想法嗎?”趙承琰其實也一直在琢磨這個事,按照思利的性格,絕不會束手就擒,明天突厥人的瘋狂是可以預見的,因此他略微一沉吟說道:“突厥人現在已經成了瘋狂的野獸,不拼命就會被我們困死,而拼命還有一線生機,所以他們的選擇必然是困獸猶鬥,所以我們必須要小心謹慎,不能給他們任何機會。”
底下的衆將從興奮中回過神來,聽了趙承琰的話都不由自主的點點頭,隨後趙承琰繼續說道:“還有,今天竟然有大股的突厥人從山上越過我們的防線偷襲我們的中軍,如果不是衆將士用命,恐怕我們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會功虧一簣,因此明天要對突厥人從山上徒步逃跑要有所準備。”
“殿下所言極是,那我們應該怎麼做呢?這臥虎嶺地域廣大我們要在哪裡佈防呢?”封南齊問道。
趙承琰笑了笑說道:“我們不用將兵力分散部署,只要派出探馬在山谷四周暗中潛伏,如果發現突厥人從山上突圍,那麼就點起狼煙爲大部隊指示方向,發現狼煙之後,我們的騎兵就可以快速出發圍剿下了馬逃竄的突厥人,沒了馬的突厥人那還是突厥人嗎?”
聽趙承琰說道,衆將不禁鬨堂大笑起來,以前總是突厥人仗着騎兵的優勢對魏軍進行圍剿,分割,包圍,沒想到今天風水輪流轉,輪到魏軍騎兵隊下了馬的突厥人進行圍剿了。
不少騎兵將領都不禁的幻想着自己率領騎兵把突厥人像攆兔子一樣,追着到處跑的場景了。不過也有的將領暗自嘆息這次圍剿突厥人的功勞自己可能撈不到太多,比如呂尚,他知道明天最後的決戰是步兵決定勝負,騎兵最多就是在最後階段抓抓潰兵,這樣能有什麼功勞。
不過他又轉念想到,雖然這次功勞可能輪不上自己,但是後面還有石抹安的突厥大軍呢,到那個時候就是自己的騎兵發揮威力的時候了,還能怕沒功勞拿。
另外一邊,思利也剛剛和衆將商議完畢,到現在思利麾下的兵馬已經損失了一半,連萬夫長都折損了一個,這種損失對他來說是傷筋動骨了,可是明天還有一場惡戰在等着他,如果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那麼他這個西突厥丞相也就沒臉再回去面見自己的族人了。
......
天色已經開始漸漸泛白,夜空中最後的一塊黑色也即將褪去。
魏軍營地內此時早已經是人生鼎沸,火頭軍正在滿頭大汗的做着飯,飯菜的香味飄出了老遠。因爲今天是可以預見的決戰爲了讓士兵們精神飽滿的投入戰鬥,魏軍特地給每一個士兵都準備了肉食,一鍋鍋的馬肉,羊肉煮成的肉湯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士兵們排着隊每人都分到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肉湯,裡面還有香噴噴的肉塊,士兵們歡笑着吃着肉喝着湯,平常雖然也會不定期的提供肉食,但是像今天這麼足量的還真沒有過。不過能有這些肉吃,還是突厥人突圍時不少馬匹受傷死亡,而且數量不小,因此龐東來大手一揮就給士兵們加了餐。
太陽剛剛升起,魏軍就已經吃飽喝足,全軍集結。照例刀盾手在前,長槍手在後,弓箭手在更後,這個陣型嚴密而靈活。可以快速的變換,來適應戰場的變化。
魏軍剛剛列好陣勢,就聽見谷內蒼涼的牛角號聲此起彼伏的響起,谷內的突厥人也做了最後的動員,全軍準備與魏軍做最後的決戰。
這次,思利派出契苾歌楞爲突擊箭頭,而他的幾個兒子,阿史那步真,阿史那達曼,阿史那特勒分別率領一隊人馬跟在契苾歌楞的後面,前面的人死了後面的人頂上,整個突厥軍隊沒有後路和撤退一說。
如果前軍都死光了,那麼就是思利自己的中軍頂上,無論如何思利都要求自己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進攻的路上,而不是在逃跑時將後背留給敵人,屈辱的死去。
太陽逐漸升高,和煦的陽光灑向大地,只不是臥虎嶺此時已經充滿了蕭殺的氣氛。地面在微微顫動,然後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震動逐漸加大,到最後就是不去感受那股震動也能清晰的聽到震耳欲聾的馬蹄聲。
“轟轟轟”沉悶的馬蹄聲如同奔雷一般,魏軍士兵們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兵器,準備迎接着最後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