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領命後,從牙帳魚貫而出返回各自的部落去做準備。而也先則獨自坐在帳中默然無語,這次的事給他的打擊太大了,同時也是考驗他的時候。
因爲萬一一步走錯,乃蠻部很有可能就被強大的敵人給吞併了,而他作爲大汗是不可能倖免的。雖然剛纔說斬釘截鐵,擲地有聲,但是在他的心裡實在沒什麼把握。
不過就算再沒把握,這個姿態也必須做出來,不然部落裡利益受損的頭領們絕對會對他不滿,他雖然能壓下來,但是他不想留着不穩定因素給自己的兒子。
就在這個時候,大帳的簾子一掀,一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這個人年紀不大,大約在二十歲,身高約7尺左右,頭上帶着一個精美的笠形盔,兩道濃眉下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鼻直口闊,臉色略微有些發黑,身穿灰色質孫服,外罩鐵羅圈甲,鐵羅圈甲內層用牛皮製成,外層爲鐵網甲,甲片相連如魚鱗,箭不能穿透,製作極爲精巧,腳上穿着烏皮靴。
整個人因爲穿着盔甲,顯得英氣勃勃。青年一進屋看見也先呆坐在中間,便上去躬身施禮說道:“父汗,您可還好?”也先聽見聲音擡頭一看,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說道:“原來是屈出律啊,坐下吧。”
屈出律答應了一聲,然後挨着也先坐了下來。也先看着屈出律用手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今天的訓練已經完啦?”屈出律笑着說道:“是的,父汗,已經收兵了。”
也先聽了點點頭,屈出律繼續說道:“父汗,剛纔看您眉頭不展,可還是爲了車隊被劫一事?”也先嘆了口氣,說道:“是啊,剛纔那些人又在這裡吵吵嚷嚷了半天,被我罵走了。”
屈出律皺着眉說道:“現在還沒有賊人的消息?”“還沒有,派出去的幾批人都還沒回來,現在只能等。”也先緩緩說道。
“父汗,兒臣這兩天一直左思右想,覺得此事可能是伯顏做的。”
也先眼睛一亮,立刻緊緊的盯着屈出律,“爲什麼?你可有憑據?”“兒臣只是猜測,如果有不周的地方請父汗見諒。”也先點點頭說:“你說吧,咱們集思廣益。”
屈出律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首先,出事的地方再弘吉剌與克烈部的邊界地帶,不過草原上的邊界是很模糊的概念,沒有明確的標記,所以在這裡比較容易躲過雙方的巡邏隊。另外,對方顯然知道我們的行動,甚至可以躲過偵騎,然後再設伏,沒有情報的支持是不可能的,那麼泄露情報的有可能是那些中原武林的人。”
屈出律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然後想了想,繼續說道:“桑多此人狡猾無比,手段殘忍,又是在他的地盤上,以他的性格不應該會放過我們這麼多逃兵回來,他應該將所有人都殺光纔對。”也先仔細的聽着不時的微微點點頭。
屈出律接着說道:“如果是伯顏,那麼他們需要帶兵奔襲數百里,準時趕到設伏地點,然後快速的解決我們,將車隊帶離弘吉剌部的地盤,不讓桑多有所察覺。那麼我們這麼多人能逃回來就說明對方沒有緊追不捨而是需要趕緊離開,那麼是伯顏的話就能解釋的通了。”
“再有,聽逃兵回來說對方的大將突然被擊斃,導致敵人陣型大亂,才讓他們有了可乘之機衝出包圍圈,我們只需要去查查克烈部有沒有重要人物死了,就知道是不是他們了。”
也先聽着屈出律的分析,越聽越滿意,臉上逐漸露出了笑容,摸了摸亂糟糟的鬍子,他笑着點點頭對屈出律說道:“我兒分析的頭頭是道,果然不錯,我這就按你的想法去查查看。”
趙承琰在外面聽了也是大感驚異,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這麼少的線索情況下將事實分析的八九不離十,這個屈出律果然有兩下子,哼哼,既然你這麼有本事那就更不能留你了。趙承琰在心裡已經給屈出律下了死亡通知書。
屈出律連忙躬身施禮說道:“孩兒能想到完全是父汗平常的教導有方。”“哈哈哈哈”也先仰天大笑說道:“我兒不必謙虛,這次這個事交給你去辦吧,省的那些老傢伙老說你沒能力,本汗這就要讓他們看看我兒的本領。”
屈出律連忙單膝跪地,抱拳叩首說道:“孩兒定不負父汗期望,一定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嗯”也先滿臉笑容的扶起屈出律“你這次要萬事小心,除了本部人馬以爲,再帶上一個肅慎軍千人隊一起。”
“什麼?肅慎軍。”屈出律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肅慎軍是也先的寶貝,這次押送物資的一個千人隊全軍覆沒,沒讓也先心疼死。沒想到這次竟然會讓他帶一個千人隊,屈出律感激的無以復加,眼淚差點掉下來。
也先看見他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兒,我這個位子早晚都是你的,這些肅慎軍也早晚歸你指揮,現在只不過是提前一點時間罷了,男子漢大丈夫沒有時間多愁善感,趕緊去準備吧,記住,要把事辦的漂亮點。”
屈出律聽了,重重的點了下頭,然後轉身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大帳。也先見他出去了,長嘆了口氣然後轉身坐在椅子上一直愣愣的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趙承琰見賬內沒有什麼可聽的了,就趁人不備下了草垛,然後晃晃悠悠的向屈出律的大營走去,剛纔屈出律走出大帳直奔自己的本部,趙承琰已經看到了。
進了屈出律的本部大營,只見裡面的士兵已經開始做起出發的準備了,顯然屈出律回來就下了命令。這時身後馬蹄聲轟轟響起,趙承琰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千人隊的肅慎軍騎着馬進了大營。
當頭一人,身着千夫長的服色,上身穿柳葉半身鐵甲,下穿馬褲烏皮靴,生的五大三粗,手持一柄鑌鐵狼牙棒,騎馬來到屈出律的仗前,甩蹬離鞍下了馬,進了大帳。